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點上油燈,轉身又出去,“你們先在這兒歇歇啊,我去告訴孩子她娘,給你們做些飯食,晚上吃了就在這兒住一宿,明兒雨停了再走。”
老翁佝僂着腰,絮叨着又要出去。
林寧看着蕭臨淵一笑,衝那老翁道:“老伯,你且等等。”
“啊?”老翁轉身,“閨女啥事兒?”
林寧卸下身後的藤簍,將表面的藥草拿到桌上,露出裡面的物什,老翁眼睛直了,裡面是兩隻野雞和一隻野兔兒。
還在裡面時不時的動兩下兒。
“這……”老翁看着林寧和蕭臨淵遲疑。
不是說採藥嗎?咋還有野物兒呢?
林寧笑道:“家夫有些拳腳功夫,平日裡上山採藥,也打些野物兒,自家打打牙祭,今日遇上了大雨,索性就借老伯的鍋竈一用,將這些燉了,您和大娘一起吃些,也算我們感謝老伯的收留。”
老翁聽了忙搖手,“閨女快別這麼說,這天黑雨大的,留你們住也是應當,這東西還活着呢,我給你放棚子裡養上,明兒你們走再拿着啊。”
說着便要去拎那雞兔兒。
林寧正要說話,蕭臨淵起身,將那藤簍撈在手裡,“老伯毋須多言,我拳腳還不錯,這東西原本也是打了今日吃的,內子身子不好,這雞湯卻是斷不得,您借我鍋竈,我去做便是。”
“啊?這……這……唉,小夥子,你要這麼說,大伯我也就不多說了,就偏了你們這一頓了,只是你這大男人,怎好去廚房,我讓你大娘去收拾便是。”
正說着,那老婦便頂了塊油布進來了,身上已是淋溼了些,“她爹,咋回事兒啊?”
老翁這纔想起,剛剛只顧和這借宿的小夫妻說話,倒是忘了和老妻說一聲兒,難怪她惦記,跑了過來。
趕緊把林寧他們的狀況說了,老婦便拿了布巾抹了抹額上花白的溼發,長出了口氣,“唉,可把我嚇得,還以爲村兒裡誰家出事兒了呢……”
又看了看林寧和蕭臨淵,雖說容貌變幻的普普通通,穿得也一般,但這氣質還是不易遮掩,到老兩口眼裡便覺着他們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普通的農家人,心裡先生了兩分敬意。
又見老翁說起那些野雞野兔,一開始也是推辭,待聽到說林寧的身子不好,得吃雞湯養着,便也不多說什麼了,琢磨着這小夫妻怕不是個缺錢的,也就放開心思,欲拿揹簍到廚房殺雞燉湯。
蕭臨淵卻是不讓,只說林寧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菜,他要親自去燉了纔好,驚得那老夫妻直拿眼看林寧,這閨女這是什麼命啊,被男人這麼捧在手心兒裡,比皇帝老子的公主也不差什麼了!
林寧被他們看得直冒冷汗,也坐不住了,乾脆和蕭臨淵一道兒去廚房,說是幫忙去了,那老夫妻眼中的熱度這才降下去些。
雨倒是一直在下,飯菜很快便做好了。
山菌雞湯,紅燒兔肉,外加白米飯,還有一摞之前林寧無事烙的蔥花兒大餅,剛烙出來便進了空間,現在拿出來,自然也是熱的。
老夫妻都快傻眼了。
這哪兒來的米、面呢?
老婦不過做了一鍋稀米粥。
倒也沒疑心人家將自家的糧食都用了,因爲他家就沒這些東西。
“窮家富路,每次到山上總會準備的多一些。”
林寧解釋了一句。
老夫妻倆這才緩過勁兒來,也有那積年的老獵戶,一進山便是幾天幾夜的,總是帶着糧食,他們這也是如此吧。
只是那米麪都是精糧,這也忒不儉省了。
這樣的飯菜自然吃得都很香,若不是老翁老婦沒好意思多吃,怕佔他們便宜,只怕得吃撐了。
林寧和蕭臨淵也沒多勸,這些東西自然是不帶走的,留下來老兩口兒還多吃幾頓。
吃完老婦收拾了碗筷去刷,林寧還拿了一包兒蠟燭出來,這還是今日上午買的,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屋子裡點的亮堂堂的,和老翁隨意聊了,才知到這山村兒叫胡家窪子村,村人大多都是姓胡的,一條小溪將村子分了東胡和西胡,老翁家在西胡,也就是小溪的西面,老兩口兒就一個閨女,也四十多了,嫁到了北邊兒的樟樹嶺,離着也就十多裡地,平日裡也常來看老兩口兒,村裡人又都是同姓的族人,也都照應着,生活也還不錯。
正說着,老婦進來了,“閨女,你們今晚就住廂房吧,我外甥女兒們來就住那兒,平常我都打掃着,還算乾淨,才我又換了被褥單子,你們就將就將就啊。”
林寧忙道了謝。
老婦還在鍋裡燒了熱水,給打到了廂房,林寧心下感激,倒也沒多說,只和蕭臨淵去了廂房,一張大木牀,一個老得掉漆的櫃子,上面兩牀被褥,牀單洗得泛白,但很乾淨。
林寧關上門,將牀上原來的被褥收起來,放到一旁的櫃子上,從空間裡拿了自己的出來,這東西,無關乾淨不乾淨,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林寧還是願意用自己的。
又從空間裡拿出一隻大浴桶,放在地上,瞅着蕭臨淵,“給來點熱水唄。”
蕭臨淵一暈,敢情他就是個燒水的。
右手一揮,那浴桶裡面便盛滿了清水。
又彈了一指,一朵豆大的灰色火焰便到了那清水之上,居然沒有熄滅,就那麼漂着,不一會兒,水就冒起了煙。
蕭臨淵伸出右手,那火焰便自動回到蕭臨淵手心,消失不見。
林寧看得十分入神,看向蕭臨淵的眼神也熱切了幾分,暗自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好好學學這法術,看着高大上不說,居家旅行也實在是方便。
蕭臨淵收回手,心裡卻越發覺得,這法術還是不能輕易教會寧寧,不然她都學會了還有他什麼事兒?
林寧看着冒着熱氣的水犯起了愁。
這兒還一大活人呢!
臉也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
不知怎的,腦子裡閃過的居然全是前世看過的小人兒書和小片子上面的畫面。
只是上面的頭像自動換成了她和蕭臨淵。
她雖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奇女子,可孤男寡女,她在這兒沐浴也不太好吧?真要發生點兒什麼事怎麼辦?這還在別人家裡呢……蕭臨淵要是想,她是同意還是同意呢?
林寧想得有點兒多,眼神也有點兒飄,臉卻越來越紅。
蕭臨淵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只怕是今天吹了風又淋了雨,她才恢復的身子又着了涼,可順着林寧的眼神一看,再看她臉上那可疑的紅暈,心裡便有了底。
“寧寧,水快涼了,你不洗嗎?”蕭臨淵問得一本正經。
林寧一個恍忽,清醒過來,看了看那浴桶,“嗯,洗。”
卻是一動未動。
蕭臨淵也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林寧忽得覺得不敢去看他,臉上也燒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