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在外狂嘯
閃電在外霹靂
課桌前有一個倩影
課桌上翻動着
世界史
荷塘引誘着麗人
池魚遊戲着清波
亭子裡一個倩影
纖指翻動着
世界的風景
山坡的脊背
如舞動的線條
山坡的裙葉上
跳躍着點點的野菊
花叢中一個倩影
翻動着人類的智
寫於2001年1月15日
今天，最期末考試公佈成績的日子，也就是放寒假的日子，高一上半期完了。我學習成績再次滑坡，落到了班裡第十三名，全年級四十二名。
第一次滑坡是期中考試。入學後，學校進行過一次月考，我認爲那一次月考成績有些偶然性，我沒把它當成衡量成績的重要考試，沒有在乎。後來高一和高二不再進行月考，期中考試算是一次大考，我非常重視。
考試成績公佈時，我非常吃驚，在班裡是第八名，在全年級四個班裡，我已經到三十多名。那一天，我的心情跟上次英語演講比賽一樣，非常難過。
那次期中考試，看到成績時，是上午第一節週會課，由班主任地理老師講評和總結考試結果。我的思想開始沸騰，想不清楚成績爲什麼會是這樣子。最好的英語，也只有九十四，其它都在九十分以下，還有化學六十分，差點沒有及格。
第二節課和第三節課是英語課，何花蕊老師任課。上課時我與她進行交流不如過去積極，我也沒有跟上她講課的節奏。
或許全班不只我一個，其他同學也一樣，她也許已經猜出了一些原因，在講課的時候，突然停下來。她關了錄音機，把教鞭壓在課本上，說：“上半年的成績公佈了，大家都已經清楚了，可能大多數同學對自己的成績不滿意。”說這裡，她故意停頓了一片刻，但語調始終很平靜，接着說，“每一次考試都是對前一階段學習情況的檢驗，我們應當平靜地對待。根據考試的成績，適當地調整自己的學習方法，學習重點，這是考試後的態度。成績好的保持和完善，成績差的多想想爲什麼會差，思考的時間不要選擇在課堂上，影響現在的聽課，這是不對的。另外，不能讓成績嚴重地影響我們的情緒，成績好的不要太激動，有自滿情緒，成績差的不要太喪氣，失去自信。今天的課堂的氣氛明顯不如過去，請大家注意，跟上我的講課。”她說完，平靜的看了一眼大家，拿起教鞭，又翻了翻書，開始接着講課。
第四節課上完，我走出教室準備去食堂吃飯，何老師等在了教室的門口，見到了我，說：“中午，到我家裡吃飯去。”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肯定要給我講很多的道理，因爲每次她招我到她家裡吃飯時，就是有事。今天一定是爲了我這次考試的事。
我跟着她，到了她家裡。一進門，繼母坐她家的沙發上，見我進來，像打量陌生人一樣，仔細看了我一遍，說了一句：“雲飛，你瘦了。”
我沒有禮貌地說了一句：“你又來幹什麼？你上午沒有課要上嗎？”
何老師嚴肅地說了一句，“你不要太過分了，是因爲你在這裡上學，你媽纔來的，那麼遠來，你就不能對你媽好一點嗎？”
我根本就沒有心情對別人用上禮貌的態度，看見她瞎操心，我就有些煩。我對何老師說：“我不希望她來，今天，我誰都不想見。”
繼母沒責怪我，摸着我的手，焦急的眼神看着我，說：“雲飛，你太脆弱了，脆弱得讓我害怕。”
我甩開她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何老師已經有些生氣，但是壓住了火氣，站在我的前面說：“你怎麼那麼不講道理呢？這樣你會讓你媽媽失望的。”
我扔出一句，“我管不着她失不失望，我長大了，不讓她管。”
何老師聽了勃然大怒，揮手給我一記耳光，說了一句：“你媽捨不得打你，我替你媽打。太自私了。”一直想哭的我，終於有哭的機會，我大哭起來，想到河邊去哭。站起來，衝出了何老師的家裡。繼母拉住我的衣，沒有拉住，我甩開她，甩開之際，她差點摔倒。我也顧不上，向樓下走去，正碰上馬偉老師，他把我抱了起來，我掙扎不了，被他硬是塞進了屋。
馬老師指責何老師，“你打他幹什麼？”
何老師氣憤地，聲音很大說：“把我氣死了！！上課的時候，就不聽講，我提醒他，他不聽，影響了我講課的情緒，浪費了我兩節課。到這裡，他盡給他媽媽臉色看。一次小考試沒有考好就這個樣子，考大學考不上，不就自殺了嗎？哪裡見過這樣的男生，肚量比女生還小，我不打他，我心裡的氣出不來。”
