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戰而屈人之兵,哈哈,就是這個樣子,不光武惠兒心中大爽,和她同一國的貴女們都爽了,心內立刻就將李猗納入到自己這一國來了,言語中的親近之意開始多了些真心。
當然白素妍也有不少好友,見她受了冷落,自然同她熱熱絡絡地說起話兒來,不她們說的卻不是馬球,而是琴棋書畫、衣着首飾等非常有品位和高雅情趣的話題。
這時候一個衣着華貴張揚的小娘子幽幽嘆了口氣,“兩個月前的菊花會上,姑母和表妹還我們在一起賞花品茶,可是現在卻……真是叫人心中傷感!”
另一個小娘子也微微蹙眉嘆道:“賀妹妹好可憐!”
與她們一起的幾個小娘子看向李猗的目光便都帶着些控訴和指責。
武惠兒這邊聞言,立刻飛快地看了李猗一眼,李猗嘴角一彎,表示自己明白。
她只聽那個“賀”字,便知這兩個妞在感嘆的對象是剛剛被砍頭的賀刺史的夫人韋氏以及他女兒,這母女幾個正在掖庭中做宮奴
。稱韋氏爲姑母的那個是韋太后的親哥韋老侯爺的嫡孫女韋瑤晴,另外一個幫襯的是韋家的姻親忠勇侯姚家的小娘子姚蕤。
武惠兒和她們不對付是明朗朗的,當下便出言道:“你們是替亂臣賊子鳴不平麼?”
韋瑤晴和姚蕤一滯之後,韋瑤晴怒道:“我家六姑姑纔不是,她是冤枉的!”
李猗笑道:“若他們是冤枉的,那麼就是說陛下斷錯了麼?”心中對這個韋瑤晴極爲不屑,明擺着就是個沒腦子的,想來下她的面子,卻提了個這麼敏感萬分的話題。這不是作死麼?至於姚家的那個更傻!沒看見連白素妍都不搭話麼?
白素妍本來是不想介入這兩個蠢貨的話題,但是現在顯然這兩個蠢貨收不了場,只好幫忙。她依舊慢言輕語地說道:“陛下自然是不會斷錯的,只是陛下聖明。但是有時也會免不了會被小人矇蔽,再說,即便賀刺史確實與匪類有些牽連,但是韋夫人和她女兒居於深閨之中,又怎會知道?弱質嬌女如今爲奴爲婢,何其無辜?”
韋瑤晴和姚蕤兩個頓時大鬆一口氣,白家姐姐就是道理懂得多,也會講道理。
李猗點點頭。也一樣慢言輕語答道:“白妹妹真是菩薩心腸,我今天受教了,原來我朝的《大唐例律》乃是嚴苛酷法!”
白素妍臉一白,正要辯駁,李猗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又接着問道:“白妹妹可知道江南名士楊繼麼?”
江南名士楊繼,在座的貴女們都知道,楊繼的詩文,這些貴女們都很推崇,只是這一年來。都沒聽見楊繼的消息,也沒有他新的詩文流出。
白素妍心中疑惑不知李猗爲何突然提起這個不相干的人,就聽李猗說道:“一年前。楊先生攜妻女進京訪親,可是在路上卻被這羣土匪給劫了,楊先生被殺,他的妻女不堪凌辱也自盡了,楊家的僕婦和僕人也都被殺,只有一個老僕,他想若是他被被殺了,便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楊家的遭遇,於是便向那土匪求饒示忠。忍辱活了下來,這次我手下甲士剿滅山寨。救出了一些被土匪擄掠的人,這楊氏忠僕便將楊先生的遭遇告知。”
說罷。她嘆了口氣:“江南與京城相隔兩千多裡,山長水遠,楊家只以爲他們已經到京了,而京中的友人以爲他們有事耽擱了,若不是此次湊巧,楊先生一家的遭遇只怕還要再過一年半載的纔會被人知曉!”
若是別的不相干的百姓,即便遭遇悲慘,這幫子貴女也沒多少感觸,可是名士楊繼的詩文以及他的雅情逸事都是廣爲流傳的,作爲一個這些貴女們耳熟能詳的人物,因此,這羣貴族小娘子們便被深深地觸動了。
李猗不動聲色地繼續進行思想教育:“那幫土匪,甚是精明謹慎,每次先選好目標,劫掠財物之後,不留一個活口,並且將現場清理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將屍體都運到山中一個大坑中丟棄,故此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友是喪生哪裡。我手下的甲士搜尋到那個坑邊,只見那坑中白骨累累,層層疊疊,數年來不知道多少人被害,也不知道多少人從此家破人亡,失去了父母兄弟和親人。”
一衆小娘子們哪裡聽過這等血淋淋、悲慘殘酷之事,一個個都臉發白,捂着嘴說不出話來
。
李猗的目光又掃過白素妍和韋瑤晴,“那幫土匪在那裡盤踞多年,從幾十人發展到五百多人,徐州刺史牧守一方,怎可能不知情,爲何不去剿滅?爲何不上報朝廷?任其肆意殘害百姓,任由山匪坐大?正因爲他爲匪衆隱瞞蹤跡,所以這些年來,這麼大一股土匪,朝廷絲毫不知!若說沒有關聯,你們相信嗎?其人不軌之心,昭然若揭!”
