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不願……”阮安軍給歐陽灝軒遞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一般,頓時老淚縱橫地說道:“老臣的長女只剩下這一個女兒,老臣真的不能在看到小汐陷入危險之中,而從剛纔的情景來看,小汐對軒王也是不同的,所以懇請皇上垂憐小汐一次,至少讓她有個真心護着她的人……”
皇上沉默了許久,許是因爲提到了阮青筠,方纔還暴怒的神色微微出現了一絲裂痕,終究是無奈地嘆口氣說道:“朕準了,待明日早朝便爲你與雲月汐賜婚。”
“父皇!不可!”就在這時,聽到外頭沒有什麼動靜的太子狼狽地從衣櫃裡爬了出來,恰巧聽到了皇上的話,頓時大喊一聲:“雲月汐不能嫁給歐陽灝軒!”
“多謝父皇!”歐陽灝軒抱着雲月汐跪地謝恩,隨後起身對皇上說道:“父皇,兒臣帶雲月汐下去治傷。”
得了皇上的准許,歐陽灝軒根本不理會太子,直接抱着雲月汐離開了,而阮安軍自然也不能留下,所以衆人紛紛找理由告退,最終只剩下皇上、太子以及得知消息才匆匆趕來的皇后。
劉公公站在門口,看着太子身邊的吳公公指揮着小太監收拾東宮,救治那些被咬傷的人,看上去彷彿漠不關心,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豎着耳朵聽着裡面的動靜。
方纔那一幕,更堅定了他追隨雲月汐的信心。
他沒什麼學問,除了武藝高強一些沒有別的本事,可他對於神靈向來十分信奉,一個能夠在危險的時候隨便出手都能招來即將成龍的蟒蛇相護的人,自然絕非池中之物!
“皇上,今日的事實在蹊蹺,依本宮來看,只怕是有心人設計。”皇后率先打破了殿中的沉默,心裡卻更加討厭雲月汐,自從她回來,東宮就沒有消停過,現在就連太子也備受牽連,果然是災星!
“雲月汐今日來爲你診脈,你爲何要對她動手?”皇上根本不理會皇后,這一刻的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太子。
在皇上看來,如果不是太子今日鬧出這件事,雲月汐根本不會受那麼重的傷,而他也不會發現原來雲月汐和歐陽灝軒早已經兩情相悅。
可就算他知道了,只要不在衆人面前攤開,他依舊不用爲雲月汐和歐陽灝軒賜婚。
其實,現在的皇上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惱怒什麼。
惱怒太子明明已經要娶雲曼柔,卻還是對雲月汐動了歪心思?
惱怒雲月汐竟然喜歡歐陽灝軒?
惱怒自己被逼無奈爲他們賜婚了?
惱怒太子身爲儲君,如今竟然惹怒了上天,進而連累百姓?
皇上到底是天子,他從來不會讓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影響自己,所以很快便刻意不再去想這些。
“父皇,兒臣只是忍不下那口氣!”太子小心翼翼地開口,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定義爲天怒,也不知道百姓知道這件事會有怎麼樣的反應,所以他依舊像往日犯錯那般認錯道:“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想起剛纔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甚至自己被嚇得直接稱呼自己爲“我”,太子就恨不得把剛纔那些人全都殺了。
雖然現在不能殺,但是等到他即位之後,一定要找理由把那些人全都殺了!
就在太子在心裡發泄私憤的時候,皇上冷冷地說道:“知道欽天監剛纔推演天盤得出的結論嗎?”
皇后聽到皇上這麼說,心裡突然一驚,在深宮之中多年,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凡是跟欽天監扯上關係,那大抵是十分嚴重的罪責了!
“太子殿下犯了天怒!”皇上不等太子開口詢問便直接說出了口。
“天怒!”皇后終於失去了往日的沉靜,大驚失色地開口道:“皇上,這定然是有什麼誤會!太子只不過是跟雲月汐開個玩笑,怎麼可能惹下天怒?”
“皇后,你問朕,朕去問誰?”皇上冷冷地起身,最後看了失魂落魄的太子說道:“你好好珍惜這儲君之位吧,因爲若是百官知道你犯了天怒,只怕很難再容忍你坐在這儲君之位上了。”
“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欽天監一定是在陷害兒臣!父皇!”太子想要抓住皇上的衣襬,可是卻被皇上直接甩開了,當下只能看着皇上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大喊道:“父皇,兒臣是儲君!怎麼會惹怒天顏!這不可能的!”
