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即便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雲月汐也沒辦法忍受自己親手殺了歐陽新宇,那個記憶裡笑起來好似陽光一般的少年,怎麼能被她親手毀掉?
“雲月汐,世人皆苦,你今日若不動手,也許你這一生都會後悔的。”此刻的鬼冥,斂去往日的陰狠,又好似變成了最初那個冥司族的大族長,溫和地開口道:“歐陽雲華並不是真的恨我們,她只是不喜歡有人掌控她而已,所以她處心積慮殺了我們,就是爲了讓她自己能夠開心,可是雲月汐,你難道真的想要如她所願嗎?”
“可是……”雲月汐抹了一把淚,搖着頭說道:“可是你們並不是我們爭執就可以犧牲掉的東西,你們是人,活生生的人啊……如果你死了,那麼歐陽新宇也會死,甚至這個世間他再也不會出現……”
“雲月汐,我殺了阮青筠,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這都是事實。”鬼冥認真地看着雲月汐,輕聲道:“請你,殺了我。”
“你何必爲難汐兒。”這個時候,已經將歐陽雲華打昏的歐陽灝軒快步走到了雲月汐身邊,抱住痛哭不已的她,右手微微一甩,那把本應該在秦功雲額間的匕首就這樣被直直的釘在了鬼冥的額間。
“不要!”雲月汐下意識地想要撲上去,只不過被歐陽灝軒瞬間點了昏睡穴,終究沒能看到鬼冥最後說的那句話。
“其實,歐陽新宇……我早就放他走了。”鬼冥看着抱着雲月汐就要離開的歐陽灝軒,突然開口說道:“歐陽灝軒,謝謝你。”
鬼冥緩緩閉上眼睛,其實他早就推算出自己的大限將至,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就那麼心血來潮替歐陽新宇選了一個身體,放他離開了,也許是因爲在歐陽新宇的身體裡待得太久了,也許他仍然記得當初在那個庵堂裝作附近的村民認識了雲月汐的那段時日,以至於他最先想到的,竟然是不希望雲月汐傷心。
這算不算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不是啊,其實他最初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不是嗎?
可是他終究是個膽小鬼,他不願受那所謂的地獄焚燒之苦,即便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地獄,可是他也不願意冒險,就這樣徹底消失也好啊……
雲月汐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是在隱府,嗓子好像着火了一般,下意識地咳嗽了兩聲。
“小姐,你醒了!”也許是聽到了咳嗽的聲音,紅鳶和紅玉幾乎是瞬間衝了進來,隨後進來的竟然是吳雪,看到雲月汐醒過來,眼眶都紅了,抱着胳膊好像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倒是心大,竟然敢給我睡那麼久,再不醒過來,我真想掐死你!”
“我睡了很久?”雲月汐接過紅玉倒好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才緩緩的開口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您都不知道啊,您睡了整整半月!”紅玉心有餘悸的說道:“若不是殿下說您只是太累了,我們都要嚇壞了。”
“你們倆先出去,我跟你們小姐說點悄悄話。”吳雪看到雲月汐垂下眼眸,當下揮揮手,笑着說道:“你們倆可都沒成親呢,這種事情可不能聽。”
紅鳶和紅玉被吳雪的話逗笑了,朝着雲月汐行禮,隨後退了出去。
“怎麼了?”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吳雪和雲月汐,吳雪才走到雲月汐的牀邊坐了下來,替她披了件衣衫說道:“你是不是還在爲歐陽新宇的事自責?其實歐陽新宇沒事。”
“沒事?”雲月汐一愣,擡起頭看着吳雪問道:“鬼冥沒死嗎?”
“死了。”吳雪握着她的手,有些無奈的說道:“鬼冥在臨死前跟皇上說了,他早就推算出自己的大限將至,所以也許是突然發了善心,就放走了歐陽新宇,可是皇上派了很多人找,都沒有找到,我想也許歐陽新宇是不想再回京了吧?”
“皇上?”雲月汐看着吳雪,好似有些驚訝的問道:“皇上醒過來了?”
“哎呀,你看,皇上之前特地安排的,說這件事要由他告訴你的,我又說漏嘴了!”吳雪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你昏迷這半個月裡,殿下已經舉行了登基大典,現在已經是皇上了。”
“真的?”雲月汐驚喜地抓住吳雪的胳膊,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已經登基了嗎?”
