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展下筆瀟灑過,蜻蜓走水點成篇。
嬌花之蕊藏智慧,勤奮成釀酒香甜。
死結一語來點破,三日用功勝十年。
妙筆生花有今日,好景怡人在明天。
寫於2001年4月30日星期一。
昨天是我入學以來特別高興的一天。
第一節週會課,是要公佈期中考試成績,誰都知道,我也一樣,我變得有些異常興奮。我已經知道我兩科成績了。物理和生物是滿分,生物試題沒一道不在她圈定範圍之內的,化學的試驗題全部在她劃定的範圍內。
快一年沒有站到領獎臺上了,我相信這一次差不了多少,我企盼着公佈成績。我坐在椅子上與左右的同學交流得比以往多得我,手裡頭拿着書也只是做一個樣子。
班主任站在了講臺前了,教室裡安靜下來,她開始公佈成績,“第一名蘇怡史,第二名黃金玉,第三名張雲飛……。”聽到這麼快就念到我時,我的心跳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多長時間沒有如此興奮過了。我特別想把成績單拿到手中,然後跑到何花蕊那裡過,然後,讓她打個電話給我繼母,不知道繼母有多麼的高興,我不可想象。接着,班主任開始宣佈年級前四十名,我中好是第十名。
我發現在老師讀到我的名字時,同學們都望着我,有的發出“嘖嘖”的驚歎聲。班主任在讀到我的名字時,要停頓一片刻,笑着看我一眼,大概是我讓班裡進入年級前十名的多了一個。
蘇怡史聽到了我名字比聽到她自己的名字時,笑得更燦爛,她可是年級第一名。她用兩手當着自己的嘴,抑制不住的笑,全身都在顫抖,兩個酒窩格外明顯,十分的搶眼,我看着她笑,她看着我笑。
班主任宣佈完之後,開始講評,只是說我多麼地努力,要求大家向我學習。
成績表發下來了,我仔細地看成績,除了語文和化學兩科,我和蘇怡史的相差不大,語文和化學兩科就相差了近四十分的成績,第二名比我多四分。他就只有語文比多了十多分。
一上午,我都沉浸在成績的喜悅中,並寫下了《勝利》古體詩。
英語課後,何花蕊老師向我祝賀,說:“你是年級進步最快的同學。你能夠得三個獎,一個三好學生,一個進步獎,一個單科滿分獎。”
“三個獎!太狂了。”我心裡呼喊着,口裡則說:“兩個滿分應該兩個單科滿分獎。
何老師說:“那怎麼行,蘇怡史打那麼多百分,獎那麼多有意義嗎?”
馬偉老師課後問我:“有沒有搞舞弊?”
我說:“即使我成績很差,我也不會舞弊。”
馬老師說:“那還行。能穩住嗎?”
“那就沒有把握。”我說。
下午放學之後,學校頒獎了,正如何老師說的是三個獎。晚上到何老師家裡,給繼母打電話,告訴她學習成績。
繼母高興地說:“可別驕傲,你必須繼續努力。”
晚上,我在夢裡。
媽媽站在廚房裡,她正忙着給我們做好吃的。我走過去仔細地看媽媽。媽媽已經很老很老了,皺紋爬滿了臉上。我叫了一聲,“媽媽,你原來沒有死呀。”
這時,從竈的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她死了,只是想念你,帶着我回來看看你。”
我一看,是楚水萍。楚水萍在燒火,她卻變得十分的美麗,身上也有蘇怡史的氣味。我能夠聞着。我想過去與她說話。媽媽非常生氣,說:“你的成績爲什麼老是提不高?”
我告訴她:“這次我考得很好,第三名,您還不滿意嗎?”
媽媽是因爲我的成績不好生氣,聽到是第三名,高興了。
我給她看我的成績單,她看過之後,高興起來,把一個彈弓給我玩。我告訴媽媽,“我已經不玩彈弓了,已經上高中了。”
媽媽把彈弓扔到了竈裡,又問我:“我死之後,繼母對你好嗎?繼母對爸爸好嗎?”
