這天,亞圉在庭院裡正在看着司農之長后稷帶着奴隸整理農具,院門外來了雍州州長。州長剛一打門,亞圉就起身過來打開門。
“州長!”亞圉驚訝了,“你朗格來了我這個小地方?有啥子事嗎?”突然見到從未把邠國放在眼裡的州長光臨,邠侯亞圉有些語無倫次了。
“朗格,你這邠國我就不能來了嗎?”州長開着玩笑,“不管朗格說,你的邠還在我雍州的管理下嘛,我來也是履行我的職責,朗格就這樣子不守歡迎了?”
“不是不是不是,”亞圉有些急了,連聲解釋起來,“州長你曉得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邠國奉公守法,老實做人,從不做違法的事。有啥子事情,州長你傳個信來,我亞圉就到州府去見州長了,用不到州長你親自來我們邠國這種小地方。”
“邠現在可不是小地方,可爲我們雍州露了大臉。”州長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忽然一本正經地說道:“邠侯亞圉聽賞……”亞圉一聽,更緊張了,臉上沒有興奮,雙手無措地捏着衣角,臉上的冷汗也下來了。州長看到亞圉的神情,笑說道:“邠侯不用緊張,這次是好事,商王祖辛見邠侯操勞辛苦,使邠成了我大商諸侯的榜樣,特地嘉獎邠侯的。”
“商,商王不是祖乙嗎,啥子時候換成了祖辛?”亞圉吃吃低聲問道。
“邠侯,這可不好啊,只曉得一心管理屬國,不知曉我大商國政事。”州長臉上嚴肅地責問道,忽然意識到亞圉已經很緊張,怕亞圉再緊張就換了笑容說起來封賞詞,“老邠侯高圉忠心爲國,把邠建設成爲我大商國諸侯的榜樣,使邠國子民生活在富饒興旺、和平的諸侯國裡,數次擊退了北方獯粥的騷擾,爲大商過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特賞賜邠侯小黃餅兩個,並允許邠侯參加雍州事務的管理。希望邠侯再接再厲,不要辜負商王的期望。”
州長說完,他的隨從就摸出兩枚黃餅遞過來,亞圉趕緊上來伸出雙手,恭敬地接着,口裡說着,“邠侯亞圉一定再接再厲,不辜負商王的期望,管理好雍州事務,”剛說完,忽然覺到不對,又改口說道:“不對,是管理好邠國事務,大力發展邠過,協助州長管理好雍州事務。”
州長聽亞圉要代替他管理雍州,臉立馬就拉下來了,跟着聽到亞圉的改口,州長就不好說什麼,於是仍笑着說道:“亞圉不要緊張,從現在起,你我同殿爲臣,我們共同管理好雍州,就是同事了,今後邠侯有啥子事,只管朝我說就是了。告辭。”州長說完,帶着隨從轉身就走了。
“州長,堂屋裡坐一會嘛。”這時候,高圉住着柺杖,在侍女攙扶下顫巍巍地出來,卻看着州長已經走遠,只好對着州長的背影客氣地喊道。待州長的背影消失了,高圉才轉身對着亞圉訓斥道:“邠侯啊,你娃兒還是嫩了一點兒,這麼大的事朗格不請州長進堂屋裡坐下說呢?”
