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翩翩瞥了他一眼,從包裹裡掏出一個包得嚴實的紙包,扔給了他。
丁銀打開一看,是兩塊幹餅,心知大概是吳翩翩給她自己準備的晚餐,便又給回了她,“這個是你自己的晚飯吧?給我了你吃什麼?”
吳翩翩皺了下眉,沒接,“我沒胃口,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
丁銀“噗”地一聲笑,“這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丁銀的話多,顯然又惹惱了吳翩翩,她冷森森地道:“你倒是把牙縫塞塞給我看!”
丁銀笑了笑,“一人一個吧!”
吳翩翩白了他一眼,沒接,自己拿着望遠鏡四處觀望。
丁銀幾口將一隻幹餅啃完,又湊了過來,“我說,你多少也吃一點,今天晚上指不定要怎麼折騰呢?”說着,將那隻餅湊到了吳翩翩的嘴邊,“要不,我餵你?”
吳翩翩煩不勝煩,抓過那隻餅,隨意咬了幾口,又塞回了丁銀的手中,繼續拿着望遠鏡向南面的一處凹地觀望。
丁銀在一旁,自是不知那望遠鏡的鏡頭中,那處凹地的一棵樹下,一個青衣人蒙面人正雙手比比劃劃,做着手勢,似在打啞語。
過了一會兒,吳翩翩放下望遠鏡,回頭看了一眼丁銀,正要找個藉口將他支走,卻看見丁銀將她吃剩下的半塊餅給塞進嘴裡。
那個不是應該扔掉的嗎?她頓時愣住,驚訝地看着丁銀,遲遲疑疑地問道:“那個是我吃剩下的……你怎麼還……”
丁銀嚥下餅,挑眉笑道:“你吃剩下的有什麼關係?”
吳翩翩感覺又被調/戲了,麪皮一熱,扭過頭去,想了想。“我口乾,你去幫我打點水來!”
吃完幹餅口乾很正常,丁銀不疑有他。便朝先前的小溪處走去。
吳翩翩見他一走,便朝那青衣人的方向快速地打了幾個手勢。
那邊凹地中。那蒙面青衣人旁邊的樹上跳下一個裝束與他一模一樣的人,手中拿着一個望遠鏡,朝先前打手勢的青衣蒙面人道:“走吧!郡主要我們按兵不動,看她指令行事!”
等丁銀轉回的時候,吳翩翩正托腮坐在樹下,便將手中樹葉捲成的“水杯”遞給了她,“這個樹葉我是洗乾淨了才用的!”
吳翩翩道了聲謝,接過水。兩口喝了,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草屑,“走吧,我們去救楚瑩他們三人!”
“你不是說要留着他們,引蛇出洞,一網打盡麼?怎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吳翩翩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又知道黃雀之後還有沒有獵人?這次楚家寶藏的消息不知道是怎麼流出去的,也不知道來了哪些人,萬一驚動了某些強橫之徒。形式就複雜了,未必是你我能控制的,那他們三人就危險了!”
丁銀笑了笑。“也是!”又看看天,“我們現在過去,到那小屋附近,天差不多正好黑盡,正好方便動手!”
吳翩翩看他這副樣子,臉倏然就冷了:“其實你原本就打算,天一黑就去救人的對吧?”
丁銀長眉一挑,笑道:“這你都猜到了啊?真聰明!”
吳翩翩冷笑道:“你覺得我心腸太冷,不在意朋友安危對不對?”
丁銀依舊笑嘻嘻的。“哪兒能呢?如果你不在意,現在又怎麼會改變主意呢?之前。你那樣打算自然是認爲他們沒什麼實質性的危險唄!”
吳翩翩哼了一聲,轉身向山坡下走去。
來到小屋附近。天已黑盡,雖說有一點月光和星光,但在這山林之中,黑黢黢的,任何人或者事物都只是一團模糊的黑影,根本無從分辨。
吳翩翩低聲道:“屋前一個,屋後一個,一人對付一個,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丁銀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娘子這樣發號司令,還這樣一本正經極其嚴肅的模樣,這感覺未免忒新鮮了一點。
吳翩翩說完見丁銀毫無聲息毫無反應,不禁回頭看過來,卻見丁銀睜着一雙大眼,在黑暗中灼灼地盯着他,不由蹙眉問道:“怎麼了?做不到?”
丁銀回神,“好,你對付屋後的這一個,我繞到前面去,對付那邊一個!”
吳翩翩“嗯”了一聲,便悄悄朝屋後戒備的那人悄悄摸了過去。
在進入一丈之內的距離後,她停了下來,片刻之後,一道青瑩瑩的劍光如流星般掠過,在滑過那人的脖子後又消失無形!