我告訴她:“繼母對爸爸和我都好。”
“那就行。”
我說:“初中的時候,繼母輔導我學習。成績很好的。讓我考上了縣一中。她非常聰明,安排高中的她的老同學照顧我的,幫助我的學習。”
媽媽聽了非常高興,“那就好,那就好。”說完就不見人了。
楚水萍卻站着不動,批評我:“沒有你這樣的,這是你取得的成績嗎?是蘇怡史幫你的。告訴你,這種年齡戀愛沒有好的結果。你們憑什麼?”
我向她解釋:“我沒有戀愛,我不愛她,我是向她學習,我要好的成績。”
“你不要解釋,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愛着她。”
“我沒有。”我說。
“有”她說。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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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她給我一拳,我躲閃。
我醒了,頭碰在了牀上。我看看錶,才四點多。
今天中午去食堂的路上,蘇怡史找過來了,諷刺我說:“剛顧着成績了,把我忘了吧?”
真是,我昨天和今天都沒有想她,儘想着成績,想着領獎的事了,心裡激動難耐。
我歉意地說:“謝謝你,我怎麼感謝你呢?請客!”
她明顯地不高興,冷冷地說:“低級趣味,不去。”她沒有再多看我一眼,自己加快了腳步,獨自走了。
我想,可能有什麼問題,追了上去,我把昨天寫的《勝利》給她讀,“我給你看我寫的詩。”
她邊走邊看,看完還給我說:“嗯,詩力不錯。氣勢不小。就是沒有味道。”
我還沒有覺察出她有些擔憂,沒有明白她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反而說:“這次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她陰鬱着臉,不滿地說:“我真不知道你自己怎麼想的,這也算成績!被勝利衝昏頭腦了吧?瞅你這個樣子,就這麼點小成績,就忘乎所以了?”講到這裡,她看了一眼左右的同學,忍耐着性子,不再往下講。
這是她第一次向我發脾氣,但聽到這裡,已經察覺到自己渺小起來,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她昨天公佈成績時的臉色絕然相反。
吃了午餐,我倆在教學樓前花園裡。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最後,還是我問她:“我做錯了什麼了?”
她突然間又笑了,弄得我不知所措。她說:“我親愛的雲飛,你太可愛了。親我一下。”
我看看周圍的情況,沒有人,在她臉上一帶而過,她也滿足了。把我拿着坐在草叢中,她緊盯着我,這時我真能發現她的美,臉很白嫩。我心想,是不是我對女孩太挑剔了,她不挺漂亮嗎?我怎麼愛不上她呢?她開始一本正經地說了起來:“你可一定要注意,你的基礎很不行。那些數字把你迷惑了,你還不知道。第三名是你真實成績的反映嗎?這次是僥倖,不清楚嗎?”
我聽不明白,“我沒有舞弊呀?”
“考試時,沒有舞弊,但是我不幫你劃重點,圈範圍,你能考到什麼樣,生物一科,你就要少一二十分。”
她說的是對,“生物全部被你圈正確了,一道題也沒有跑掉。如果正常情況下最多也就八十分。”
“對,減掉二十分,你多少名,知道嗎?”
“那我退步了?”
她立即回答:“也沒有退步,至少你體驗了一次應試考試方法的妙用。這,就是進步。”
“又沒有進步,也沒有退步,又不讓我高興,也不讓喪氣,我應該怎麼辦?”
她把說話的速度放慢了,“別忘了,你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事實上,你這次沒有什麼進步,你自己心裡應當清楚。”這句話她講得比較認真,我換了另一種情緒,變得理智起來。認真聽她把我這次成績情況分析了一遍。“我知道你對這次考試成績非常滿意,但是你不能客觀地分析成績中存在的問題。滿腦子只有那個第三名和那些分數。其實,這個第三名多虛,你想過嗎?你比第二名不只差四分,其實差得遠,你清楚嗎?”
我確實如她所指出的,眼界光盯住了成績,這裡頭水分太大了。
“下次考試,我不會給你再劃重點,再圈範圍,你自己要學會學習。哪天我死去了,得靠你自己。”她說到最後,猛然看着我眼睛,停住了。
“你死?你怎麼這樣說話?”我不解她怎麼這樣說。
她笑呵呵地說:“你捨得我死嗎?”
我真的有些緊張,怕她說這樣的話,太不吉利了。我責備她:“你怎麼這樣問,你別這樣說行不行?”
