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我父母、我的姐姐姐夫、舅舅舅媽和姑父姑媽都在家裡等着,在等着我和蘇雲進家門。這讓我覺得有一些意外。這時候我就有了當初上大學的那種自豪感覺。後來想一想,那是一種夢想成真的滿足感覺。蘇雲也對我們家的歡迎“儀式”滿意的不得了。她笑着,就像外交家那種迷人的微笑。那不是我喜歡的模樣,可是她怎麼能處處都完美呢?何況,我的家人並沒有感到什麼不自在,對蘇雲熱情的很。
飯桌上的氣氛是濃重熱烈的,這讓我覺得和蘇雲父母一起吃飯簡直是在冰窖裡吃飯一樣。我笑着看蘇雲,蘇雲也笑着看我。這笑就像是心心相印的一般,把我們相愛的感覺推進了一大步,或者釋放了我們的熱情。我媽笑着說:“以後,這裡也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吃什麼就給我說。”
蘇雲笑着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那是女孩子特有的羞澀的微笑。
舅媽說道:“你別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沒什麼客氣的。過年的時候到家裡去玩。去的時候可千萬別帶東西。帶了東西我就把你們轟出去。”
姐姐說:“這是正話反說。蘇雲你可千萬不帶東西。你帶點東西,舅媽好給你壓歲錢。”
姐夫也說道:“是,到時候姑媽家也得去。你們都準備好紅包。”
舅媽說道:“是你們倆得準備好紅包,還要一個大大的紅包。林福蘇雲,他們的紅包小了,你們就不回家,就住在他們家裡。”
姐姐笑道:“住家裡正好,家裡活多的愁死人。”
蘇雲笑着,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笑着。
爸爸笑着對我說:“要紅包,你現在還不給你舅、姑父和姐夫倒酒。這酒要是喝不好,過年那紅包就變小了。”我去倒好了酒,爸爸又對我說道:“你別喝酒了。等你結婚了再喝。”
蘇雲告狀似的說道:“他能喝,他和我爸喝了一瓶,都沒醉。”
媽媽說道:“那不行!你可得管着他點。家裡有他爸一個老酒鬼了,他要變成一個小酒鬼,這日子可不好過了。”
蘇雲笑着看着我點點頭。我說道:“哪裡有女人管男人喝酒的?媽媽,你看我爸的杯子,都是平的,你怎麼不管?我姐夫喝酒,你也不管,我姐也不管。我喝點酒,你就讓我媳婦管我,這什麼當孃的啊!”
大家都笑起來。舅媽說道:“我看蘇雲能管得了。”
蘇雲說道:“我才管不了他,他不聽我的。我以後不讓他喝酒,他肯定拿我爸爸批評我。”
姐姐笑着說:“他要是喝酒,你就把門不鎖,讓他門外面睡。”
姑媽笑了,問我姐夫:“你今天喝酒,是不是回家就不進門了?我們林芳真這麼厲害?”
姐夫一下紅了臉,說道:“哪有,哪有。”
姐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今天是看在蘇雲的面子上,讓他解解饞。”
大家都笑出聲來,沒有絲毫的拘束。
雖然是那樣歡樂,晚上我們倆卻沒有在家裡住。
蘇雲悄悄對我說:“你家的廁所裡好多蒼蠅,亂飛亂撞的,噁心死了。”
我說:“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我說着,心裡有些驕傲,心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唄。”
蘇雲說道:“你不把廁所改了,我纔不嫁給你。”
我說:“你不嫁給我嫁給你誰?你現在還有得選嗎?”
蘇雲白了我一眼。
也許我媽也覺得家裡的條件差,就讓我們隨姐姐姐夫進城去。我看着蘇雲,想着我們剛開始的愛情,就同意了媽媽的提議。
一路上,姐姐姐夫熱情地和我們倆聊天。我看得出來,姐姐有意和蘇雲拉近關係。蘇雲也很喜歡姐姐,對我說:“你姐姐就像在城裡長大的一樣,和你們家裡人的氣質都不一樣。”是啊,我不得不承認,吃飯的時候,就我姐姐和蘇雲的吃相還好些。我在自己家裡,吃相就完全不顧及了,像個豬一樣。
剛入城的時候,蘇雲的電話響了。我聽到她小聲打着電話:“嗯,現在在姐夫車上。”“回家?”“去玩一會兒。”“想讓我回家?”“哦,我說說看。”蘇雲掛了電話,就對我姐說道:“姐姐,我媽讓我回家去。她想讓我在家裡再過一夜。”
姐姐就說道:“那也好。先送你回家。”
蘇雲難爲情地說道:“我媽讓林福也去。”
姐姐便說道:“就讓他一起去吧。”
我看着蘇雲,不明所以。直覺告訴我,事情不是蘇雲所表示的那樣。
下了車,蘇雲笑道:“也不知道姐姐聽出來了沒有。”
我心裡就明白了,說道:“剛纔是誰打的電話?你裝成你媽媽打的電話。”
“我的一個同學。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蘇雲說,“我說我不想去你姐姐家。讓她給我打一個
電話。”
“你不想去姐姐家,我們就去你家好了。”我說,心想她會在我姐家彆扭。
蘇雲笑了,說道:“我也不想回我家。”
我看着她,神秘地問道:“你想去開房間?媳婦,這可是很敗家的行爲。”我是真的在開玩笑。沒想到蘇雲說道:“是啊。你得請我去好的酒店。不是星級的我不去。”
我笑着看着她,說道:“小姐,我的錢包很癟,便宜點吧。”
蘇雲歪着腦袋想了想說道:“至少要空調間吧?要不我就回家。”
那時我還是以爲蘇雲在開玩笑,或者在試探我是不是在打她身體的主意。我想她剛剛經歷過痛苦,不會和我去開房間的。我不願和她去酒店。我怕她會因此而銘記着痛苦的記憶。我說:“還是不要去了,小姐,等着領證了,警察叔叔不抓小朋友了,咱們想去哪開房就去哪開房。”
可是,蘇雲摟住了我的脖子,親了我一下,在大街上。她說:“走吧,我愛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她撓着我的脖子,像寬慰一個孩子一樣,“你怕什麼?小色狼?”