而皇后則坐在原處久久沒有說話,直到太子跪爬到她的腳邊,哭喊道:“母后,母后,兒臣錯了,兒臣不該不聽母后的,雲月汐是妖女啊,她竟然能讓那些蛇全都到東宮來,她是妖女啊……”
“你說的對!她是妖女!”皇后彷彿聽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立刻抓住太子的肩膀說道:“立刻派人去外面散佈消息,就說雲月汐在宮內施展妖法,意圖謀害儲君!”
“母后……”太子愣愣地看着皇后,卻彷彿被點醒一般,立刻跳起身說道:“對!兒臣這就去辦!只要坐實雲月汐是妖女的事實,就沒有人會覺得是兒臣惹怒了天顏,到時候就會要求處死雲月汐!”
就在皇后和太子算計雲月汐的時候,歐陽灝軒已經將雲月汐送到了楚府。
“灝軒,你受傷了,趕快讓薛冰去處理下!”楚楚看到歐陽灝軒滿身是血,也不知道究竟是敵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不禁擔憂地說道:“我剛纔進去看過了,紅鳶也說月汐最重的傷就是胳膊,之所以昏迷是因爲失血過多,所以沒有大礙的。”
“楚楚,你現在立刻安排人去外頭散佈消息,就說太子意圖對雲大小姐行不軌事,惹怒了上天,以至於蛟龍現身相護!”
歐陽灝軒的眼睛直直得看着雲月汐所在房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隨後又補充道:“而太子爲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故意在外散佈雲家大小姐是妖女的消息,意圖矇混過關,而之所以會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災,正是因爲儲君秉性不純才導致上天降罪於世間。”
不得不說,歐陽灝軒真的是十分了解皇后和太子,雖然根本沒有聽到他們的打算,可是也基本上猜測的**不離十。
歐陽樂楓,今日你逼迫汐兒至此,我定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你!
“好,我這就去辦!”楚楚點點頭,連忙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說道:“你快些去處理傷口,不然月汐醒過來可是會生氣的。”
雲月汐又回到了那個夢境中,這一次似乎因爲自己受傷太重了,所以她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輕微地碰到一些畫軸之類的東西。
進入夢境之後,她下意識地就四處尋找歐陽灝軒的身影,可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心裡只覺得一陣慌亂。
“爲什麼要把我夢到小汐兒這件事告訴老先生。”等到雲月汐找到他的時候,歐陽灝軒正在泡着藥浴,而他身邊站在的正是已經白了鬢角的林夕。
“主子,這不合情理,屬下只是擔心主子會沉浸在那個夢中。”林夕臉上浮現出擔憂地神色,低聲道:“主子您明明知道那個夢也許只是您幻想出來的,您希望皇后娘娘活着,不管在哪裡活着,只要活着就好,所以纔會有這個夢。”
“不是的……”彷彿是感同身受一般,雲月汐下意識地與歐陽灝軒說出了同樣的話來,而歐陽灝軒突然睜開眼睛,隨後對林夕說道:“你先出去吧,朕自己靜一靜。”
等到林夕走出去,歐陽灝軒才四下看了看,低聲道:“小汐兒,是你嗎?”
雲月汐淚流滿面,拼命地點着頭,可她知道歐陽灝軒看不到自己,轉頭看到不遠處的案几上放着幾張宣紙,立刻飄了過去,伸手掃了過去,宣紙頓時嘩啦啦地如若微風拂過。
“小汐兒,真的是你?”歐陽灝軒眼睛一亮,剛想起身,卻想起自己在泡藥浴,不禁微紅了臉說道:“你就站在那裡就好。”
雲月汐又掃了宣紙一下,算是回答了歐陽灝軒的話。
“你怎麼會來?”歐陽灝軒從最初的驚喜中回過神,有些擔憂地說道:“你受傷了嗎?”
“沒有。”雲月汐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掃了兩下宣紙。
歐陽灝軒鬆了口氣,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說道:“那一****見到他了,那個我對你是真心的,如我一般真心,所以小汐兒你要好好的,我的身子已經一日不如一日,很多時候都想沉浸在夢裡看着你便好,有的時候也會想若是就這樣睡過去也挺好,至少可以一直守着你。”
雲月汐拼了命的搖頭,她回來不是想要看到歐陽灝軒這般,可沒等她回答,老先生卻突然推門而入,目光如炬地看向雲月汐所在的地方,怒喝道:“何方妖孽,竟然敢迷惑聖上!”
雲月汐只覺得自己被老先生的怒喝吼得頭昏腦漲,整個人如同陷入了漩渦之中……
只不過在她失去意識之前也聽到歐陽灝軒和老先生的爭執,心裡卻想着:“師父說的對,自己這樣出現也許真的會讓歐陽灝軒沉浸於夢中,可自己究竟該如何斷了這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