“關你什麼事?你又沒有愛上我,我死了也不可惜,你倒安靜。”她快樂地說。
我可不願意她再繼續這樣說下去,明明是玩笑話,我心裡也很難過,也很傷心,所以生氣地說:“我不聽你說了,我走了。”說完我要走。
看到我能爲她的死而傷心,她拉住我,樂着說:“好了,好了,看來你還是在乎我的。我不這樣說了,免得你傷心。再說,有你在,我哪裡捨得死呀,還是說你學習中存在的問題吧。”
我又坐下了。她把我學習中的問題都講出來了,告訴我怎麼糾正。還告訴我:“最優秀的知識,不是在我們的課本里頭,你要有超前意識,從課外閱讀中吸收更加廣泛更加先進的知識,可不能做井底之蛙。你要相信,我們的精力把應試考試搞好是遊刃有餘,卓卓有餘,高中和大學裡要博學,大學之後要專攻。”
“我行嗎?我沒有你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因爲學的範圍比你們寬闊得多。從高中到大學裡的知識,我都翻遍了,我基本上都理解,只是沒有系統地深研。現在,我只把這些知識再次系統化。別人和我不一樣,你們喜歡按部就班,把知識按照階梯似地學習,總以爲高三,大學裡的知識難學,可不是這回事。我們學習就要學習不清楚的知識,碰到不理解的部分,就要鑽研,研究,直到自己理解了,知識就掌握了。你現在就應該如此,多學新知識。應試考試就按照我上次告訴你的那樣。”
她是多麼的智慧,我懷疑她與家庭有關,我問:“你爸爸是幹什麼的?”
她回答:“你問這個,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超前,我告訴你,我爸爸媽媽都在貴州打工,我和爺爺奶奶一起過,他們沒上過學。”
“這些都是你自己悟出來的?”
“對,我向來是自己學習,沒有人指導,我想學什麼,自己找書,自己解決,我對什麼感興趣就鑽研什麼。我剛初一的時候就開始英語過級,有什麼難的?記單詞和語法。你也會,只是你們不敢想不敢爲。而且有你姐姐、爸爸、媽媽和老師摯肘。你爸爸媽媽是幹什麼的?”她問。
我回答:“我爸爸是開廠的、媽媽是老師、姐姐學考古學的。”
“你肯定十分地聽話,是個乖孩子。”她說。
我覺得自己是聽話的孩子,是所謂的好孩子。“我這樣錯了嗎?”
“沒錯,你做得對,你家一定很富裕,對嗎?”她講到這裡,略停頓了一下,“一個富家子弟能像你一樣積極上進,實在可貴,再有,你那麼帥卻一直沒有惹女孩子,一心用在學習上,更難得。”
我說:“我不是惹你了嗎?那樣就不是好人了嗎?”
“你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心思,我還不清楚?你過去完全是配合我,目的非常明確,提高學習成績,你是在談戀愛嗎?”她邊搖頭邊說,“不過,現在還有進步,怕我死去。什麼時候想主動親我一口,我真的死了也滿足。”
我制止她:“又這樣說,你怎麼回事。”
“這是真的,我沒有多大的企求,只想擁有一份甜美的愛情,然後纔是滿足自己的其它興趣。我現在非常幸福。你呢?別騙我。”
“真的,有你的愛的護衛,我也很幸福。我相信夢裡的那個天使不會出現,剩下的就是你,我不會愛上其他人的。”
她認真地說:“這是你的權利,我也相信,你夢裡的楚水萍是虛構的,不是真實的。現實中除了我,你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對嗎?”
我只是點點頭,不敢全部說真話,畢竟到目前爲止,她是我唯一要保護,不能讓她受傷的女孩。但其實並沒有把握不愛上別人,我還是與有好長的距離。我從她的角度想,愛一個人真的好難。
她見我沉默不說話,僅僅點了一下頭,“你不說話,你太實在了,我允許你騙人一次。說句‘我愛你’。”
我告訴她,“我已經是非常非常喜歡你了,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不能說虛的。好了,談些什麼了?不是談我的學習問題嗎?”
“不,我還是問你一句。”
我說:“你問。”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全部的記憶,你遇到了我,你會怎麼?”
我不好回答,這個答案太難,我說:“對如假設的問題,你最好別多問。如果我回答你不滿意,會無端地影響你的心情,也讓我難受。”這時上課鈴聲響了,我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
中午過得真快,我們一起走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