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月還有些猶豫不決,到底該不該帶着林宇和阿武離開,慕容無雙突然來了這麼一出,讓她徹底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到底是慕容無雙施了手段,還是蕭煜和他兩廂情願,有了孩子是事實,同樣是女人,她不想看到她最後落得廖蟬衣那樣的下場。但和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的事,她也絕對不能容忍。
蕭煜是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放她走的,所以出宮的事還需從長計議。她這邊正要讓人把段千遲找來,蘇文卻突然來求見。林月驚訝之餘,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蘇太醫來找我有何要事?”林月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如果她沒預料錯的話,應該是和蘇慕顏有關。
但蘇文卻絕口不提蘇慕顏,上前一步,稍稍壓低了聲音道:“老臣昨日在一本地方醫典上看到一味十分有趣的草藥,想來同皇后娘娘探討探討。”
林月微微皺眉,蘇文這麼大老遠的跑到宮裡來求見她,就是爲了一味草藥?這老狐狸說話都藏着掖着,有什麼直說就是了。
“那蘇太醫不妨說來聽聽。”林月面色如常道。
蘇文捻鬚一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可聽說過息紅花?”
林月想了想,搖頭:“醫典上不曾有記載。”
蘇文道:“也無怪娘娘沒有聽說過,這種草藥只有塞外一個叫庫爾族的地方纔有,老臣之前也聞所未聞。不過昨日老臣的一個門生從塞外回來,帶給了老臣一本庫爾族的藥譜,老臣纔看到了這味藥。”
林月道:“蘇太醫如此在意這味藥,難道它有什麼獨特之處。”
蘇文笑得一臉高深:“皇后娘娘所料不差,這味藥有一個十分奇特的功效,若是女子服了,會呈現月事來潮的狀況,即便是妊娠期也能如此。”
林月一怔,恍然明白過來。這件事其實她自己心裡一直也很疑惑,不過因爲實在不想追究什麼,纔沒去細查,沒想到蘇文倒是上了心。
蘇文見林月不語,又道:“老臣昨日聽聞,慕容國舅好像月初有一個商隊剛從塞外回來……”剩下的話,蘇文就不多說了。
這件事他來告訴林月,卻沒稟報蕭煜,其實就是想看林月的意思,她若追查下去,他自然會站出來爲她作證,但她若不想追究,今天他來就僅僅是個和她探討一味效用奇特的草藥而已。
林月心中煩亂,讓蘇文退下,一個人在屋子裡靜靜的呆了一會兒。
這麼前後聯想起來,那時候慕容無雙堅持讓她去幫她把脈,其實就是設好了全套,等着她跳進去,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離間她和蕭煜。她和蕭煜之間的信任本來就很危急,慕容無雙這個計謀看似起不來什麼大作用,但足以在他們兩人之間又添一道裂痕。
她原本想息事寧人,不去計較,但慕容無雙卻把她的忍讓當成了無能!林月突然改變主意了,這樣一個女人留在蕭煜身邊,以後若是真的得了寵,生下皇子,就算她帶着林宇和阿武走到天涯海角,說不定她都會想方設法剷除後患。爲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她不能心慈手軟。
“來人,給本宮寬衣,本宮要去霜華宮探望閒妃。”
慕容無雙似乎早就料到林月會來,因爲懷了身孕又受傷未愈,躺在軟榻上柔弱一笑道:“妾身身體不適,不能下地給皇后娘娘請安,還望皇后娘娘贖罪。”
林月今日穿的是大紅色的百鳥朝鳳錦袍,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不言自威。她徑直走到軟榻前坐下,對一干宮女道:“都下去吧。”
宮女們個個面露難色,像是害怕林月妒忌生恨,對慕容無雙肚子裡的孩子不利,到時候出了什麼事,自己被連累。
林月眼尾一挑,聲音清冷道:“怎麼?本宮的話,你們沒聽到?”
