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盯着陣門之間,闖陣之人忽然加速,人如鬼影穿過了禁神陣外的屏障,忽然出現在了陣裡:“幻……”
那人大概是想說“幻陣而已”,掛在銅柱上的長刀忽然刀光暴起,亮白色的光影從對方咽喉之下激閃而過的瞬間就被血色所取代,那人的頭顱幾乎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飛上了半空,直奔陣外落去,無頭屍體卻面向禁神陣的銅柱撲倒了下來。
我眼看着屍首還在噴血的腔子頂在了銅柱正面上緩緩滑落,從刀口上噴出的鮮血瞬時間將整根銅柱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氤氳血霧隨着銅柱四周蒸騰而起時,我分明看見銅柱上生出了像是樹冠一樣的枝杈,完全擋住了外面的陣門。
“柱子……樹……”風蘭息結結巴巴的道:“它能變?”
“那是幻象!”我的鬼眼比風蘭息更強幾分,自然能看出銅柱並沒有變出樹枝,只不過是人血激活了銅柱上暗藏的符文,讓它生出了幾分幻象而已。
我們兩個人說話之間,那顆被刀光削飛的人頭已經滾出了陣外,外面負責指揮的那個女人再次喊道:“再衝!”
原本停在陣外那人,咬牙撲向陣門。
陣中刀光再起,陣外人頭再落。
第二具屍體雖然沒有貼着銅柱栽倒,斷頭處的鮮血卻灌向了銅柱根底,在下面形成一塊帶血的窪地。銅柱上的枝杈幻影瞬間暴漲幾尺,枝幹也更爲凝實,乍看之下已經跟一顆染血的槐樹沒有太大的分別了。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禁神陣是在吸血啓陣?這分明是邪術!
我爺怎麼會用邪術?
我正在疑惑之間,忽然感到腳下地面微微顫動而起,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落葉之下從我腳底疾行而過。
我稍稍用腳撥動了一下落葉,一道樹根便形同利箭從地面飛射而起,直奔我面門而來。
我不等對方貼近我身前,就橫刀擋住了面孔。
樹根與九星殘月在距離我面孔不足半尺的地方凌空碰撞之間,九星殘月發出一聲鬼嘯似的嗡鳴,血色樹根立刻沒入土中往我相反的方向飛射而去。
我爺沒用邪術!
我馬上否定了剛纔的想法。
所謂的禁神,應該是禁錮鬼神的意思!
銅柱本身沒有什麼威力可言,掛在柱子上的那把刀,也不可能無休止的自行殺人,無論銅柱,還是鋼刀,都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能要人命的東西是被銅柱禁錮的那顆槐樹妖魂。
被人血激發的妖魂已經開始向外蔓延了,用不了多久,禁神陣附近的樹木就會被妖魂附着,變成殺人的利器。
銅柱附近死的人越多,禁神陣的威力也就越大,外面那個女人再敢衝陣,三人廟附近百米肯定要被禁神陣化爲鬼域。
外面的那個女人也在這時厲聲喝道:“動手,給我炸平這個陣法。”
“不好!”我聽見對方開口馬上飛身而起,抓着風蘭息退向了水潭邊緣,白小山也從廟裡跳了出來,一下鑽進了風蘭息的懷裡。
那隻流氓貓就知道什麼時候該逃,也知道跳進風蘭息懷裡,比跟着我安全,第一時間選擇了風蘭息。
風蘭息剛把白小山抱住,陣門之外飛進來兩捆冒着火星的炸-藥。
水潭裡的積水還沒被機關排空,我沒法帶着他們兩個深入地下,禁神陣內部空間又過去狹小,一旦讓兩捆炸-藥爆炸,我們三個都別想出去。
可我在一隻手拎着風蘭息的情況下,已經來不及同時阻擋兩捆炸-藥了。
“上!”我在怒喝之間把風蘭息給扔了出去,對方抱着一隻貓撞向空中炸-藥時,我左手上的鐵桃核也隨之迸射而出,將另外一捆炸-藥打出了陣外。
風蘭息被我扔出之後,在空中連續翻滾了幾圈,卻因爲抱着白小山不放,沒來得及凌空出招,直接跟炸-藥撞在了一起,一塊落向了地面。
我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小心!”
白小山眼睜睜的看着炸-藥引線帶着火星竄向了盡頭嚇得全身炸毛,在風蘭息懷裡竄了出來,背對炸-藥像是兔子一樣兩腿後蹬,硬是把帶火的炸-藥給踢出了陣門。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陣外轟然而起時,白小山瘋了一樣竄進了我的揹包裡:“那傻妞太不靠譜了。”
我來不及去聽白小山說什麼,因爲十多捆的炸-藥被人同時給扔了進來。
從第一捆炸-藥飛進來開始,我就知道禁神陣有着一個巨大弊端,那就是隻對活物有效。除非有活人攻陣,否則它不會反擊。
這種弊端放在古代的話,無傷大雅。放在現代,就是致命的缺陷。
我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
外面那個女人,第一次投放炸-藥,無非是在試探我們的虛實,也從沒想過那兩捆炸-藥能取得什麼效果。
而我一前一後把兩捆炸-藥扔出陣外,纔是真正暴露我們的虛實。
那個女人只要長點腦子就會想到,禁神陣裡只有我和風蘭息兩個人在。所以,她才用暗器手法扔出十多捆炸-藥,向我發出了第二處攻擊。
這一回,我和風蘭息別想再像上次一樣把炸-藥踢出陣外了。
“走!”我已經顧不上水潭裡的排水機關有沒有致命的危險了,抓起風蘭息縱身跳下了水潭。
我這邊剛一落水,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就伴着沖天的火光,在我頭上狂掃而過,難以計數的石塊合着泥沙向水潭下傾落而來時,我猛的一壓身形,衝向了水潭下的排水口。
那裡就算還有刀閘一類的機關又能如何?
左右都是變成一堆碎肉,在上面被炸得粉身碎骨和落進機關被活活絞殺,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
我閉着眼睛,緊緊抱着風蘭息鑽進排水口時,人就被洶涌灌落的水流給帶偏了方向。
我隨波逐流似的跟着水流滑出十多米之後,只覺得身子下面忽然一輕,人就憑空的掉向地底,咚的一聲落進了水裡。
等我抱着風蘭息從水坑裡面爬出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把掛在石柱子上長刀。
我起身就奔着石柱衝了過去,風蘭息嚇得抓着我的衣襟拼命往後拽:“先別衝動,看看再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