馬老師平心靜氣地說：“你何必呢？他對考試成績非常重視，說明他非常重視學習，有非常強的上進心，多好的學生！反過來，學生對成績一點不在乎，好嗎？他只是一時想不明白，情緒波動，這是人正常的反應，我們大人都有過，何況他不過剛十六歲，沒成年，還是孩子，哪裡那麼成熟！再說，有那麼成熟，還要我們教育幹什麼？我們當老師的，爲人師表，可不能犯他們相同的毛病。要記住，我們是教育學生的，不是與學生賭氣的。你打他一巴掌，他就能夠把問題打清楚嗎？你是老師，你都不成熟，還能教育好他？”
我在一旁聽着他倆的對話，覺得何老師講的有道理，馬老師講得更有道理。我的不良情緒給別人造成的不良影響太大了，自己確實有些不理智。馬老師講完，何老師覺得馬老師講得有道理，態度一下轉變了，想了想，走向了我說：“對不起，雲飛，我向你道歉，你能接受嗎？”
我對何老師肅然起敬，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收了眼淚，反思他們的說話，情緒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我也說了一句：“對不起。”我的聲音很小，但大家卻都聽到，一起笑了。
馬老師趕緊對何老師加上一句，說：“何老師，你看看你的學生，多優秀。一會兒就明白道理了，多好，多好。吃飯吧！”
我歉意地看了繼母一眼，繼母高興地走過來，擦乾我的眼淚說：“好了，好了。”我發現，繼母與馬老師年齡相近，看上去要老不少。我覺得愧對繼母，但沒有說在嘴裡，卻暗藏在了心裡。
何老師和繼母端上了飯菜。馬老師拍着我的肩，把我拉到一起坐下。他說：“一中，是全縣最好的高中，全縣最好的學生都集中在這裡，你在這裡第八名，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如果到了八中，你已經是第一名了。”
這個道理，聽起來簡單，如果他不講，我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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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說：“當然，我並不是說讓你滿足於第八名，肯定要追求更好的成績，我要說明的是，要辯證地看問題，要學會根據不同情況分析遇到的一切問題。一個問題的出現從來就是孤立的，它是與各種問題相聯繫的。要學會全面地分析問題，正確面對問題，急躁解決不了問題，情緒化解決不了問題，靜心分析，多方面分析才能解決問題。”
我聽了他的話，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他好像比父親的講話更有深度。我聽得很認真。
他笑着問我：“我幫助你分析分析這次成績的問題，好不好？”
我點點頭，畢竟剛纔哭過，仍舊在抽泣，說不出話。
他開始說：“你的第一個問題是沒有認識你現在的周圍環境，太輕視別人。你開學以來，根本就沒有潛心投入到學習中來，還停留在初中那個環境。那個小環境裡，你是天下第一，沒有人能超越過你，到這裡可不一樣，都是學習好的，誰都初中階段學習不錯的。在學習上，你沒有足夠的認識。”
我回憶這半年的學習，確實存在這種心態。
“第二個問題，你興趣太廣泛，籃球隊有你，舞蹈隊有你，運動會你參加，文藝演出你參加，你想一想，那些活動分散了你多少精力。我並不是反對你的體育鍛煉，但一定要注意現在的重點。”
他說到這些，我不自覺地回想起來，練習舞蹈佔用的時間，是整天整天的。爲運動會的成績，早晨都奉獻給了它。籃球隊隊長一職，耗費了我大量的精力。他講是實話。
他繼續講，“第三個問題，你依舊停留在初中的以記憶爲主的學習方法，深入分析理解問題的意識不強。高中，每一科都要依靠深入的理解。這個觀點，我直到高中畢業之後才悟出來。”
是的，我從來沒有這種意識。
“我先只講這三個問題，你自己回去好好理解理解，看我講得對不對。”
繼母說：“同樣是老師，馬老師比我就強得多，我多年來，就只知道教你解題的方法，很少與你談這些，不過，我確實也沒有這個高度。以後，你多聽聽馬老師的。”
