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真是個女兒。”林寧輕聲喟嘆。
自懷着這一胎時就覺得安靜異常,便猜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女兒,沒想到今日得到了證實。
“女兒好,安安靜靜的,很像你。”蕭臨淵眼中的柔情像濃得化不開的實質,暖暖的看着林寧。
若干年後,蕭臨淵便會發現,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次看走眼,便是在他認爲“安安靜靜的”女兒身上。
林寧費力的握住蕭臨淵的手,蒼白的手上沒有半點血色,“臨淵,對不起。”
對不起,爲了這些日子有意無意的躲避,爲了讓他經受的擔憂或者傷心。
蕭臨淵回握住她仍舊有些冰涼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一下,“寧寧,別說對不起,那不過是心魔而已。”
林寧搖頭,沒有說話,心底卻在想,既便是心魔,也不應該那樣對待蕭臨淵的,而且,她生出這樣的心魔已是不該。
可是,經歷過這樣一場磨難,她卻更加明白,過去的永遠不可能重來,再重來,也早已不是那個時刻,唯有珍惜當下,才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在乎她的人。
疲累至極的林寧陷入了深深的沉睡,這場生產雖沒有當年生小包子那樣驚天動地,卻也是危險至極,再加上剛生下來的小傢伙兒將她身體內的混沌之氣吸了個十之八、九,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了。
而蕭臨淵和小包子也不願離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那麼守着林寧,和那精神頭兒極旺的小女娃大眼瞪大眼。
林寧直睡足了一日夜,才醒了過來,精神也略好了些,只是一直嚷嚷着餓。
雞湯是早就燉好的,一連喝了兩碗,又吃了一碗雞湯銀絲面才覺得恢復了些。
蕭臨淵拿了好幾張紙過來,上面都是他想好的名字。
林寧舒服的靠在蕭臨淵懷裡,看着一疊紙,一個個篩選,“瓊?不好,將來豈不是要沒錢花?”
林寧一下子否決一個。
蕭臨淵心中哀嘆,瓊者,美玉也,怎麼就成了沒錢花?難不成要叫“富”?蕭富,也不好吧?
“琳?不好,我姓林,她這比我還多一個王,這是要跑到我頭上當大王?”
又解決一個。
“琬?還盆兒呢!不好不好!”
……
蕭臨淵一臉黑線的看着自己手裡的紙被林寧一張張揪巴光了,最後空落落的只剩幾根指頭。
林寧喝了一碗濃濃的雞湯看着自家女兒肉呼呼的小身子美美的睡着了,而蕭臨淵則抓着毛筆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寧寧是喜歡什麼風格的,可真是愁人兒。
還是小包子看不下去了,眨巴着眼問他爹:“爹啊,當初我的名字是您起的吧?”
“嗯?唔。”蕭臨淵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那爹您覺得娘爲什麼不滿意你選的名字啊?”小包子又問。
“爲什麼?”蕭臨淵怔,總算肯正視自家兒子,“我選的名字不好?”
小包子默,爹爹啊,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爹親啊,不是你選的‘名字’不好,是‘你’選的名字不好。”
“我?”蕭臨淵愣了,他怎麼了?他沒招惹寧寧啊。
小包子快被他遲鈍的爹弄得無語了,“爹啊,孃親爲了生我們兄妹受了好大的苦,你給我起了名字,妹妹的名字總該讓孃親來起吧?”
“啊?”蕭臨淵莫名,寧寧會是這麼想的嗎?
最後蕭臨淵決定聽從兒子的建議,趁着林寧醒來的時候虛心的表示自己才疏學淺,實在是想不出好聽的名字,還是請太座大人幫忙想一個。
林寧幾經推辭後表示,她雖歷盡千辛萬苦生育兩個孩兒,但這給孩子起名一事歷來都是父親之責,不過鑑於蕭臨淵的誠懇請求,她只好勉爲其難一下,決定給女兒起名叫“遙”,蕭遙。
看着林寧起名的速度,蕭臨淵覺得他這兒子有時候真是鬼精鬼精的。
不過,蕭遙?寧寧是希望女兒一世逍遙?
“我不希望她生得多麼美好,只是願她無論處於什麼樣的境地,都能過得逍遙自在,一世無憂。”
果然。
蕭臨淵心下隱隱作痛,逍遙自在,這也是寧寧心底最深處的想法吧?
“好,就逍遙。”蕭臨淵笑。
小蕭遙還多了一個名字,叫小饅頭,小包子的妹妹,小饅頭。
小饅頭不僅生下來個頭兒大,吃起奶來也兇得狠,林寧的奶水算足的,但也常常被小饅頭吃的一乾二淨,弄得原本就不胖的她越發的瘦了起來,好在她胃口還算不錯,還能吃得下飯食轉化爲營養,不然這纔出生的女兒她就養不起了。
一轉眼已是來年的金秋八月,小饅頭已然九個來月了,小傢伙兒健壯得很,爬得飛快,一着急還能扶着東西起來走兩步兒。
上京城則顯得風平浪靜,林府外也少有車馬來往,人們彷彿忘記了這座大宅子裡面還住着那位傳說中的太上皇,還有一個被太上皇記在太祖金冊上的女子。
可這樣的平靜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破了。
林復急匆匆的帶着才得的鷹隼傳書來到林府,林寧牽着兒子,蕭臨淵抱着女兒,一家子在花園的紅楓林裡見了他,他們原本就在賞楓。
“這是怎麼回事?”蕭臨淵接過紙條,看完上面的內容皺眉道。
林復行了禮,恭聲道:“回主子,這是今日一早從柳子河傳過來的。”
雖然黑龍嶺中通往北蠻的隧道被林寧炸燬,但爲避免事件重演,又因着那裡有三萬多被林寧改造過身體的人,紫衣衛仍是在那裡留了暗哨。
而今早的消息,則是柳子河突遇野獸襲城,死傷慘重。
“不能啊?”林寧納悶,柳子河的人大部分都在與北蠻一役被她用丹藥改善過身體,雖不明顯,但身體素質也遠超常人,一般的野獸根本就傷不得他們,怎麼還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而且柳子河距黑龍嶺足有三十多裡,這野獸既便傷人,又怎麼會一路跑這麼老遠去柳子河行兇?
“消息中說,十幾日前便有農人進山遭襲,但因是在山裡,又不過兩、三起,便只以爲是不小心闖進了野獸的活動範圍,也沒有多想,便未曾上報。”
現在看來,那絕不是偶然。
“要不我們去看看!”林寧的雙眼中閃爍着興奮。
自打回到上京,光和人鬥心眼兒,心累不說,她一身骨頭都快要廢了,現在聽到這樣的事,第一感覺便是激動。
蕭臨淵好笑,將紙條還給林復,道:“你去吧,這事我會處理。”
林復看了一眼蕭臨淵,欲言又止,不過終究沒說什麼,退了下去。
“寧寧,你真的想去?”蕭臨淵問林寧。
林寧老實的點頭,她不喜歡上京,一點都不喜歡。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在外面粗糙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