我笑了。我想我不去就太不男子漢了。就算在房間裡躺一夜,什麼也不做,我也應該去。愛一個女人就不能拒絕她,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這種時候。我們就去開了房間,找了一家不錯的酒店。
走進了優雅的房間。蘇雲看着我笑,說道:“你知道我媽說你什麼嗎?”
我問:“什麼?”
蘇雲看着我說:“我說了你不能驕傲。”
我點點頭說:“受到丈母孃的誇獎,我不會驕傲的,只會再接再勵,把事情做得更好。”
蘇雲說,用一種彷彿醉了一樣的口氣說:“我媽誇你是一個很老實的孩子。以後,我不會爲你出軌傷心。”
我微笑着,沒有說話。我不敢承認我是一個老實的孩子。只是很多事情,我沒有毅力去做,或者沒有心情去做,還或者不屑於去做。這種不作爲可能就是老實的來源。一個人曾給我說過:“老實等於窩囊。”我雖不敢承認,也不得不覺得它有客觀的道理。看着一臉甜蜜的蘇雲,我決定自己不能“窩囊”,說道:“老實的孩子也是男人。你不知道嗎?”我看着她,一把拽過她,摟在自己懷裡,死死地摟住她。可是她想滑滑的魚一樣,從我懷裡溜走了。我看着她,她跑進了洗澡間。也許那是女人的羞澀,對於男人卻是莫大的誘惑。我就是被牽引着進入幸福的天堂,幸運得和傻瓜一般,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得到了甜蜜的愛情。
我一直不明白蘇云爲什麼會和我去酒店度過令我終身難忘的一夜。我從來沒有想明白過。我不能理解她的行爲。我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因爲愛上我才那樣做。因爲我在以後的日子裡始終覺得她不是愛我,而是需要我,就像需求一種依靠。不過當時,我就像一個被她放飛的風箏,就在高高的天上感受了人生飛翔感覺。風箏線牢牢地抓在她的手裡,但那不是限制了我的飛翔,而是安全的幸福。
蘇雲躺在牀上,問我:“幸福嗎?”她想得到被愛的肯定,看着我。我說:“幸福,從來沒有這樣幸福過。”我內心回憶着自己彷彿很不堪的往事。和她在一起,我沒有恐懼和慌亂,一切都很從容自然。性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算什麼呢?幸福過後,是很沉靜的時刻。她問我的時候,幸福的感覺已經像昨日的美酒,雖有回味,但是好像只有了醉後的疲勞。她撫摸着我的臉,突然說道:“我從來沒有過這樣想把自己奉獻給一個人。你明白嗎?”
我突然有些困惑。她是真的愛我嗎?還是她在被感動的溫熱裡還稀裡糊塗着呢?我說:“我知道。”也許這幾天感到的我們之間的差距,我對愛情總有不踏實的感覺,即便她把自己給了我。
蘇雲笑了,說道:“你知道什麼啊?你就是一隻惡狼,就把我當成了嘴裡的一塊肉。你們男人都是那樣的色狼。”
“哪樣的色狼?是不是程龍那樣的色狼?”我心裡想着,沒有說出口。雖然愛着她,可是我突然覺得自己在她面前不會完全敞開自己的內心。我只說:“你不知道?大一的男人是小狗。”
蘇雲說道:“你也是一隻有前途的小狗,將來肯定是一隻很惡劣的惡狼。”
我覺得受到了侮辱。我知道她這樣的一個女生會以爲男人都是色狼,肯定是受了她前任男友的影響。我便笑了,想着自己怎麼會以爲她會完全忘了那個天之驕子呢?也許這一輩子自己都有一個被比較的對象,我看着她,問道:“你幸福嗎?”