那人捂住了脖子,似乎想發出聲音卻發不出來,隨即就向地上栽倒,而吳翩翩已閃至他身畔,一手抓住了他的後背衣衫,將人拎住,緩緩放倒在地,以免屍體倒地發出聲音。
丁銀看得目瞪口呆,他對吳翩翩的認識,又一次被刷新!這個小娘子做起這種事情來竟然如此老辣地道!之前他以爲這小娘子最多隻是比常人更聰明一些,冷靜幹練一些,但是現在看這一手,他懷疑這小娘子手裡只怕人命不少!而且那一身武功也是能傲笑江湖的!
她究竟經歷過些什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麼會這樣視人命如草芥?前些天她不是還整天窩在軟椅上動都不肯動,吃個飯都嬌氣哼哼地要花夜餵飯麼?和現在的這位是同一個人麼?
她真的是和花夜同一個父親麼?話說,他還不知道花夜的父親是何方神聖呢!現在看來只怕來頭不小!
吳翩翩收拾了這個人之後,回身看向丁銀處,似乎知道他還沒去處理屋前的那個人。
丁銀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悄悄繞到屋前的樹林邊,在那人身後的方向,潛近約一丈之距,如豹子般猛然躍起,手中的刀並未出鞘,而是連着刀鞘重重地劈在了那人的後腦,那人立時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一頭栽向地面,也是被丁銀拎住後背,輕輕放下。
吳翩翩看着丁銀動手之後,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你裝這人說話,把屋裡的人引一個出來,裡面那個我來對付!”
女孩子溫軟的氣息噴在耳邊,丁銀此時卻無心旖旎,他發覺這個小娘子行動之間,是理所當然地吩咐別人如何做,並不帶協商的!
吳翩翩說完,便悄悄潛伏在了窗戶側面,朝丁銀揮了一下手,示意他開始。
丁銀只能壓着嗓子,低嚎了一聲:“快來!”聲音嘶啞又急促。
果然,屋中一個人衝了出來,不過他僅僅只是躍出門檻,便停住了,並不向黑暗中深入,就在此人衝出門檻後的那一瞬間,吳翩翩擡手,幾點銀星向屋中激射而去,屋中有女人悶哼一聲,隨即有腳步聲響起,幾聲沉重的腳步聲過後,便有人體倒地的聲音。
而在同時,在門口的那人在衝出來之後,也發現了旁邊窗戶下的吳翩翩,立刻擡手一刀劈了過來,丁銀揮刀迎上,攔住了此人,吳翩翩發完暗器銀釘之後,看了看與丁銀戰到一處的僅剩的一人,見丁銀並未下死手,蹙眉道:“速戰速決!”
丁銀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這妞真是發號司令慣了!而且心性還冷辣得非同一般!說實話,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並不願意取人性命。
吳翩翩並沒有進屋,而是站在一旁看見丁銀與那人相鬥,在鬥了十來個回合後,丁銀終於一腳將那人踹倒,那人倒在地上,擡手便從懷中摸出一樣東西,但是剛剛摸出便被丁銀連胳膊一起踩在了胸口,隨即刀鋒壓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低聲喝斥道:“不準動!不準出聲!”
腳下這人立刻老實下來,丁銀本想審問這人的身份和來頭,但是想到趙駿麟三人還在屋中不知道怎麼樣了,便一刀背將人敲暈,朝屋內走去。
同時,他有些奇怪,吳翩翩爲何還在屋外,不進去解開那三人,便忍不住問道:“你爲何不進去?”
吳翩翩心道,我若進去,那三人必定大驚小怪,她纔不要和他們碰面呢!便道:“你進去吧,我走了!”
說罷,就像鬼魅一般衝進了黑暗的樹林中。
丁銀沒想到她這個時候突然離去,愕然間,想起身去追,但是屋中還有三個人等着他解救,只能放棄,轉身走進屋內。
如果說屋外還看得見那麼一點點黑黢黢的影子,屋內則是伸手不見五指。丁銀合上門扇以及木板做的窗扇,以免光線外泄,然後點亮了火摺子。
火光一亮,三人立刻驚喜地叫了起來:“丁大哥!”“丁大哥!”“丁大哥!”,剛纔他們聽見打鬥的動靜,卻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人,心中很是忐忑。
而與此同時,丁銀也是很驚嚇了一下,屋中那個中了暗器的女人,伏在楚瑩身邊,一手揪着楚瑩的衣襟,一手拿着刀,她若再晚一點昏迷,估計那刀就到楚瑩脖子上了。
他不知道是該說吳翩翩太冒險,還是說她算計精準,藝高人膽大!
丁銀將那女人翻過來,拿點燃的草把一照,看見那女人胸前中了幾枚銀釘,那女人呼吸雖弱但是平穩,顯然這銀釘上的藥物應該是麻醉類的——
謝謝衣墨縹縹打賞的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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