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白身上那陡然一現的戾氣，幾乎就是在微不可察地情況下，又快速地散去。
如果不是因爲顧輕眉在外頭遊歷了許久，親身經歷過殺戮，對於剛剛他身上那曇花一現般的殺氣，還真是難以察覺。
李湘華並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一樣，仍然笑眯眯地霸着顧輕眉的胳膊，“默哥哥，你覺得她做我嫂嫂如何？”
李默白臉上的笑，仍然是溫潤的，好看的，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倒是有一抹幽光閃過，“顧家大小姐身分貴重，且品行端正，自然是極好的。”
垂下眼瞼，李默白則是想着，嫁給我，你不是也一樣得喚她一聲嫂嫂？
顧輕眉拍地一聲打掉了她的手，“又在胡說！我今年才十四，沒的讓你將我的名聲給壞了。以後，你是不是要被列入我定國公府的黑名單？”
李湘華見她真氣了，連忙又涎着臉過來哄道：“好好，不氣了不氣了，是我說錯話了還不成？走吧走吧，我們一起去外頭逛逛。你總是悶在這大宅院裡，不會生病嗎？”
顧華美一聽說他們要一起出去，頓時眼睛一亮，“郡主這是要帶我大姐姐去哪裡？我大姐姐的身子纔剛好些，你可千萬不能把她累着了。”
李湘華雖然是經過了上次的事情，遠了顧華美，可是對於有些話裡有話的說法，還是很難分辨得出來。
倒是李默白身上的氣息冷了冷，坐在他身邊的顧華美，還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不會，我與輕眉是好朋友，怎麼可能會累着她？我就是帶着她一起去文匯樓坐坐，聽說那裡新來了個講笑話的，很是有趣。輕眉，你就陪我去嘛。”
顧輕眉原也想着今日出門的，正好他們過來了，那便順路也無妨。
只是一想到了李默白這個惹桃花的本事，一會兒若真的是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不知道會引來多少嫉恨的目光了。
“真的？要去文匯樓嗎？大姐姐，也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說着，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早就聽聞那裡的別緻高貴，可是一直無緣前去。”
顧輕眉的眼睛往李默白的身上瞟了瞟，一挑眉，“那好，一起吧。不知默世子可介意？”
這話，顧輕眉其實就是代顧華美問了的。她知道這位三妹妹心儀於這位名滿天下的默世子，想着依他在外的儒雅性子，還不至於讓她難堪。
“既然是顧大小姐有意，那便同行也無妨。”
果然，李默白沒有拒絕。
只是，顧輕眉在自覺得逞地笑了一下之後，怎麼就覺得心裡頭有些不太舒服呢？
一行人抵達了文匯樓時，看到外頭已停了不少的車輛，據她所知，這院子裡頭也是可以停馬車的，難不成，都停滿了？
待她們一進了文匯樓的春苑，顧輕眉就明白了李湘華爲何也這般地想要來了。
只見二樓的大堂裡頭，早已是人滿爲患，好在之前李湘華曾打發了人來，特意留了最好的包間兒，就在那個演藝臺子的正對面兒。
這包間兒的設計，與普通的大堂不同，位子比大堂要高出來三四個臺階兒。
這也是爲了能方便包間兒的客人們觀賞臺子上的表演，免得再壞了興致。
“你瞧瞧，這麼早的功夫，這裡的人就都滿了。我可是聽說了，到了晚上，這裡可更熱鬧呢。”
顧輕眉笑看向她，“那你爲何不選在了晚上來？”
李湘華的表情有些悶悶的，“我倒是想，可是母妃和哥哥都不允。而且，聽說這裡晚上大都是男客爲多。”
顧輕眉笑而不語。
大雍的男女大防，雖然不計較那麼多，民風也還算是開放，可若是女子晚上出門，若是沒有家人陪同，還是很不放心的。
更何況是李湘華這樣身分貴重之人？
顧華美進了包間之後，便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這裡的格局，還真是說不出的巧妙。
因爲這裡本就是以茶爲主，曲藝爲輔，所以包間內只有桌椅，並無軟榻之類供客人休息之處。如此一來，這包間兒都不算是太大，再加上了那些做工精美的掛飾，這裡還真是讓人一眼就喜歡上了。
“郡主說這裡晚上也很熱鬧麼？”
“是呀。聽說晚上會有一些美嬌娘來此作舞，只是這裡到了晚上，就只允許貴賓才能進來。還有，這裡就只是茶室，想看美人也無妨，絕不供應任何的酒類，也不許私自帶進來的。”
顧華美聽了一怔，隨即一笑，小心地瞟了李默白一眼，然後緩聲道：“要我說，這裡的主人也太不會做生意了？哪裡還有給客人設置諸般規矩的？若是也供應酒水，那這裡的生意豈非是更好了？”
顧輕眉不語，對於這樣的說辭，根本就是不屑理會。
倒是李默白冷笑了一聲，“若是果真如三小姐所言，那這裡就不是茶室了。”
李湘華一時沒聽明白，還傻頭傻腦地問了一句，“不是茶室是什麼？”
顧輕眉一笑，她身旁的青梅則是解釋道：“郡主您想，到了晚上，若是這裡還有酒水供應，又是美人在側，那豈非是成了煙花之地？何來茶之高雅？不僅沒有，反倒是污了茶這個字眼了。”
顧華美的臉色微白，這等話若是從顧輕眉的嘴裡說出來，她還不至於太過難堪。
可是偏偏說出來的是她的丫頭！
這分明就是在暗諷她不懂亂說，而且根本就不配來此地飲茶了。
緊緊地咬住了嘴脣，顧華美再不敢隨意吭聲，好不容易有一個出來與默世子說話的機會，她可不想就這樣憑白地錯過了。
李湘華聽明白了，看各顧華美的眼神裡頭就多了一抹複雜，隨後轉頭看向了那表演臺，此時，正有一名女子撫琴，容貌一般，算不得姣好，可也還看得過去。
每個包間的門上都是懸了捲簾，對於想要看錶演的，自然就將捲簾收上去，不想看的，也便放下來，細細地品茶，倒是兩不耽誤。
“咦，這便是那個會講各種段子逗樂的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