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不是在信口開河。上世紀流行的殭屍電影，每個殭屍都是穿着清朝官服，北方人乍看一眼還以爲是清朝官員個個都能化成殭屍。實際上，這只是北方人不懂南方沿海一代的習俗而已。
北方人下葬穿壽衣，沿海一帶有些地方下葬穿官服，意思是來世當官。那些官服說白了就是當地的壽衣。
那人在棺材裡叫道：“你要怎麼才相信我？”
我淡淡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能說明白，我再信你也不晚。你是什麼人？”
那人回答道：“我叫郭洪才，是嘉靖年的三甲進士，後來被編入皇史宬負責管理密檔。再後來……我就莫名其妙的進了秘閣。”
郭洪才道：“我進秘閣的唯一作用就是把秘閣收集到的秘法，背下來，記住。然後等着有人來問我。”
“你撒謊！”我沉聲道：“如果你只是負責記錄秘術，皇史宬的人犯得着用紅衣侍女鎮壓你麼？”
“我沒撒謊！”郭洪才厲聲道：“那是因爲皇史宬的書吏當中有人化魔了，皇史宬纔會對所有書吏嚴加看管。”
我頓時來了興趣：“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郭洪才道：“當年皇史宬分成四層。每一層負責收入不同的秘法。像我所在的這一層被稱爲凡閣，只能收入百行秘法。”
我聽到這裡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凡閣？上次在三眼門裡跟我交手的那些人自稱凡堂弟子？凡閣，凡堂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我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三層都叫什麼？”
“鬼閣，仙閣，神閣！”郭洪才道：“每一層秘閣當中都有若干書吏負責背錄，皇史宬又不會讓我們把秘法看全。每一種秘法最多隻能讓我背下三成。絕不會再多。”
“就像我，我背錄過鐵匠秘法的中篇，卻不知道上下兩篇在誰那裡。只有皇史宬的人才知道把誰找到一起能湊全完整的秘法。”
“皇史秘閣的人，以爲我們得不到全部秘法就掀不起什麼風浪。卻沒想到，秘閣當中出了一個驚才絕豔之人，他僅僅靠着秘法的殘篇就推演出了完整的秘術。那人終於在某一天出手了，從秘閣第四層一路殺了上來。”
“那一天，皇史宬血流成河。好多人都是死無全屍。”
我隔着棺材仍舊能感覺到郭洪才的恐懼，對方卻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繼續說道：“我們很多人都看見他殺出了秘閣。卻沒人知道，他是不是衝出了皇史宬。我想，他大概是死在了皇城吧？畢竟皇城之中高手如雲啊！”
郭洪才嘆息了一聲道：“那天之後，秘閣對我們的管理寬鬆了幾日。不過，僅僅幾天之後，我們就被帶出了秘閣，送到了這裡。”
“當初，凡閣裡大概還剩下十五個書吏，被送到這來的只有五個人，那三個人不知所蹤了。”
郭洪才苦笑了一聲道：“我知道，失蹤的那些人再也回不來了。他們都是比較聰明的人，或許，他們也推演出了一部分秘術，只不過沒有達到那人的無敵之姿罷了！”
郭洪才的話，大概只是他的推測。
如果，讓我去推測那些失蹤書吏的去向，我會覺得那些人已經爲朝廷所用了。
朝廷建造皇史秘閣，收羅天下秘術，絕不會僅僅像是檔案館一樣，把他們保存起來供人查閱那麼簡單。皇史秘閣存在的意義，很可能是爲了培養出一批爲朝廷所用的術士。
郭洪才道：“我們到了這裡不久，就發現皇史宬的人，換了一種保存秘術的辦法。他們已經用不着我們幾個人了。”
我聽到這時，打斷了對方道：“你說的另一種辦法就是把秘術藏在棺材裡？”
“那是一種失敗的做法。”郭洪才道：“棺材裡面藏不住秘術。那些棺材都是掩人耳目的東西。其實，裡面全都是空的。”
關於棺材，郭洪才的說法與陳三木大相徑庭，可我反而覺得郭洪才更爲可信一些。
郭洪才道：“唯一能保存秘術的東西就是他們掛在牆上的九劫眼！”
我心頭微微一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九劫眼是什麼東西？又是從哪兒弄來的？”
“不知道！”郭洪才道：“我只見過一次九劫眼。就因爲多看了兩眼，還被皇史宬的人毒打了一頓。我也不知道那東西的來歷。”
我本來也沒對郭洪才報有多大的希望，得到這個答案自然也不會失望。只是平靜告訴對方：“你繼續往後說。”
郭洪才道：“後來，皇史宬的人又帶了三個人進來。他們應該是百行術士的傳人，他們進來不久，皇史宬就徹底封閉了秘閣。那三個人也畫出了五副侍女送葬圖。”
郭洪才後面說的話，就跟陳三木告訴我的一模一樣，也包括了那個黑衣人闖進密室的經過。
我沉聲問道：“老陳頭也進來過？”
郭洪才道：“很多年之前，有人又闖進來過一次。不過，他沒到第二層就退出去了。那人雖然也是個術士，卻不是紅衣侍女的對手，沒能下到我這一層。我聽紅衣侍女說，闖下來的是一個老頭。”
“嗯！”我微微點頭道：“我聽說陳三木遭遇過一次追殺，是怎麼回事兒？”
郭洪才道：“你應該知道有紅衣侍女從秘閣逃脫的事情吧？她們跑了之後，就有人來過秘閣。那些人對陳三木很感興趣。爲了抓捕陳三木，他們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僅僅是跟死守陳三木的紅衣侍女同歸於盡的高手，就超過了二十之數。不過，他們還是讓陳三木跑了。”
“那些人在秘閣搜查了一番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值得動手的東西才率隊離去。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郭洪才道：“我就是一個被皇史宬困死在這裡的書吏，哪有什麼機會去得罪棺材門啊？”
我用棺材釘輕輕敲動着郭洪才的棺材道：“你還是沒說實話！其實，你也化魔了。當年皇史宬的人，把你弄到這裡根本就不是爲了讓你繼續記錄秘法，而是要把你囚禁在秘閣之下，等到他們能夠處理你的時候，再把你煉成傀儡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