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隻手挽着繩子往手臂上纏,一隻手伸進兜裡去拿靈符,只要對方接近到我一米之內,她就跑不了。
我凝神注視着那隻女鬼的當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衣角抖動的聲響,聽上去就像是有人披着一件斗篷站在風口,身上的衣服正被風颳得獵獵作響。
我回頭之間,卻看見陳紹元穿着一件別人的衣服站在了四樓的陽臺上。
居高臨下的陳紹元微微開口道:“放開她!不然,他死!”
那不是陳紹元的聲音,陳紹元嘴裡發出了男聲,至少也比他本人年輕了二十歲。
陳玉龍來了?
我一隻手挽着繩子道:“你放了老陳,我放了這個女鬼。不然,就一命換一命吧!”
我不等對方開口就說道:“你最好別拿老陳威脅我。我寧可給老陳報仇,也不會去做吃虧的買賣。”
“很好,我們來日方長。”陳紹元說話之間,直接從樓上蹦了下來。
我猛然一驚之下,想要伸手去接陳紹元,卻沒想到他身上那件衣服竟然會像羽翼一樣分作左右飛揚開來,幾秒之間便減慢了老陳下落的速度。
是鬼魂在拖着老陳不讓他摔死?
我用鬼眼看向老陳背後時,他卻忽然一下落在了地上,身體往前一傾,趴在了我的腳前。
我手裡的吊人繩上也隨之微微一震,等我回頭看時,那隻被拴住的女鬼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站在遠處惡狠狠的盯着我不放。
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從屋頂傳來:“現在該你放人了。”
我攥着吊人繩道:“你就不怕我食言麼?”
“我相信……”那人話說到一半就改了口:“你可以試試不放的後果。”
我冷笑了一聲抖開了繩子:“我能讓你吊進來一次,就能讓你吊進來第二次。早晚還得像是牽狗一樣牽着你。”
那隻女鬼氣得尖嘯一聲作勢要往前撲,我剛想抽刀,女鬼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一步步往後退了回去,直到跟我拉開了一段距離才怒嘯一聲隱沒在了黑夜當中。
我拽起陳紹元快步趕回半間堂時,小糖也迎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搶先問道:“白塑怎麼樣了?”
“沒事,還在房間裡。你剛纔跟人動手了?”小糖從我手裡接過陳紹元,把他放在了沙發,直到這個時候陳紹元纔算是緩過了一口氣來:“小師叔,我以後再也不跟你摻和了,要了老命了。”
“不摻和更要命!”我笑罵了一句才問道:“你剛纔出去看見什麼了?”
陳紹元說道:“我出去之後,就看見張嚴心背對着我站在街口,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風衣。我喊了她兩聲,她也沒答應。我趕緊招呼你,等我看見你回頭,張嚴心就往街口走了,我怕她出事兒,就在後面追。”
陳紹元說他喊過我,可我明明沒聽見任何聲音。當時有鬼魂封閉了我的六識?
我當時是推開了大門,把陳紹元給推了出去,他走之後,我就拉着門把想要關門,那個時候,鬼魂應該就站在大門背後。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對方當時正悄無聲息的看着我和陳紹元出門。
那時候,我跟鬼魂只有一門之隔,卻仍舊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那些鬼魂真的像是張嚴心說的那樣有祖師爺護佑?
我思維正在飛快轉動時,陳紹元再次說道:“我一直追着張嚴心的背影到了樓口,看見她在門口那兒停了一下就進了門。我也跟了進去。”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速度不慢了,可我不管怎麼追,都追不上她。我是揚着頭追張嚴心,可我就能看見一件風衣在往樓上走,怎麼也看不着張嚴心的臉。”
我聽到這兒時,忍不住打斷了對方:“你光看見一件風衣往樓上飄,你還敢繼續追啊?”
陳紹元苦着臉道:“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是一門心思的往前追,什麼都不知道了。”
陳紹元道:“我一直追着她到了樓頂上。結果,只看見一副晾衣杆子。”
我們這邊住頂樓的人,有時候會利用住在頂層的優勢,在樓蓋上支幾根晾衣杆子,中間拉上鐵絲,平時晾晾衣服,曬曬棉被,這不算稀奇。
陳紹元說到這兒時臉上露出了恐懼:“張嚴心穿的那件風衣就掛在晾衣杆子上,兩隻袖子橫着抻在杆子兩邊,衣襬下面空蕩蕩的在那兒晃。我剛往衣服上看了一眼,就聽見那衣服裡面嘿嘿笑了一聲。我當時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轉身就想往回跑。結果,樓頂大門砰的一下關了,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