“爸,你曉得的,我這事第一次見州長的,難免手足無措嘛。”亞圉見到老父親出現,忽然有了委屈,“你平時也沒有教亞圉,朗格和州長打交道。”
“好了,別再這裡叫屈了,”高圉說道,轉身進了堂屋。亞圉立即跟隨在高圉身後,也進來了。高圉坐好這纔對亞圉說道:“在院門口就領了商王的封賞,這事不禮貌的,對商王不是一種蔑視,有滅國之險。現在,你趕緊放下邠國事務,帶着貢品去商都覲見商王,傳達我邠侯對商王的尊敬、臣服。”
“是是。”聽了老父親的解說,亞圉也感覺到了失態的嚴重性,臉上的汗這次是真的冷汗,不是因爲緊張,是因爲害怕,知道里面暗含着被滅國的風險。“只是不曉得代謝啥子貢品,纔好。”
“帶上一輛牛車,裝上兩年的貢糧,按照往年的規矩,每樣都要是往年的雙倍,”高圉說道,“對了,把胡人貢來的那塊和田玉石也帶上。”
“爸!”亞圉聽說要把和田玉石帶去送商王,忽然有些捨不得了,“我們可是隻有那麼一塊哦。”
“娃兒,不要捨不得。”高圉滿臉的說教,“儘管它晶瑩剔透、碧綠碧綠的,煞是好看,可也畢竟只是一塊石頭,他不能和你的人頭相比。”
“爸爸教訓的對,亞圉這就帶着貢品前去商都庇。”
4
庇都的商王祖乙早死了,他把王位傳給了他的兒子旦。旦登位後,取號爲祖辛。
祖辛管理大商仍以成湯的法制爲基礎,一切以上天的意志爲中心,替天行道。阿衡出任巫師太史,事事以天意出發,時時祭祀上天。
早朝上,值日官喊完“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後,阿衡就出班說道:“徐州地界連年乾旱,是上天對我大商不敬天神的懲罰,建議商王建設天壇,祭祀上天,天神必然感應,解除對我大商的懲罰。”
祖辛聽了,一時沒有主意,只看着大殿上的大臣們。可是大臣不知道祖辛的想法,又不想得罪於阿衡,於是都站在殿上,不說話。祖辛等了半天,不見大臣說話,就問道:“各位,你們對巫師太史的建議,有啥子要說的沒得?”
“敬奉天神,替天行道,是我大商建國之主成湯立下的國本,”宰出班說道。“建立天壇,祭祀上天,商王應該同意纔是。”
“還有沒得不同意見的?”祖辛有看着下面的大臣,問道。大殿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再無大臣出版說話。“既然,沒有人反對,巫師你就去辦吧。不過,你可一定要把天壇建設好,表達出我祖辛對天神的尊敬之意,讓他接觸對我大商的懲罰。”
“巫師太史一定把天壇建好,向天神表達出商王對祂的敬重,”阿衡說道,“天神一旦接收到商王對祂的敬重之意,就一定會解除對我大商子民的懲罰的。”
散朝後,祖辛坐在高臺上遲遲不起身,大殿上的大臣都走得不見一個人影了,祖辛還坐在那裡,不想動彈。然而,大殿是議事的地方,不能吃飯、休息,祖辛每天都是最後一個人在一聲嘆息聲中站起來,慢慢下了高臺,漫步向後宮走去。
自從從父親祖乙滕手裡繼承了王位後,祖辛就面對了堂叔、商王外壬發的兒子逾的騷擾。逾經常坐在祖辛的後宮裡,和他磨到酉時,祖辛還不得不請逾吃晚飯,弄得祖辛煩惱不堪,連死的心都有了。
儘管祖辛不願回後宮,但是還得一步三回頭地進了他的宮室。幸好,今天逾沒來後宮煩人。
阿衡領了任務下來,立即着手修建天壇,經過兩個月的修建,天壇終於建好。這天,阿衡上朝,出班對祖辛奏道:“啓奏商王,祭祀上天的天壇已經建好,恭請商王,帶領百官大臣擇日祭祀。祭祀時候,需要人牲五個,豬牛羊各一隻,也就是用太牢的規格就要得了。”
“好。”祖辛笑了,“那就有勞巫師太史了。不曉得啥子日子適合祭祀上天?”
“嗯……”阿衡一邊掐指計算,一邊說道,“嗯,明天就是祭祀上天的大好日子,我王就可以帶領百官去郊外祭祀了。”
“要得嘛。”
祖辛剛應完,站殿侍衛就從門外探進頭來說道:“現在有雍州邠國派來信使,覲見商王。”
“放進來。”祖辛喊道。
大殿外即刻進來一羣人,跳單揹簍的,這些人進來,把擔子、揹簍放在地上,一個年輕人上前對高臺上的祖辛說道:“邠侯亞圉帶領隨從,前來覲見我大商王,恭祝商王身體康健,福壽綿長。”
“邠侯是嗎?”祖辛坐在高臺上,隨口應酬說道,“近年來,我大商過東邊乾旱不斷,不曉得你們雍州地界的旱情朗格樣子?”
