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本來因爲雲月汐出現在慎刑司就圍觀了不少百姓,所以這會聽到雲月汐這麼說,都有些好奇地看着陳瑜。
而陳瑜聽到雲月汐這番話的時候,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雖然戴着面紗,可是仍舊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喂!我們家小姐是陳家的二小姐,你這個女人怎麼說話呢?”陳瑜沒有說話,不代表她身邊的丫頭也不說話,所以那丫頭猛地竄了出來,指着雲月汐就開始叫嚷開來:“雲姑娘,就算是皇上寵着你,可你還沒進宮呢,難不成現在就讓我們小姐跟您行皇后之禮才行嗎?”
衆人頓時譁然。
雲月汐是京城有名的神醫,又是軒王當初的未婚妻,若是按照規矩,自然是可以進宮的。
但是,進宮和進軒王府是不同的。
雲月汐若是當初嫁給了歐陽灝軒,那麼自然是軒王妃,等到入了宮,自然而然也會成爲皇后。
但是,雲月汐和歐陽灝軒並沒有成親,所以雲月汐也許可以進宮,但不一定就是皇后之位。
畢竟,對於皇室來說,後宮嬪妃衆多,但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說自己覬覦皇后之位。
這小丫頭的話聽着只是替自己小姐打抱不平,可是真正細想起來,很容易就讓人覺得雲月汐已經以皇后自居了,這對於百姓和文武百官來說都是很難在心裡上接受的。
可是,等到衆人的目光落在雲月汐身上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竟然這樣懷疑神醫實在是太過了,畢竟這京城裡很多人自己或者親人都受過雲月汐的診治,碰上特別窮的人家,雲月汐也會贈衣施藥,自己怎麼能因爲別人一句話就不相信神醫呢?
但……這個陳姑娘好像也不是說謊的人啊……
他們到底應該相信誰纔好?
其實有的時候,這些心理也只存在於看客之中,因爲不管是什麼事,看客都會用自己眼睛看到的那套理論去駁斥他看不慣的那個人。
其實,事實的真相,看客並不知曉。
但是,這並不妨礙這些愛看熱鬧的看客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然後給人打上一種標籤。
這一點,雲月汐在上一世就深有體會。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她是妖女禍國,可是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每次出現都會被人唾棄,就好像不唾棄她就不是京城的人一樣。
所以這一世,雲月汐希望改變這一點,哪怕是改變不了所有人,至少讓他們在判斷關於自己的事情之前有所遲疑,就如同今日這般,他們並沒有立刻相信這些無中生有的話。
這,就是理智。
“林兒!不許亂說話!”沒等雲月汐他們說話,陳瑜便察覺到了那些百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當下柔柔地斥責了一聲,隨後對着雲月汐福了福身子,輕聲道:“雲姑娘,我是陳瑜,以前就聽過姑娘在京城的事,今日一見,深感榮幸。”
“既然聽過我的事,那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假惺惺的臉,特別是女人。”雲月汐緩步走到陳瑜面前,她本身個子就比較高,所以站在陳瑜面前就有些居高臨下,而陳瑜則需要擡起頭看着雲月汐,以至於她從心理上就覺得自己比雲月汐低了一個層次。
“雲姑娘,你這是在罵我嗎?”陳瑜雖然心理上很不舒適,但是還是眼圈一紅,好似個受驚的小兔子一般退了幾步,低聲道:“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雲姑娘……”
“你沒得罪我。”雲月汐看着陳瑜,突然有些詫異地問道,“不知道陳姑娘來這裡所謂何事?”
“我……我想求雲姑娘帶我進慎刑司。”陳瑜低下頭,好似有些緊張地說道:“齊飛哥哥被抓進來,我只是……想看望下他。”
“哦,是這樣啊。”雲月汐點點頭說道:“那走吧。”
“雲姑娘,你同意了?”陳瑜立刻興奮地去拉雲月汐的衣袖,只是被雲月汐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馮大人,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雲月汐轉頭對馮浩笑着說道:“我們進去吧。”
“好,雲姑娘這邊請。”馮浩並沒有理會陳瑜,說起來,他本來也不認識陳瑜,畢竟陳瑜剛剛回京沒多久,平日裡見到陳瑜的父親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所以對陳瑜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紅鳶跟紅玉使了個眼色,紅玉笑了笑,跟着雲月汐進了慎刑司,而紅鳶則故意放慢了腳步,落在了陳瑜和她的兩個丫頭身後,緩步跟着她們往前走。
慎刑司的甬道常年不見陽光,因此顯得格外陰森。
陳瑜本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滴滴的閨中小姐,哪裡見過這等陣勢,下意識的就湊到了自己兩個丫頭身邊。
只不過,那兩個丫頭也已經被那甬道兩旁傳來的慘叫聲嚇得臉色煞白,哪裡還能顧得上陳瑜?
