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竊竊私語的嗡嗡聲，吵得顧依雪頭疼不已。她心想，被陸勵陽這麼一鬧，她以後也沒臉再到律所裡來了。
顧依雪憋着氣，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壓低聲道，“陸勵陽，如果你繼續這麼和我鬧，明天你等着收離婚協議吧。”
陸勵陽纏在她腰間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放開。
顧依雪這才從他懷中脫身，手卻依舊被他握着。
“先回家再說。”
顧依雪下意識的想甩開他的手，不料陸勵陽卻反握的更緊了。他的聲音同樣很低，只有彼此聽着。
“顧律師難道想在律所直接和我談離婚協議，嗯？”
他這話說的不溫不火，但周身冷硬的氣場已經開始聚集。顧依雪雖然一直都不太能看懂這個男人，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她多多少少是有些瞭解他的，知道他的脾氣。
陸勵陽此刻雖然不見動怒，卻是真的動怒了。‘離婚協議’這四個字，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顧依雪漸漸的冷靜了許多，任由陸勵陽牽着，在衆人各異的目光中，離開律所。
陸勵陽今天是自己開車出來的，沒帶司機。
他親自駕車，顧依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人一路相對無言。
直到車子停在十字路口處的時候，陸勵陽纔開口詢問了句，“你還是要暫住在林菲那裡嗎？”
“或者去酒店。”顧依雪回答。
陸勵陽皺了皺眉，比起酒店那種人員流動大的地方，還是林菲那邊更妥帖。
當信號燈由紅轉綠的時候，陸勵陽調轉了車子的方向，車子最終停在了林菲居住的公寓樓下。
車子停穩之後，顧依雪沒說什麼，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就要下車，卻突然被陸勵陽握住了手臂，“多久？”
他問道。
顧依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問她打算在林菲這裡住多久。
也許，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他們婚後的又一次冷戰而已。
“不會太久，過段時間，我再聯繫你。”顧依雪淡淡的回答。
陸勵陽皺了皺眉，他直覺顧依雪這話並非表面上聽得那麼簡單，但他不願深想，因爲，那個結果是他根本不會允許的。
“好，這幾天我不會再打擾你，你好好休息。”陸勵陽說完，鬆開了手。
顧依雪推門下車，上樓。
她有林菲公寓的鑰匙，直接拿了鑰匙開門。
流產手術之後，她一直都很憔悴，也特別容易疲憊。打算直接回臥室休息，卻沒想到，這個時間，林菲竟然在家。
“沒去律所？”她問。
林菲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攤放着許多的紙張。林菲原本正愁眉不展，見她進來，立即向她招手。
“你回來的正好，我正打算給你打電話你。你快幫我看看這東西，我看的腦袋都要大了。”
顧依雪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拿起那些文件翻看。原來，是一份婚前協議。
“秦少揚給你的？”
“是啊，他讓人送來給我的，說讓我考慮一下。我不太懂這個東西，從法律層面來講，就更不懂了，正等着你回來幫我拿主意。”林菲說。
顧依雪點了點頭，開始認真的看手上的文件。這份婚前協議與普通的婚前協議有所不同，與其說是婚期協議，不如說是合約更妥帖一點。
秦少揚的意思是與林菲做名義夫妻，在他們的婚姻存續期間，林菲不享受身爲秦太太的一切權利，當然，也不必履行夫妻義務。
換句話說，秦少揚希望林菲當一個擺設。需要的時候，領出來溜溜，應付外人和長輩。
不過，既然是合約，自然也有期限。顧依雪看了一下，合約的期限是兩年。她想，大概秦少揚是想利用這兩年的時間，說通家裡的長輩讓他和林菲離婚，然後扶左伊上位。
當然，林菲陪他演戲也並非沒有酬勞，合約上白紙黑字寫着，合約期終止後，林菲可以得到兩套房產，以及一百萬現金。
“不愧是名門望族，秦二少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好。”
“這合約沒什麼問題嗎？是不是兩年之後，我就能拿到兩套房和一百萬？”林菲眼睛冒光。她看過房產證的複印件，二環以內，價值不菲啊。
“合約沒有問題，但我不贊成你籤。”顧依雪說。
“爲什麼？你不會覺得我和秦少揚結婚後，真的能當二少奶奶吧。現在他拋出這個橄欖枝，條件還這麼豐厚，我好想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啊。”林菲說。
她媽的病就是無底洞，林菲最需要的就是錢了。
“他明顯就是在利用你。他需要時間和秦家的人打持久戰。而你，就是他的擋箭牌。”顧依雪說。
“什麼意思？”林菲有些沒太懂。她不笨，但一時間也沒轉過彎子來。
“我猜，秦少揚大概是想先斬後奏。他和你是名義夫妻，他自然不會碰你。短時間內，不會有人說什麼，但時間長了，你肚子沒動靜，家裡的長輩可就要給你臉色看了。
這協議一簽，你就是有苦說不出了，你既同意了合約的內容，就不能在跑到長輩面前哭訴秦少揚沒履行夫妻義務。到時候，他和左伊在外面養個私生子出來，秦家看在孩子的份兒上，肯定要接受左伊，逼你們離婚的。
到時候，因爲生不出孩子被婆家嫌棄，然後導致離婚，這個黑鍋你是背定了。”
林菲聽完，忍不住罵了一聲，“艹，這個秦少揚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真夠能算計的。”
她罵完之後，又說道，“可我也沒想和他當真的夫妻啊，不籤這份協議，我可能什麼都拿不到。”
“不籤協議，婚姻存續期間內，他的收益都有你的一半。那可遠遠不止兩套房子和一百萬現金。這些錢，對秦家來說，跟打發要飯的沒什麼區別。”顧依雪冷嘲的說，然後，把文件丟到了桌面上。
“所以，我不能籤？”林菲問。
“籤啊， 當然要籤。秦少揚不是真心娶你，你也並非真心要嫁，何必困在秦家一輩子。他給了你一個臺階，你自然要下。只是，不能按着他的意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