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雖然一聲不響的把這責罰生生受下,還特意吩咐知情的宮女太監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但宮裡人多嘴雜,嘴巴長在被人身上,誰還能每個人都捂着不讓他們說話,林月第二天早上就聽說了蕭煜昨晚在霜華宮留宿,還因一點小事對流螢大發雷霆的事。
她雖然面上波瀾不驚,但心裡卻對蕭煜失望至極。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矛盾,各自安靜下來,然後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就是了,爲什麼要跑到慕容無雙那裡去過夜?難道他不知道慕容無雙對他存了什麼心思?他這是在做給自己看的吧,他蕭煜堂堂一國之君,身邊根本不缺女人……
兩人就這麼僵着,誰也低不下頭來認個錯。林月的日子和往常一樣,陪着林宇習武寫字,然後侍弄自己種的花草。蕭煜像是在霜華宮呆上癮了,連着好幾天一下朝就往慕容無雙那裡去,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看待林月被蕭煜冷落,都當她失寵了,變着法子討好着霜華宮的人,林月的身邊漸漸冷清起來。
林月自己倒是覺得自在了許多,走到哪裡不會有一大隊人跟着,但小孩子就喜歡熱鬧,而且很敏感。林宇見蕭煜好幾天都沒來教自己練武,小嘴翹得能掛一個小油瓶。開始林月騙他說蕭煜最近國事繁忙,抽不出時間來,林宇就半信半疑。後來不知道哪個宮女私下和小太監嚼舌根被林宇聽到,他一聽說蕭煜這幾天不來陪自己原來是去了慕容無雙那裡,委屈得不行,拽着林月的袖子可憐巴巴道:“娘,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林月忙安撫他道:“別胡說,爹爹最喜歡宇兒了,怎麼捨得不要你。”
“可是爹爹不陪我和娘,去陪別的女人,以後他們生了小寶寶,肯定就不喜歡我們了。”林宇在醫館的時候聽到過一對父親因爲丈夫眠花宿柳,夜不歸宿吵架的事,所以覺得很不安。
“不會的,不會的。”林月覺得又心疼又心酸,將林宇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宇兒,別亂想,爹爹不會做這種事的,乖,別哭。”
林宇越想越委屈,哇啦一聲哭了出來:“娘,我不要爹爹,我要舅舅,我要慕顏叔叔。娘,爹爹壞蛋,我們不要他了,我要去找舅舅,嗚嗚嗚嗚……”
被林宇這麼一鬧,林月也忍不住流下淚來,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只得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兒子。
看到林月母子倆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一旁看着的阿武頓時騰昇出滿腔怒火,他小小的拳頭握了起來,不聲不響的出了林月的寢宮。
因爲他是皇子的侍讀,所以在宮裡出入比較自由,他到霜華宮門前說有事要面見皇上,侍衛們沒有起疑,就放他進去了。
霜華宮內,慕容無雙正在爲蕭煜跳舞,曼妙的舞姿在飛揚起的紗帳中時隱時現,有種說不出的旖旎風情。蕭煜就坐在殿中央,一邊端着酒杯一邊欣賞慕容無雙的舞姿,嘴角帶着愜意的微笑。聽說阿武求見,蕭煜想也不想就道:“不見!朕今日誰都不見。”
那侍衛領命出去,不一會兒又折回來,恭聲稟報:“皇上,他說是爲了皇后娘娘的事來的,皇上若是不見,他就在門口等着不走。”
蕭煜面色微微一變,暗自思忖,怕是林月有非常要緊的事派他來,揮手讓慕容無雙停下來,對那侍衛道:“讓他進來吧。”
阿武袖中揣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走進來,看到慕容無雙也在場,對她有十分的敵意,但慕容無雙卻毫不在意。爲了在蕭煜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寬容大度,還讓人端上糕點給阿武。阿武直接無視,單膝跪地道:“皇后娘娘有重要的事要我對皇上說,自能皇上一個人聽。”
蕭煜皺了皺眉,示意讓慕容無雙先回避一下,慕容無雙暗暗咬牙,面前卻帶着笑意恭敬的退下。就在慕容無雙經過阿武的身邊就要出門的時候,阿武突然目光一寒,亮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直捅慕容無雙的腹部。
阿武原本身手就靈活,再加上前一段時間跟着雲飛,蕭煜學過武功,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嬌弱女子不在話下。慕容無雙哪裡料得到阿武會當着蕭煜的面突然發難,生生的捱了他一刀。不過阿武即便有些身手,也是個孩子,那一刀刺下去並沒有命中要害,看到對方流血的時候,心底還是忍不住害怕。
