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沐阿梨接着道,“北戎來犯,天璃節節敗退,北戎的軍隊甚至攻打到了葉城,是誰?領着將士一寸、一寸收回被北戎侵佔的土地?是誰將北戎驅逐出天璃的國土,守衛了你們的安寧?可此刻,你們在做些什麼?竟然相信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挑唆,來圍攻千歲府?”
“千歲府的侍衛可以擊退北戎,難道打不敗、殺不死你們這些手無寸鐵之人嗎?可他們這樣做了嗎?沒有!因爲瀧大人知道,你們是他要守護的人!縱使你們這班冤枉他、辱罵他,他也不忍心讓你們受到一點傷害!”說到這裡,沐阿梨忽然指向人羣中向外擠的一個人道,“快!將他拿下!”
衆人不由順着沐阿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賊眉鼠眼、身着銅綠色錦袍的人正用力的向外擠着。那人好不容易從人羣中擠出去,還沒跑出兩步,便被千歲府的侍衛拿下。
“殺人啦!瀧大人殺人了!蘭梨郡主殺人了!”被拿下的人一邊用力掙扎着,一邊扯着嗓子喊道。見圍觀百姓沒有反應,他當下不滿的衝那些人吼道,“你們這些蠢貨!沒看到我被抓了嗎?你們還不快幫忙,說不定下一個被抓的就是你!”
正準備開口替這人求情、出頭的百姓當下閉上了嘴。嘴巴這麼臭,被人打死也活該。
“說!”沐阿梨“噹啷”一聲拔出侍衛腰上掛着的佩劍,轉身架在那賊眉鼠眼的男子的脖頸上,“誰指使你的?可不要胡言亂語,本郡主的膽子小的很,一害怕說不定手一抖劃破你的喉嚨就不好了。”
“郡主冤枉,冤枉啊!”那人當即苦着臉向沐阿梨道,“沒有人指使我,只是我家兄弟今早忽然口吐白沫的死了,我心中不忿,見大家都來向瀧大人討個公道,便跟着一起來了!蘭梨郡主,你可不能針對我啊!”
“是嗎?”沐阿梨掃了一眼蠢蠢欲動的百姓,擡高了聲音道,“這裡聚集的百姓住在各處的都有,那本郡主現在問你,你家住在哪裡?住在城東還是城西?城南還是城北?什麼巷子?門朝哪?家裡一共幾口人?幾畝地?街坊鄰居都有誰?”
眼見那男子眼珠亂轉,沐阿梨又道,“你可想好了再回答,萬一你說的那個宅子正好是在場哪位大伯、大媽,叔叔嬸嬸的家,那可就不好了。”
一聽沐阿梨如此說,賊眉鼠眼的男子當下額頭便冒出冷汗,雙腿更是直打顫。
見此情景,百里瀧望向圍觀的百姓道,“你們來這裡,必定是呼朋引伴,三五相熟之人一起相攜而來,你們之中,可有人認識他?”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出聲的。
“倘若你再不說,”沐阿梨手中的長劍向那賊眉鼠眼男子脖頸又靠近了兩分,“就別怪本郡主無情了!”
“郡主饒命啊!饒命啊!我說!我什麼都說!”那人說着“砰”的一聲跪倒在地,從袖袋中摸出兩張銀票遞給沐阿梨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戴着一個斗笠,我看不清他的樣子,這銀子就是他給我的!”
“他讓我煽動金陵百姓來千歲府門口鬧事,或者煽動大家一把火燒了千歲府,或者出言挑釁千歲府的侍衛,讓他們忍不住出手傷了這些百姓!”說到這裡,那人可憐兮兮的望向沐阿梨和百里瀧道,“蘭梨郡主!瀧大人,我知道的可都說了,你們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不能放過他!”人羣中當即有人憤怒出聲道。他們竟然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
“對!不能放過他!”緊跟着,便有人附和道,“蘭梨郡主!殺了他!殺了他!”
“對!殺了他!就是他陷害瀧大人的!絕不能輕饒了他!”越來越多的人義憤填膺道。
瀧大人多好的人啊!爲了天璃的百姓,堂堂一個皇子,身先士卒,征戰沙場!即便他們在人家府門口鬧事,即便他們受人挑唆誣陷了瀧大人,瀧大人也沒有動刀子,還心平氣和的與他們說話。這麼好的人去哪找啊?
“殺了他!”
“殺了他!”
片刻之後,圍觀百姓振臂高呼的內容就剩下這三個字了,而賊眉鼠眼的那位更是以頭抵地,身子抖得仿若秋風中的落葉一般。
“雖然本王也恨不得殺了他,”百里瀧揮手示意圍觀百姓安靜,這纔開口道,“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王身爲天璃守護者,不能肆意踐踏天璃的律法!所以,此人本王會交給刑部處置!”
圍觀衆人望向百里瀧的目光愈發的熾熱了,這纔是天璃的守護者!這纔是一心向着他們的好王爺!
“瀧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衆人無以表達此刻激動、愧疚的心情,不知是誰領了個頭,當即齊刷刷跪下叩頭道。
“諸位請起!這都是本王應做之事,當不得你們如此!”
“諸位!”沐阿梨看到衆人起身後,清冽的聲音再次響起,“金陵城中適逢這種變故,瀧大人亦是痛心疾首,已上摺子給皇上,讓太醫院的太醫在每個城門門口開始醫棚,以便讓得病之人及時就診。”
“多謝瀧大人!多謝蘭梨郡主!”一聽沐阿梨如此說,聚集在這裡的百姓當下感動的兩眼汪汪。
“將他帶回府,本王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詢問!”百里瀧說罷,拉着沐阿梨轉身,緩步向府中而去。
高大、沉重的大門在兩人身後緩緩閉上。
百里瀧望向已被放開的賊眉鼠眼的男子揮手道,“下去吧!”
“是,主子!”那人衝百里瀧和沐阿梨行了一禮,閃身離去。
儘管他們誰都知道這羣聚集在千歲府門口的百姓,是受了別人的挑唆、矇蔽。可一時之間,想要找到幕後之人又談何容易?所以,沐阿梨便想出了這主意,找人偷偷潛出府,混入那些百姓之中,再上演這一出。
不用他們多費脣舌,百里瀧的形象瞬間便從低谷到了頂峰,成了衆人膜拜的對象。
百里瀧忍不住一個打橫將身旁的人兒抱起,“阿梨!本王要拿你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