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簡單的事情,本王能想不到嗎?”簡世鳴嗔了樑蘭芝一聲道,“本王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與北戎和親!”
“和親?”樑蘭芝眸光閃爍,“可如今皇上年幼,而年齡合適的長公主卻都早已出嫁,即便北戎的王子來和親,我們也無人可嫁啊!”
話音剛落,樑蘭芝的眼眸刷的就亮了起來,“蘭梨郡主!我們可以將她嫁去北戎!只是這樣,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我的太后娘娘,如今北戎內亂,大皇子和四皇子勢均力敵,又都對北戎王位虎視眈眈,唯有三皇子拓跋青,誰也不將他放在眼裡,而且僅有雷洪這一位追隨者!而雷洪,之前在戰場上與百里瀧交手多次,更險些喪命與百里瀧手中!你覺得,這三皇子如何?”
簡世鳴狹長的眼眸閃爍着幽光,仿若是從無盡深淵中透出的一盞燈。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樑蘭芝沉吟了片刻道。以和親之名,他們既可以參與北戎王位的角逐,又可以利用這三皇子打擊百里瀧。當然,還能順帶除掉蘭梨郡主。
雖然這個蘭梨郡主,她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可今日在國公府,她無意瞥向簡世鳴時,竟發現簡世鳴的目光一直落在這沐阿梨身上。
她心思一動,轉眸望向簡世鳴,“你確信蘭梨郡主的臉沒有被毀掉?”
“當然!”簡世鳴異常肯定。什麼朱玉香給她下了毒,就她那算計人心的本事,朱玉香豈是她的對手?
樑蘭芝眼眸微凝,突然襲擊道,“你喜歡沐阿梨?”
簡世鳴怔了下,失笑道,“太后娘娘,你又多想了吧?這天下,還有誰能及得上你?”
“那你今晚留下來陪哀家!”樑蘭芝順勢攀上簡世鳴的脖頸,吐氣如蘭道。
“本王是很想陪着你,想時時刻刻都陪着你,一刻也不分離!可今日沐敬東那邊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本王還要善後,不然被百里瀧順藤摸瓜查到我們身上就麻煩了!”簡世鳴柔聲哄着樑蘭芝。
“非走不可?”樑蘭芝有些不情願。
“過幾天,本王天天陪着你,就是太后娘娘趕本王走,本王也不走!”簡世鳴的聲音又柔和了些。
樑蘭芝轉身坐到一旁,悻悻道,“既然要走,那就快走吧!”
“乖!莫生氣!來日方長!”簡世鳴在樑蘭芝的紅脣上親了口,轉身,大步而去,沒有一絲留戀。
“娘娘!要沐浴嗎?”眼見簡世鳴離去,樑蘭芝的貼身嬤嬤楊嬤嬤才從殿外走了進來,覷着樑蘭芝的臉色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此刻,樑蘭芝的眉眼之間竟然帶着淡淡的憂色。這種表情,她有多久沒有從樑蘭芝臉上看到過了?
“嬤嬤!”樑蘭芝忽然望向楊嬤嬤突兀道,“哀家想要個孩子!”
楊嬤嬤怔了下,突然反應過來樑蘭芝說的這個孩子,怕是她和簡世鳴的孩子。當即她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娘娘千萬三思啊!您要知道,今日的這一切,您得來的不易!娘娘!”
“嬤嬤,看把你給嚇的,哀家不過是隨口說說!”樑蘭芝的脣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你有沒有覺得王爺如今留下來的次數愈來愈少,更是再沒有帶哀家出去過?”
“如今朝中的事情都落在簡王爺身上,或許他是真的忙!”楊嬤嬤暗自猜度着。
“看,嬤嬤也不能確信?”樑蘭芝不由想起剛纔他們談論沐阿梨的時候,他狹長眼眸中泛起的那抹柔情,或許簡世鳴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對沐阿梨動了心。
“娘娘!您如今是兲璃最尊貴的女人,又有誰能和您比,所以,您要對自己有信心!”楊嬤嬤低聲寬慰樑蘭芝道。
樑蘭芝輕輕頷首,“是啊,哀家該對自己有信心!”
這夜,風把灰雲吹裂開,微明的月光冷寂的灑在國公府。璀璨了大半年的木槿樹,如今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可笑的伸向夜空,不知在向上天祈求着什麼?
而此刻,木槿樹前正站着一位一襲黑色團窠飛龍紋錦袍的男子,俊朗的眉眼被月光鍍上淡淡的憂傷,瀲灩的鳳眸中含着化不開的柔情。
他伸手緩緩摩挲過木槿樹凹凸不平的樹幹,摩挲着樹幹上的三道凹痕。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在樹幹上反覆摩挲,仿若在他手下的不是一棵光禿禿的木槿樹,而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一口熱氣徐徐從他口中吐出,“晴兒!你,在那邊還好嗎?”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聲音極低、極低,低的仿若是在情人耳邊的喃喃自語,又仿若只是他自己的囈語。
只是話一出口,他瀲灩的鳳眸中便有晶瑩涌現,“我好恨我自己!我說過,要好好記着你,無論你在哪裡,都一輩子將你放在心中。可現在,我竟然一點點忘記你的模樣。晴兒!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突然就想不起你的樣子了?”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百里瀧的眼角滑落,順着他線條緊繃的臉頰滾落。
今日,是沐紫晴的生辰,每年這一天之前好久,他都會費盡心思想着送她什麼禮物?
就算她與簡世鳴成親之後,每年這一天,他也會默默來國公府轉一圈,然後去簡王府,遠遠的看一看她的剪影。
可今年,他卻差一點忘記今天是她的生辰。
“那天,”百里瀧低沉的嗓音又緩緩道,“就是在這裡,我見到了阿梨,有一瞬間,我的心跳都停止了!我以爲是你!晴兒!我以爲是你心中放不下,所以回來看看。可她轉過身來時,你不知道那一瞬間我的心裡有多失望、多失望!”
“晴兒!你還記不記得你和我比試的雙手同畫?我以爲這普天之下,只有你我二人會這個,可那日,就在這國公府,我竟然見沐阿梨也可以雙手同畫,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震驚!而且我看得出,她的字,雖然起承轉合有些刻意的疏離、停頓,但和你用筆的習慣很像很像。我差一點以爲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