宮女們慌忙下跪請罪:“啓稟皇后娘娘,皇上讓奴婢們要寸步不離的好生照料閒妃娘娘,沒有皇上的旨意,奴婢們不敢出去。”
林月暗自冷笑,看來這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都不把自己這個皇后放在眼裡了!她原本想利用這幾個宮女殺雞儆猴,立一立自己的威信,但這件事左右都和她們沒關係,沒必要遷怒於人。
“皇上若是怪罪下來,由本宮一人承擔,不必多言,都下去。”
一干宮女只得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不知皇后娘娘來找妾身,所爲何事?”慕容無雙面帶笑意,一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生怕林月看不到她微微顯形的肚子。
林月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是來向閒妃討一樣東西。”
慕容無雙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小腹道:“皇后娘娘這話說得多見外,只要妾身有的東西,皇后娘娘想要直接讓下人來說一身就是了,何勞您親自來取。”
“別人來取,本宮不放心,不,應該是閒妃你不放心。”林月將慕容無雙的小動作看在眼裡,暗自冷笑,她又豈會歹毒到連個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
慕容無雙疑惑道:“皇后娘娘這話什麼意思?”
林月平淡一笑:“沒別的意思。聽說慕容國舅前些日子有一個商隊剛從塞外回來,好像捎回了一種珍稀的藥材。你也知道本宮入宮之前是給人看病的大夫,所以對藥材十分感興趣,所以想求一株來研製新藥。”
慕容無雙心下一沉,故作鎮定道:“不知皇后娘娘想要的是什麼樣的藥材。”
林月定定的看着慕容無雙,嘴角微微揚起,一字一頓道:“息紅花。”
慕容無雙一聽,面色一變,籠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聲音稍有些顫抖:“這種藥材我哥哥沒有,皇后娘娘還是去別去找吧。”
“沒有麼?”林月從榻上走下來,站到慕容無雙面前,“閒妃是不是應該好好再想想?”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這種藥材妾身從未聽說過,還請皇后娘娘不要爲難妾身。”慕容無雙做賊心虛,不敢直視林月的目光。但她也知道,林月既然已經查到了息紅花上面,只要找到前不久從塞外回來的那個商隊,兩相一覈對,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是她太小看林月了,她好不容易纔懷上蕭煜的孩子,又讓他們兩人之間有個間隙,這件事如果被蕭煜知道的話,自己這麼久一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既然閒妃說沒有,那就算了,本宮自己總能找到。”林月笑了笑,轉身要走。
慕容無雙害怕林月把這件事告訴蕭煜,方寸大失,慌忙下地跪在林月身後,拽着她的衣襬,泫然欲泣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錯了,求皇后娘娘放過妾身這一回。妾身只不過是想替皇上生一個孩子,皇后娘娘,求求你了,繞過臣妾這一次吧。”
林月微微皺眉,聲音沉靜道:“慕容無雙,我記得你剛來到宮裡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害人終害己。你在宮裡我從來沒有爲難過你,你卻非要來招惹我。若是六年前,我可以放過你一次,但是現在,我不能。你這次能陷害我,下次就有可能陷害我宇兒和阿武,我不能留着你這個禍患。”
“皇后娘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饒過我這一次,我一定改,求你了,求求你。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次……”
林月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她可以不怕別人加害她,但她害怕林宇和阿武受到傷害。她不能對一個視她爲眼中釘的人仁慈。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去向皇上坦白,他如果能饒過你,那我也不追究下去。”
林月說完,不再理會慕容無雙,推門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就看到蕭煜急匆匆的趕過來,身後還跟着霜華宮的兩個宮女。
林月暗笑:通風報信倒是很快。
“月兒,你……”蕭煜在林月面前站住,看到屋裡跪倒在地上,滿臉是淚的慕容無雙,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現在懷了我的孩子,你就不能讓她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生下來?”
林月目光淡淡的掃過蕭煜的臉,語氣生冷道:“皇上不必擔心,本宮沒有對你的孩子下手。”
蕭煜一怔,正想拉着林月的手解釋一句,屋裡慕容無雙卻突然痛呼一聲,蕭煜遲疑了一下,還是擡腳進了屋。
林月站在不遠處回頭看了一眼,見蕭煜正把慕容無雙從地上抱起來轉移到牀榻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她是一個碰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
這麼看來,那件事到底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蕭煜現在已經對慕容無雙很上心。就算知道了真相,他恐怕也不會爲此改變對慕容無雙的態度。
林月深深嘆了口氣,轉身正要離開,慕容連城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林月對這個幫兇沒有什好感,沒打算跟他打招呼,但慕容連城去自己貼上來,對林月道:“皇后娘娘,能否借一步說話,微臣有些話想單獨對娘娘說。”頓了頓,似乎怕林月不答應,又補充道,“是關於我妹妹的事,請皇后娘娘一定要聽我說完這番話。”
林月看慕容連城的表情十分誠懇,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們兄妹倆到底想耍神馬花招,但還是點點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