蘇雲親了我一下,說道:“只要你愛我我就幸福。”
我就變得流氓起來,說道:“你要我怎麼樣愛你?”我擡起身子,細緻地看着她的身體,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色狼。我說:“我愛你的靈魂,更愛你的肉體!”她迎合着我,說道:“你真行。色狼就色狼吧,還給自己找一個這麼好的理
由。”我笑了,說:“這可不是我說的。”
她笑說:“誰說的都一樣,都是你們這些男人欺負女人的歪理。”
我只是笑。在這個世界上,男人和女人就是一對矛盾吧,有和諧有鬥爭,只是不能永恆地融合。那時我打算什麼也不說了,只做自己的事情。談論越深,我覺得蘇雲越會想起來那個前男友。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在複習她的愛情,而我只是一個配合的演員。我有些恨她了,或者是嫉妒別人。男人的陰暗心理就在那時暴漏了出來了。即使那樣,她也沒有反抗。她就像一潭深水,而我就是遊不到潭底就肆意胡來的人。事情往往就是無禮又沒有道理的一方佔盡優勢。在筋疲力竭的時候,她笑了,還是像那深不可測的潭水,我就是她包容的頑劣的壞孩子。“你知道嗎?”蘇雲說,“你像是真的愛我。”我看着着她,她又說:“我想說程龍。只說這一次,可以嗎?以後永遠不再提他。”
我點頭,我說不出話來。說了也好,能夠放開了談論前男友,對我們也許是一件好事。任何事情就怕隱瞞。有隱瞞就有猜測,有猜測就有誤會。
蘇雲說:“我們從小算是一起長大的。幼兒園我們就在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我們都是同班同學。他一直都很優秀。這讓我有種錯覺,覺得我們是一對,覺得也沒有理由不是一對。於是高三的時候,他向我表白,我就答應了和他談戀愛。我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爲我以前愛他,你知道,是以前愛他。因爲我們以前太熟悉了,不想失去他。現在我不覺得他值得我愛了。我們的愛情僅僅不到一年,你想不到吧。真正的愛情僅僅不到一年,之前的都是友誼。我明白我和他們學校的女生是有差距,但是愛情是沒有差距的。我們的愛情不會因爲我沒有在北京上學就會有所改變。可是他在北京呆了不到一年,我們的愛情就被他拋棄了。其實只要他愛我,我們不會結束。你說是不是?”
我說:“是。”
蘇雲說:“這些日子我就在想什麼愛情。我和程龍有沒有真的愛情。我想我們沒有愛情,至少沒有真正的愛情。我只是被以前的友誼迷惑了,根本不懂什麼纔是真的愛情。可是你對我做的一切,真的讓我明白了什麼纔是愛情,我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愛情。我這一生要什麼樣的人來愛我。”
“愛情是什麼?”我問。
“就像你這樣的。”蘇雲笑着說,摟着我的脖子。
那時,聽了蘇雲的話,我很滿足,就像得到了人生的終極意義,道佛家所謂的解脫或者飛昇。我在她的擁抱中慢慢睡了。在深沉的睡夢裡,我做了一個甜蜜的夢想。那是多少年之後,我們依然生活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家人和事業。我們幸福的讓所有的人都羨慕,以我們爲幸福的榜樣。這樣,到了人生的最後,有天使來接我們,讓我們去天堂裡繼續幸福的生活。天使說:“你們的生活就和天堂裡的生活一樣。”我們去了天堂,然後我就被蘇雲叫醒了。她看着,說:“剛纔偷偷地笑什麼?你做什麼壞事呢?”我笑了,她就以爲我在做春夢。她說:“我的小色狼,來,媽媽疼疼你。”
我在蘇雲的懷裡,說道:“你說我偷笑什麼?”
蘇雲笑了,說道:“別以爲我什麼都不明白。男人和女人的春夢是不一樣的。”
我笑紅了臉,也不再辯解什麼。這種誤會大概是最甜蜜的。戀人之間親密真的超乎想象,可以無視很多以前羞澀臉紅的事情。我就一直摟着她睡到十點多。
我們沒有一起出去吃飯,而是我去買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足夠吃幾天的。蘇雲見了哈哈大笑,說道:“壞蛋,我就知道。”我也不辯解。
中午的時候,蘇雲媽媽打電話來了。蘇雲跑到衛生間和她媽媽說話。我也就給我姐姐打了一個電話,說我和蘇雲今天就回學校了,不去她家了。打完電話,蘇雲還沒有出來。女人的話就是多。我就打開看電視。
電視也沒什麼意思。記得小時候爲了看動畫片,我巴不得每天都是星期六星期天,好好在家裡看一個過癮。可是即便是在家裡,電視也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時播放動畫片。後來,我就恨透了電視。電視這種東西就是你想看的時候它偏偏結束或者加廣告。發現電腦網絡的時候,雖然動畫片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了,我卻沒有了小時候那種急切的心情。
蘇雲從衛生間出來,一臉壞笑,說道:“我說在你姐姐家,我媽會不會給你姐姐打電話?”
我笑,說:“不會的,應該不會直接打電話。她有我姐的電話嗎?我沒給她,你也沒給吧?你媽媽剛纔沒有說讓你回家,你也沒有說回家吧?”
蘇雲就笑着,好像得了聖旨一樣,說:“是的,我們可以多住幾天了,你的錢還夠幾天的?”
我說:“如果夫人願意,我可以把學費都花了。”
“誰是夫人?”
“你是。”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