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一見銀票,笑容就更燦爛了,一臉的褶子,像極了綻開的菊花。
“二位爺裡面請,裡面請,這樣大筆的善款,小人可不能做主,還是請見過我們同福堂的副堂主再詳談!”
說着就引着谷千諾和鳳之墨進去了,七拐八彎帶着他們去了專門接待貴客的小廳,老漢又命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去給鳳之墨和谷千諾端茶。
老漢道:“二位請稍後,小人去請副堂主過來!”
“好,你去忙吧,我們不急!”谷千諾笑容可掬地道。
等老漢一走,谷千諾就竊聲問道:“怎麼回事兒?不是說很多富貴人家都會來這裡買奴婢和歌姬舞姬麼?”
“噓……這樣骯髒的買賣,自然是不能放在臺面上的,等見過那位副堂主再說!”鳳之墨怕這裡到處都是對方的耳目,不敢說太多,以免暴露目的。
谷千諾自然也明白,就沒有多言。
那小姑娘端了兩杯茶進來,禮貌而恭敬地擺到了谷千諾和鳳之墨面前,然後就退出去,全程一言不發,甚至都沒敢擡頭看谷千諾一眼。
一杯茶喝了一半的時候,那副堂主纔在老漢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原來是個半老徐娘,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打扮的倒也不花俏,但眉眼間總有幾分妖氣。
“這就是二位大善人吧,抱歉抱歉,讓兩位久等了!”婦人一進來,就滿臉堆笑,客氣地打起了招呼。
“哪裡的話,這就是副堂主吧?”谷千諾站了起來,虛虛地作了作揖。
副堂主忙退避,沒有受谷千諾的禮,反而還了一禮,自我介紹道:“奴家趙李氏,見過二位,還未請教公子尊姓?”
“姓柳,這位是我的隨扈,姓王!”谷千諾介紹道。
“原來是柳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
副堂主客套極了,忙請谷千諾和鳳之墨坐下來,然後自己也在對面坐了下來。
“聽說柳公子打算捐贈三千兩銀子?”趙李氏問道。
鳳之墨道:“是,我家公子一向都樂善好施,此次初來京城做生意,聽說京城也有同福堂,所以便特來這裡看看!”
“哦……原來公子不是京城人士!”趙李氏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谷千諾道:“祖籍欽州,到京城來做藥材生意!”
“藥材生意啊,咱們京城的藥材生意,都由那百草堂的主人一個人做完了,您要打開局面,怕還要去拜訪一下百草堂的主人呢!”
趙李氏這話一出,谷千諾就知道,這同福堂果然不簡單,連霍三孃的生意都能知道!
若是普通人,可不會知道的這麼多!
“多謝副堂主指點迷津,看來我這三千兩還是花的少了!”谷千諾笑着道。
“哪裡哪裡……既然柳公子是個樂善好施之人,能幫得上您的忙,就是在幫這些可憐孩子的忙,您賺了大錢,可不就能多施捨一點給孩子們嗎?”
趙李氏倒是個會說話的。
谷千諾笑着道:“副堂主說的有理,哈哈……今兒本公子高興,就多捐二千兩,一共五千兩,希望能夠給孩子們添置新衣新鞋,我剛剛看到端茶的那小姑娘,腳上的鞋子都破了洞,看着着實心酸啊!”
趙李氏面色一僵,他們擺在這明面上的人,都還算是體面的,不會打扮的太花俏,但也乾淨整潔!
畢竟每年受到的捐贈也是一筆鉅款,撫養這些孩子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所以面子上的功夫自然要做足了!
趙李氏趕忙解釋道:“你說小蘭那孩子啊,我說過她多少回了,破的鞋子就不要穿了,可她總也捨不得丟,我們這裡如她一般勤儉節約的好孩子還有很多啊,有時候他們懂事的都讓我心裡難受!”
說着還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彷彿她是真心的心疼這些孤兒似的。
“柳公子是不知道,同福堂的孩子們都可憐,好多從小就被爹孃拋棄了,有些是災荒的時候逃到京城來的,有些也是無緣無故就和父母失散的,總之都是可憐見的,但是個個都懂事乖巧,看着就讓人歡喜!”
趙李氏的一番話,要是不知情的人,八成要爲此掉兩滴眼淚,以表示同情。
可是谷千諾卻知道,這同福堂表面上再溫情脈脈,內裡也是骯髒腐朽的讓人厭惡。
“副堂主也是個大善人,能這麼心疼這些孩子,着實讓人感動,我有個疑問,不知道當問與否!”谷千諾笑眯眯地道,表情甚是無害。
趙李氏自然不能推辭,只道:“柳公子但說無妨!”
“如副堂主這般的高貴之人,怎麼會想到要留在同福堂呢?家中難道沒有夫君和公婆孩子需要照料麼?”谷千諾也彷彿只是好奇一樣。
趙李氏聽到是這個問題,反而鬆了一口氣,笑着道:“奴家早已孀居多年,公婆健在,但有僕從伺候,又吃齋唸佛,對奴家能出來照料這些孤兒,行善積德,十分贊同!”
“原來如此,看來行善積德,可不是一個人的行爲,而是一家老少都是善人!”谷千諾讚道。
一個寡婦,卻當上了京城最大的買賣兒童窩的副堂主,也着實厲害!
她很想知道,堂主又是什麼樣的人。
於是也問道:“這裡都是副堂主在打理麼?副堂主都是如此能幹的人,想必堂主肯定是更加卓爾不凡!”
“哦……我們堂主也並非總是在這裡,因爲堂主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一般都有我們幾個副堂主負責打理同福堂,堂主定期會來這裡查問情況!”
趙李氏回答了柳公子的問話,這些都是捐贈者時常會問的問題,所以她答起來也並無任何爲難之處。
直到鳳之墨故作魯莽地開口道:“公子,也別跟這位副堂主浪費時間了,咱們不就是想要買幾個歌姬麼?問問副堂主能不能幫上忙,幫得上就多出點兒銀子捐給他們,不能幫咱們就趁早走!”
這話一出,趙李氏的臉色忽然露出幾分怒意來,看着鳳之墨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仇敵一般!
“這位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趙李氏的聲音沉甸甸的,很是不悅,“難道我們同福堂是買賣歌姬舞姬的地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