“託商王的福,我們邠國還好,風調雨順,國富民強。”亞圉說道,“因爲豐收了,這次,我們邠國就帶來了未來三年的貢品,一百石麥子已經交去了嗇府,這裡是剩下的烤豬腿三十條,烤牛腿三十條,烤羊腿五十條,”亞圉每說一件,隨從就從擔、簍裡拿出一件,擺在地上,最後地上的貢品擺了一地,都快沒有站人的地方了,“另有紅苕一百石,也送去了嗇府。另外,還有一件稀世之寶,是胡人從西域帶來的和田玉石。”
亞圉的話音落下,隨從就搬出來一塊碧綠透明的玉石擺在地上,玉石的綠光晃得大臣們眼花繚亂,睜不開眼睛,各位大臣不得不扭轉了腦袋,避開那刺眼的綠光。可是,那碧綠的光線實在吸引人,稍待眼睛舒服一點兒,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在了玉石上了。
“你是說,把這顆玉石做貢品進獻給我了?”祖辛的目光被玉石吸引,久久不能移開,聽了亞圉的話,還不敢完全相信,“如此晶瑩剔透、價值連城的東西,屬於我了?”
“是的。”亞圉的心在痛,嘴上卻回答得很乾脆,“只有商王才配擁有這顆玉石,我小小的諸侯邠國,是沒得資格擁有它的。從現在起,它就屬於商王的了。”
“哎呀,我們以後可以時常觀賞了。”衆大臣的心裡全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邠侯聽封!”祖辛興奮之餘,決定封賞邠侯,早忘了先前已經封過一次邠侯,“邠侯帶領邠人,奮發圖強,從一個小國逐漸變成我大商版圖內的諸侯大國,國內子民安居樂業,生活安康。同時,邠侯帶着邠人,多次抵禦了獯粥人的進擾,保護了我大商的子民生命,和版圖完整,特升邠侯爲雍州州長,主持管理雍州事務。”
“感謝商王的封賞,”亞圉急忙謝賞,“臣亞圉一定帶領雍州諸侯方國,一道興旺發展,共同抵禦獯粥的進擾,保護我雍州子民和牛羊的安全,保護我大商領土的完整。”
“恭賀州長。”
“賀喜邠侯升任州長。”
亞圉在衆大臣的一片恭賀聲裡離開了大殿,帶着隨從前去雍州州府上任州長去了。
再說祖辛在阿衡建議下,帶着羣臣在天壇祭祀天神後,天神還是沒有饒恕他,徐州的乾旱仍然沒有得到緩解,祖辛憤怒之餘,把阿衡叫來,痛罵了一頓。阿衡非常鬱悶。
萬年聽說後,忍不住就帶着日晷和漏壺去見商王,說道:“太陽東昇西落,月亮晚上出來白天隱藏,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就向這漏壺一樣,漏壺裡的沙子漏完就是一個晝夜,十二個時辰,然後把漏壺倒過來,接着漏,周而復始,一天一天地進行。漏壺裡的沙子漏完三百六十次後,一年就過完了。在這一年裡,我們住的帝丘圍繞着太陽轉一圈,其中根據冷暖分爲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每個季節有分爲三個月,一年共分爲十二個月。子民只要根據季節的變化,來河裡地耕種莊稼,糧食就會獲得豐收,我大商的國運就會千秋萬代地傳承下去。”
“聽着這麼的玄妙神奇!”祖辛和大臣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年月天劃分得這麼細緻,不由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真是這樣的麼?”
“真是這樣的。”萬年說道,“不過,現在有關日月年的劃分還不夠精準,需要在天壇前建一個日月閣來細心研究,才能得出準確的數據,從而更加精準地爲農業生產服務。”
“好。”祖辛大聲說道,“我就派十二個童子服侍你,希望你能測準日月規律,推算出準確的晨夕時間,創建曆法,爲天下的子民百姓造福。”
萬年很快在天壇前修建了一座日月閣,築起日晷臺和漏壺亭,日夜不停地觀察着日月星辰的運行規律,並用婦好記錄在了木板上。
時間過去得很快,一晃幾年過去了。
一天早朝上,衆大臣說完了大事,祖辛想起萬年研究日月星辰之事,對阿衡說道:“萬年研究太陽月亮好幾年了,不曉得是啥子情況。巫師太史,你去日月閣觀察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