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怨
顧彌雪並不遲鈍,蕭煜突然讓她做他的貼身丫鬟,大概心裡已經認定自己和那刺客脫不了關係了。他這麼做,一來是讓她活動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方便控制自己,二來,應該是一種挑釁,或者說是……戲弄。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冷眼旁觀,高傲睥睨,把別人當猴耍。
不過蕭煜千算萬算漏算了一點,她雖然見過那名刺客,卻沒看到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的名字,卻並不認識他,就算那林致遠再次來行刺,也和她沒有什麼關係。蕭煜要是想從自己身上找出點什麼破綻,那他就白費心思。
安言按照蕭煜的意思,把顧彌雪安排進了佑宸居的一間水榭,和蕭煜的書房只有一牆之隔,方便蕭煜傳喚。從那以後,顧彌雪就真的成了他蕭煜的貼身丫鬟,只要自己可以不動手做的事,全部都由顧彌雪代勞。
蕭煜抱病是假,負傷卻是真,他被刺客刺傷的事是個秘密,絕對不能傳揚出去。不然朝堂之上看他不順眼的人那麼多,難保證沒有人想趁此機會在他身上補那麼一刀。
養傷期間,蕭煜整日呆在書房裡看書,顧彌雪在旁邊侍奉着,給他端茶倒水,換藥綰髮,也沒見蕭煜怎麼刁難她。偶爾心情好了,蕭煜還會賞她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真把自己當成了王府裡的小丫鬟打發了。不知道當朝的丞相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到嘉清王府,受到這等待遇,臉上會是一個怎麼樣的表情。
顧彌雪其實不是沒想過讓琴兒想辦法把自己現在的境況傳到相府去,可是轉念一想,蕭煜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既然敢這麼對她,就必然不怕自己去訴苦。只要他手上還捏着自己和別人通姦的“罪證”,就算丞相來了,大概也會氣她丟儘自己的老臉,罵她不知廉恥吧。
“雪兒,本王眼睛乏了,你來替本王按一按。”蕭煜丟下看了一半的《搜神傳》,往軟墊上一靠,等着顧彌雪過來伺候。
顧彌雪前幾日見蕭煜看閒書看得眼睛發紅還捨不得放下,鬼使神差的就幫他揉按了一次太陽穴、天應穴和睛明穴,沒想到這一按效果不錯,蕭煜很滿意,每次看書累了就讓顧彌雪幫他按摩。
聽到蕭煜的吩咐,顧彌雪洗淨了手,轉到蕭煜的腦袋後面,準確的找到眼睛附近的穴位,不急不緩的揉按,力度剛剛好。蕭煜閉上雙眼十分的享受,小憩了片刻,靈臺清明瞭許多。睜開眼看到顧彌雪的清顏近在眼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蕭煜嘴角微微挽起,突然轉過臉,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住她的粉脣。
與此同時,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廖蟬衣一身華服出現在門口。原本守在門口的安言被鶯兒絆住,剛剛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看到廖蟬衣站在門口,正想開口,卻看到屋裡的一幕,於是愣在了當場。
“唔,愛妃,你怎麼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蕭煜鬆開顧彌雪,裝出一副和吃驚的樣子。
“王爺這是什麼話?妾身見王爺這幾日身體不適,特來探望,難道不應該麼?”廖蟬衣美麗的臉龐因爲強忍的怒氣而有些扭曲,目光落在顧彌雪身上更是無比怨毒,“妾身若是讓人通報了再進來,怎麼有機會看到這麼美妙的一幕?”
原先聽到丫鬟們說顧彌雪被王爺調到了佑宸居,成了王爺的貼身丫鬟,她還不信,以爲王爺只是想好好折磨顧彌雪一番。可是鶯兒聽到丫鬟們嚼舌根,說什麼顧彌雪雖然被蕭煜貶成了王府的丫鬟,卻比她這個正王妃還要得寵。住進了王爺書房隔壁的水榭不說,還時常得王爺的賞賜,整日整日的和王爺呆在書房裡,不說其他來探病的客人不見,就連她也被勒令不得隨意出入佑宸居……
顧彌雪這個狐狸精到底使了些什麼手段,明明都已經是“殘花敗柳”了,爲什麼王爺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廖蟬衣心裡對顧彌雪,再次騰起了殺念。
“愛妃說的哪裡話,你來探望本王,本王自然是高興的。”蕭煜微微一下,故意忽略她後面的那句話。
廖蟬衣暗自咬牙,面上卻裝出一副賢淑大度的樣子:“王爺久病不起,妾身很是擔憂,想爲王爺盡些心意。侍奉王爺乃是妾身分內之事,不如日後就由妾身留在王爺身邊伺候王爺吧?”這是她孃親在她出嫁時教她的,蕭煜是王爺,三妻四妾很尋常,即便是心裡不舒服也不能把醋意寫在臉上。要知道男人最討厭的就是胡攪蠻纏,哭哭啼啼的女人。嫁爲人婦要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知道以退爲進。再美的女子都有韶華不在的一天,善解人意,通情達理才能令他對自己有敬有愛。
“不妥不妥。”蕭煜想也不想就回絕,對廖蟬衣道:“大夫說本王這病是會傳染的,讓丫鬟伺候就行了,怎麼讓愛妃爲本王操勞。”
劍傷也會傳染?廖蟬衣心中憤憤,就算是編個謊來騙她也編個能讓人信服一點的,他這樣不是擺明了要護着顧彌雪麼。
而顧彌雪此時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想法,憑蕭煜的武功應該早就聽到書房外面的腳步聲,整個王府敢不得通報就直闖蕭煜的書房禁地的,也只有正王妃廖蟬衣了。蕭煜早不親晚不親,偏偏在廖蟬衣推門的時候吻她,顯然是想讓廖蟬衣看到這一幕。
在別人看來,蕭煜把她留在書房裡,那是金屋藏嬌,就算是個丫鬟也是王爺的心頭肉,可是是有她知道,這位王爺對她的這點“恩寵”其是要把她推到風尖浪口上,讓廖蟬衣對她的怨恨越來越深。
現在她是在蕭煜的佑宸居住着,廖蟬衣纔沒有機會對她下手,等到王爺那天心情不好了,把她往外面一扔,以廖蟬衣的性子,不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蕭煜這招“借刀殺人”,不可謂是不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