馬老師說：“譚芳菲，你就別誇我了，我也不知道雲飛能不能接受我的觀點。”
何老師說：“行了，吃飯。”
下半期，我調整了學習，減去了不少的活動。對問題的思考有意識地增加，確實解決了好多的問題，尤其是數理化，理解得比過去透徹得多。
期末考試的時候，我比較地自信。今天，成績公佈了。我的名次竟然再次下滑，全班第十三名，全年級四十二名。我拿到績單，我茫然了。
我趕緊找到馬偉老師。
馬老師看着我緊張的樣子，對我說：“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接着就看成績單，邊看邊摸額頭，看了很久，然後說：“全年級的整體成績提高都很快，這說明很多同學通過對期中考試的總結，找到了成績差的原因，都找到比較正確的方法。你的成績也明顯進步了，總分進步了八十多分，可以了，可以了。你們競爭太厲害了。”
我說：“我怎麼提高名次？”
“怎麼提高名次，我沒有現成的答案，”馬老師說：“只有選擇努力。”
我說：“我覺得我已經很努力了。”
“沒錯，這次不進步多了嗎？只是有更多的同學比你進步得快。你千萬不能夠喪失信心，你得查找漏洞，知識的漏洞。自己多做測試，測試自己，我給你找些考試卷。寒假的時候千萬要把握好，千萬別拖欠學習任務。”
我回家，比較了期中考試的成績，正如馬老師所講的，全年級的整體成績上升的很快，這說明一中的同學真的都很優秀。我要超越他們，唯一要做就改進學習方法和付出更多的努力。
繼母看着我對比着考試的成績，問：“成績怎麼？”
我說：“還行。”
繼母滿意地說：“能說出這兩個字，我就放心了。這個學期最大的進步是你真正找到了自信。原來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現在到了心中。”
中午，我安心地睡着了。
在夢裡。
我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四周都是水，水面無邊。我看着成績單，數着名次，總是數不清楚。我有些焦急，叮囑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地數着數着。楚水萍隱約出現在水面下，像美人魚一樣看着我。我放下成績單，招手讓她過來。她飛了起來，落在我的身邊。她也坐在青石上，我讓她看我的成績單，她不看說：“我只知道把應該讀的書讀好，成績我不在乎。”
她的手中有一本書，好像是政治課本，課本已經非常破舊，畫得亂七八糟的。
我說：“不重視成績怎麼辦？高考怎麼辦？不要成績讀書似乎太虛僞了吧。不會做題就是知識掌握不牢的表現，所以成績是客觀衡量學習效果的標準。”
她說：“你看看我的成績單，我可從來不看成績單。”
她遞給我一份成績單，成績單很新，我看到她是第一名，就在第一個位置，好幾個滿分。
“你？”我驚奇地問：“你第一名？”
她搶過成績單，把它撕扯得粉碎，用打火機點着，燒成了灰燼。我感到好可惜，她卻不緊不慢地笑着說：“與其讓它影響我的思想，不如把精力集中到學習中去。你想一想，你爲了成績這兩個字，耽誤了多少的時間，浪費了多少的精力，值得嗎？”
我問：“你一直是這樣嗎？”
她說：“你看我的獎品。”
這時，我發現我們在一個很漂亮的房間，房間是貼滿了獎狀，書架上好多的獎品。
她問：“你羨慕吧？”
我點點頭。
她說：“那就錯了。不必羨慕，我送你一句話，你願意聽嗎？”
我說：“什麼話？”
“功到自然成，”接着，她解釋道：“功夫下到了，成績自然會好的。不要琢磨成績，要琢磨學習。”
這時，我發現我們已經坐在了教室裡，她正坐着，我反坐着面對着她，她一邊說，一邊寫着什麼。
她學習的樣子太像我姐姐了。我也許從來就沒有過。
她突然非常不高興地問：“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我回答：“我沒幹什麼。”
她說：“該起來了。”
我睜開眼，繼母在叫我起牀。
我爬起來，看看錶，已經下午三點了。
我回想了一下夢中楚水萍的話，感悟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