蕭煜反應過來,掠到慕容無雙身邊,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將阿武狠狠的拍了出去。阿武哪裡受得住蕭煜的一掌,當下整個人就飛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茶几,哇啦一聲吐出一口血暈死了過去。
“皇……皇上……”慕容無雙攤在蕭煜的懷裡,驚恐不已,沾着血的手死死的拽住蕭煜的衣襟。
“傳太醫!快傳太醫!”蕭煜低吼一聲,下面立刻亂成一團。
不過,好在阿武年紀小,沒有下死手,慕容無雙的性命無憂,只是要在牀上將養些時日。慕容連城得知自己的妹妹在蕭煜面前被人行刺,逼着蕭煜給他一個交代。蕭煜覺得這件事應該和林月有關,不想把它鬧大,只好把過錯全都歸在阿武的身上。
林月這邊發現阿武不見了,正在四處尋找,那邊蕭煜就黑沉着臉走了過來。本來林宇一看到蕭煜就會撲過去吵着要他抱,現在看到他卻躲在林月的身後,連叫都不叫他一聲。
林月不知道蕭煜這次來所爲何事,見他許久不說話,便開口道:“阿武不見了,能不能派人去找找,他一還是個孩子我怕他出什麼意外。”
“意外?他會出什麼意外?”蕭煜冷笑,“朕的閒妃方纔倒是險些喪命,不知皇后聽到她沒死,會不會覺得有些失望?”
“你這話什麼意思?慕容無雙怎麼了?”林月皺了皺眉。
“什麼意思?事到如今你還跟朕裝傻?”蕭煜面露嫌惡之色,“你敢說阿武行刺閒妃的事與你無光?朕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你的心這麼歹毒,竟然讓一個孩子去做這種事!”
“你說什麼?”林月驚駭不已,“阿武去行刺慕容無雙?這怎麼可能?”
“你倒是很會裝無辜,阿武是你帶進宮的,在宮裡他最聽你的話,難道行刺之事是別人指使他做的?”蕭煜不留情面的冷嘲。
”你胡說!我娘纔不會叫阿武哥哥去殺人,你胡說!”林宇氣哼哼的站出來,等着蕭煜道,“你是壞蛋,我不要你做我爹爹!不准你欺負我娘!”
蕭煜不悅的皺了皺眉:“如果這件事不是你指使的,那就是阿武自己的意思,按照西照的律法,他會被誅九族。”
“誅九族?蕭煜,他不過是個孩子!”
“孩子又如何?這麼小就知道殺人,長大了還不爲害一方,殺了他也算爲民除害。”蕭煜輕描淡寫道。
“你!”林月氣結,“我不信阿武會做這種事,我要見他,他現在在哪裡?”
“不行,你不能見他。他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傷的閒妃,朕難道還會看錯?”蕭煜態度堅決道,“你不用多說,如果這件事和你無關,你還是避避嫌比較好。”
“避嫌?這話你也說得出口!”林月冷眼看着蕭煜道,“誰都有資格說阿武的不是,但惟獨你蕭煜沒有資格。你若是殺了他,以後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笑話,朕殺一個該殺之人爲何要後悔?朕意已決,你不用再替他求情。”蕭煜說完,轉身要走。
“站住!”林月唯恐蕭煜這一走,她就再也找不到機會救阿武了,忙阻止道,“我話還沒說完。”
蕭煜停住腳回頭:“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林月稍稍遲疑了一下,咬咬牙道:“你剛纔不是說要誅阿武的九族麼?那他的生父是不是也要伏誅?”
“子不教父之過,那是當然。”蕭煜不以爲意道。
“好一個子不教父之過!”林月嘲諷的笑道,“那麼最該死的那個人就是你蕭煜!”
“放肆!林月,你再滿口胡言,朕連你一起治罪!”
林月冷冷一笑,道:“你知道阿武原本姓什麼麼?他姓蕭,沒錯,和你一個姓……”
蕭煜隱約覺得林月的話別有寓意,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我想說,阿武的生母是廖蟬衣,而你則是他的生父。”林月看着蕭煜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道。
蕭煜驚愕:“你胡說,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廖蟬衣當初離開王府的時候就已經懷了身孕,她知道你不會讓她留下這個孩子,纔沒告訴你。你不覺得他的長相和宇兒有幾分相似?因爲他們是同父異母親兄弟!”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蕭煜腦海一片混亂。
林月淡淡道:“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把阿武找來,你們滴血認親。”
蕭煜按着眉心整理思緒,這時突然想起阿武受了他一掌沒讓太醫看過就被丟進了死牢,忙對隨性的侍衛道:“快,快去天牢,把太醫一起叫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