武惠兒這邊的幾個小娘子們立刻接茬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就是,這樣禍國殃民,還說冤枉!”
“哼,這樣爲他們鳴不平,只怕自己也不乾淨吧!”
聽着這些言語,韋瑤晴幾人都臉色發白,包括最能言善辯的白素妍都說不出話來。
武惠兒立刻加了一把火:“看吧,心虛了!”
李猗心中冷笑,本來就是和你們韋家有仇的,誰樂意請你們來呢?請你們來是外祖母氣度恢弘,你們若是知道老老實實地奉承便罷了,偏偏做客還想出幺蛾子,不把你的臉掃掉一層纔怪!相信現在那邊一堆夫人聊天的地方,韋瑤晴的母親和姑姑也被安樂郡主等幾個宗室貴女在言語上虐夠了。
韋瑤晴在各大宴會上,一貫性是被人捧着的,這次面子被落光了,頓時就羞惱成怒,一跺腳,站起身來。哼了一聲:“姚姐姐,我們走!”
姚蕤也隨之哼了一聲,站起身。隨之來往外走。
白素妍感覺有些不妥,正要勸上一句。李猗已然起身開口道:“是我招待不週了,兩位慢走!”說着,扭頭向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你們兩個帶人送送兩位娘子!”
韋瑤晴和姚蕤頓時愕然,她的本意是走出這個花廳,去別處轉轉,散散悶氣,沒想到李猗藉機故意理解成她們要離開公主府,直接把她的行爲定義成了一言不和。拂袖而去!
韋瑤晴張嘴想說什麼,可是都已經被人逐客了,還要腆着臉解釋自己其實不是要翹席離開麼?那個更傷自尊!
於是這兩個人真的就帶着丫鬟離開公主府回家了!
武惠兒和幾個小娘子互相交換着目光,很是贊慕地嘆氣道:“一言不合,拂袖而去,還真是有風骨!”
另外一個道:“哪有這樣做客的呢?真是不懂禮儀!”
“哼!替亂臣賊子說話,還不許別人指正!”
“……”
白素妍心中發寒,這樣的結果,是她始料不及的,即便是在口舌上。她都完全鬥不贏這個李猗,原本她那句“深閨弱質,何其無辜”這句話一拋出來。相信是無人能反駁的,因爲這裡坐的都是閨閣中的貴女,所謂物傷其類,誰若反駁便會顯得心腸冷酷。結果被她一個大唐例律給撇開了,然後又說出土匪們的惡行,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心都給深深觸動了,包括和韋家白家交好的那些小娘子都有了同仇敵愾之心
!
然後又抓住漏洞乘機趕走了韋瑤晴和姚蕤,即便如此,她相信。明天之後流傳的是二人的無禮無知,驕橫任性。而不是李猗的待客無禮。
而關於他們對賀家抱屈的態度也一樣會流傳出去,人家不會認爲是小娘子不懂事。會理解爲肯定是家中大人是這麼個態度,所以小娘子纔會這樣理直氣壯的在大庭廣衆下說出來。
實際上這場舌戰的主動權一直在李猗手上,她們幾個就像是跳樑小醜。
果然這場宴會結束後,韋家和姚家小娘子的言行便被傳開了,而韋家爲賀家抱屈的說法也傳開了,賀家勾結土匪禍國殃民的惡行也坐實了,並廣爲流傳,尤其是那個“屍骨坑”的故事,更是引起了萬民憤慨。
這下子,韋家也不敢去找太后求情了。等到這件事終於慢悠悠地傳到太后耳中的時候,太后的那位侄女和侄外孫已經做了好久的宮奴,太后在深宮之中養病,有些前因後果並不是很清楚,又找上了皇帝陛下一頓哭訴,要皇帝將那幾位放出去,韋家女兒怎麼可以做宮奴呢?
皇帝陛下這次真的怒了,直接毫無遮攔地罵道:亂臣賊子不做宮奴,難道還要做皇帝麼?
然後拂袖而去。
把個太后驚得楞了半晌。
韋家的老侯爺聞言立刻絕了搭救這名女兒的心思,當機立斷聲明韋家沒有這個女兒,將她除了族。
太后氣得一個多月都不肯見韋家的人,tmd,哄我去撞槍口,你們卻去做大義滅親的好臣子!
隨着這場接風宴,廣陵郡主李猗正式進入了京城貴族社交圈,並奠定了地位,很快就有了一幫交好的小娘子。
令人驚訝的是,白素妍小娘子也和李猗交好,言談中若是和人提起郡主,只有贊慕之意,表示廣陵郡主乃是她所見過的第一奇女子。
其實這也不奇怪,白家作爲太子的生母孃家,自然是想交好大長公主的,大長公主他們不能直接攀,那麼李猗便是最好的橋樑。
“第一奇女子?”李猗聞言,嗤笑一聲,這樣捧她,是爲她拉仇恨麼?
可惜,這種雕蟲小技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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