“當然是真的。”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身龍袍加身的歐陽灝軒大步走了進來,很顯然是還未下朝便趕了過來。
吳雪看到歐陽灝軒,連忙恭敬的行禮,低聲道:“臣婦見過皇上。”
“你先下去吧。”歐陽灝軒點點頭,並沒有阻止吳雪跟自己行禮,只是看到吳雪朝着雲月汐扮了個鬼臉才退了下去,也不禁笑着微微搖了搖頭,等到人都退出去,才一把將雲月汐抱在懷裡,低聲道:“汐兒,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這半個月以來,我都多害怕。”
察覺到歐陽灝軒的緊張,雲月汐不禁也抱住他,低聲道:“對不起,灝軒,讓你擔心了。”
歐陽灝軒扶住雲月汐的肩膀,仔仔細細地看着她,就好像想要將她整個人都刻進自己心裡一般,雲月汐剛要開口說話,卻被他直接以吻封住了脣,空氣裡的溫度都好似越來越高……
就在雲月汐以爲自己要再度昏死過去的時候,歐陽灝軒才鬆開了她的脣,將臉埋在她的頸間,低聲道:“汐兒,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不要再這樣丟下我一個人。”
“灝軒……”雲月汐感覺到頸間有些溫熱,當下伸出手抱住他,輕聲道:“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相擁,直到雲月汐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一聲,歐陽灝軒才笑着坐起身,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倒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你剛剛醒來,肯定餓了,我這就安排她們傳膳。”
雲月汐看着歐陽灝軒拍了拍手,外頭立刻進來一個小公公,歐陽灝軒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個小公公便立刻退了出去,沒多久一衆宮女便將膳食呈了上來,小公公還想留下佈菜,卻被歐陽灝軒打斷:“出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是!”小公公一愣,連忙往外退,餘光偷偷看過去,卻發現那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年輕帝皇竟然端着一碗粥去喂牀上那位雲姑娘,只是那雲姑娘好像不太喜歡喝粥,皇上竟然直接喝了一口,隨後便以口送了過去,隨後還得意地問她好不好喝,看上去就好似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
我的天……
小公公不敢再看,連忙關上門,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紅玉和紅鳶,眼睛一亮,連忙湊上去說道:“兩位姐姐是雲姑娘身邊的人吧?”
“陳公公。”紅玉和紅鳶知道這個小公公是當初那個劉公公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而劉公公現在已經離開京城逍遙自在去了,說起來,也要歸功於當初這位劉公公有眼光,早早地就站在了自家小姐這邊,否則的話怎麼會讓皇上如此寬厚對待?
“兩位姐姐,先前朝堂上有人提起讓皇上納妃立後,只是被皇上直接罷黜了官職,自此就無人再敢提起,敢問兩位姐姐,那裡面的雲姑娘是不是咱們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陳公公其實也是一頭霧水,師父走之前沒說這件事,他一直以爲皇上是覺得自己年輕,也不想這麼早就充實後宮的,他平日裡也沒聽過有人提起這位雲姑娘。
若不是今日早朝,隱府有人送來消息,只說雲姑娘醒了,皇上竟然當場就離開了,他還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在呢!
“公公,先前皇上是爲了保護我們小姐,所以才嚴令禁止衆人提起,公公不知情也不足爲奇。”紅鳶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公公,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只是公公這稱呼以後還是要改改了,就算稱呼不改,想必這裡也該改改,畢竟陳公公的主子是皇上,不像我們,至少不會輕易掉腦袋,您說是不是?”
“這位姐姐說的也未免太過聳人聽聞了。”陳公公到底年輕,成日裡被人恭維慣了,這會聽到紅鳶這夾槍帶棒的諷刺自然有些不悅,只是笑着說道:“天子後宮,哪裡來的了什麼真情實意?一朝一夕的寵愛,總歸不是長遠,姐姐說是不是?”
“說真的,陳公公,你相信麼?如果我現在出手殺了你,皇上也不會如何處置我,只是我沒興趣殺了你,希望公公……好自爲之吧!”紅鳶到底是殺手,這番話出來,着實也嚇到了陳公公,只不過她也不欲多說,當下拉着紅玉走了。
“這個陳公公真的是劉公公帶出來的?”走出老遠,紅玉才低聲問道:“竟然連咱們小姐都不知道?”
“劉公公也許沒說呢?”紅鳶揚眉,突然對紅玉說道:“讓下頭的人查一查,這陳公公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你懷疑他會對皇上不利?”紅玉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皇上纔剛剛登基,當初可是那羣老古董千方百計勸說皇上登基的,要不然皇上絕對會等小姐醒過來採取登基,現在就有人要算計皇上了?”
“紅玉,你要換個想法。”紅鳶眯起眼睛,冷冷地問道:“也許人家不是算計皇上,是衝着皇后那個位置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