“馮大人,是不是進了慎刑司都要用刑?”雲月汐好似沒看到這些,反倒是饒有興趣地問道:“紅鳶先前跟我講過慎刑司的一些事,我一直以爲都是傳說,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真的如此。”
“雲姑娘有所不知,凡是進了慎刑司的,大都是需要審問的,一般都比較嘴硬,所以用刑是難免的。”馮浩也不知道是腦子突然開了竅還是怎麼回事,突然說道:“先前那個齊飛進來的時候也是什麼都不說,可是用齒梳刮下來幾層皮,也就受不了了,待會雲姑娘見了莫要驚慌,只是有些難看罷了,不礙事的。”
陳瑜聽到馮浩這番話,腦海中頓時腦補出齊飛的模樣,突然頓住了腳步,看着雲月汐和馮浩邊走邊說,越走越遠,下意識的囁嚅道:“林……林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周圍沒有人迴應。
陳瑜猛地轉頭,卻發現長長的甬道里竟然只剩下她自己了!
明明剛纔自己身後還有人的!
“林……林子……”也不知道哪裡再次傳來慘叫,陳瑜嚇得臉色慘白,猛地尖叫一聲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不停地顫抖,可越是如此,她越覺得自己的脖頸處有人吹起,當下汗毛全都豎了起來,等到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時候,陳瑜成功被嚇昏了過去。
“真是沒意思。”紅鳶拍了拍手,一臉無聊地聳聳肩,方纔紅鳶不過是趁着那兩個丫頭害怕的時候直接打昏了她們,然後將她們扔到了旁邊一個空的監牢裡,隨後纔開始嚇唬陳瑜的,這會人都嚇昏過去了,自然也沒得玩了,所以便把那兩個丫頭又丟在陳瑜身邊,隨後直接越過她們去追自家小姐了。
而云月汐好似根本不知道這些事一般,徑直跟着馮浩進了一間牢房,刑架上掛着一個鮮血淋漓的人,正是齊飛無疑。
“馮大人,我有幾個問題想單獨問問齊飛。”雲月汐看了馮浩一眼,笑了笑說道:“不知道馮大人是不是方便?”
“方便方便!”馮浩堆着笑退出了牢房,現在誰不知道皇帝手令在雲月汐手裡?
更何況,慎刑司的司長質素一被換成自己,就是因爲縱容王志闖去隱府鬧事,兩個人直接被髮配充軍去了。
所以,就算雲月汐讓他摘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辦法不是?
別提這種小事了。
馮浩在外面思前想後了一堆,牢房裡的雲月汐上下打量了刑架上的人一番,才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沒昏迷,喬飛,我們談談如何?”
“咳……”齊飛狠狠地咳了一聲,隨後才淡淡的說道:“這一次,的確是我大意了,怪不得任何人。”
“其實,從剛纔來的路上,我就在想,爲什麼我昏迷了半個月而已,怎麼醒來之後就還有人找我不痛快呢?”雲月汐抱着胳膊,站在刑架不遠處,平靜地說道:“現在表面上看來,是陳家慫恿了齊家,但是我想……這件事其實是齊家故意設計好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齊飛披頭散髮,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你不知道不要緊,那你聽我說說可好?”雲月汐好似饒有興趣地用火鉗撥弄着木炭,緩緩的說道:“齊家其實一直都是個比較大的家族,可是當初在京城有明面上的幾個世家,當這些世家隨着奪嫡之爭消失以後,就會有隱藏的世家慢慢浮現出來,齊家就是這些隱藏的世家之一。”
齊飛沒有說話,但是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的情緒有了很大的起伏。
“我以前一直都特別奇怪,就是元妃娘娘爲什麼會突然瘋掉,甚至說毫無預兆,後來發現在京城,有一個隱世家族,他們也許是受血脈影響,所有人都活不過三十五歲,因爲他們一般都在三十歲左右會突然發瘋,發瘋的理由是保住一個秘密。”雲月汐輕輕敲打着那些木炭,就好似敲在了齊飛的心口上。
“雲月汐,你以爲你隨便編造個故事,就能讓我信以爲真嗎?”齊飛緩緩擡起頭,陰冷的目光從發間透出來,帶着一種殺氣騰騰的威脅感,“不過也對,你雲姑娘殺了那麼多人,想必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但是我齊飛今日發誓,若是我不死,定然會將你碎屍萬段!”
“看來我們之間的仇恨還真的不是那麼簡單呢……不過,我不得不說,我不是在編造故事,只是陳述事實。”
雲月汐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最先開始也以爲陳家有問題,可當我見到陳瑜的時候,突然豁然開朗,陳家這個段位實在是放不到檯面上來,憑什麼你們齊家做了壞事讓人家陳家揹着呢?我說的對不對,齊飛?或者說……我應該叫你,樑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