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房車繼續前進。不過柏天長沒資格上車,操作着一架三十多米高的共工三型操作式機甲,跟房車賽跑。
機甲的恆溫系統被拆掉核心器件,於是內外的溫度都達到六十度。柏天長心想,天武非要所有人脫衣服,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六十度的高溫,誰都穿不住衣服。不然,長期浸泡在六十度的汗水裡,人的皮膚和肌肉,難免被煲熟咯。赤着身子,不斷喝水,不斷出汗,汗水不停地昇華,多少可以讓人體的熱量得以散發一些。
在第二個基地,五十度的氣溫,就有很多人不穿衣服。
柏天長卻不在乎,他在瘋狂學習的同時,也在不斷地摸索自身的奧秘。別人揮汗如雨,他卻一滴汗都沒有,一旦太熱,就運行魚龍舞。運行幾遍,身體立時不感到燥熱。
這似乎不合物理規律,熱量跑哪去了呢?於是他對自己身體的興趣,超過了機甲。
有前面五天的基礎,後面五天,他已經得心應手,背原理,拆裝機甲,替換部件,操作,戰鬥,一種型號的機器用不了一天。因爲是第一次,又不要求精通,只要熟悉就行,所以他大部分時間用於修煉。
一遍遍運行內功,一次次內視,作爲學了多年科學技術的學生,不相信找不出其中原理。
幸好他的念力超強,感應自己的身體,比高倍顯微鏡還厲害,幾乎可以深入到分子級別。多次內視之後,他發現自己的骨骼和肌肉細胞發生了變化,越來越緻密。咦?這是咋回事呢?
思前想後,聯想到所學的生物和物理知識,豁然醒悟。
熱量是什麼?能量。人營養過剩,脂肪會堆積,那是儲存能量。自己的功法,似乎可以將熱量變成自身可以儲藏的能量,把分子的動能(熱量)變成分子的結合能,所以體內細胞的分子結構發生了變化。
有意思,這樣自己還怕什麼高溫。於是一邊運行魚龍舞,一邊學習和訓練。柏天長成了唯一不脫衣服的怪胎。
卓青陽通過無線設備跟柏天長對話,“熱嗎?”
柏天長沒好氣地說:“你說呢?”
“想不想上車涼快一下?”
“滾。想害我是吧。涼快一次,延長兩天。你覺得我傻嗎?”
“不得不說,你這耐力和毅力讓我佩服。我第一次進這裡,在六十度的環境下也只堅持了一天。”
“切,你以爲你很厲害嗎?我更佩服方哥。你是世家子弟,高階功法不缺。他出身一般,資源沒你多,功法沒你好,最後功力卻不必你低。”
卓青陽嘆口氣,“是呀,他雖不是我們那一屆的第一,但他的天資和韌性,無人能比。入選天武之前,就是蛟龍特戰隊的兵王。要不是爲了霓裳玉女,消沉了一段時間,或許早就進階武王了。”
“哦,還有這種秘聞?說來聽聽。”
“霓裳玉女原名叫曲如璇。比我們高一屆。有一次方星航出任務,陷入危險。恰好霓裳玉女路過,救了他。方星航估計由此而暗生情愫。又因爲兩人的綽號裡含有金童玉女,所以別人也慢慢戲稱他倆是天生的一對。這兩個冷漠的傢伙,此後漸漸成了真正的男女朋友。
大概一年之後吧,霓裳玉女到非統聯邦出任務時暴露了,遭遇圍殺。天武卻不可能施救,更不可能承認她的身份,因爲那會引起國際戰爭。方星航由此怨怪天武,從此不接任務,跑到你們哪裡去當了一個老師。”
“就這麼簡單?”
卓青陽說:“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方星航說是有人出賣了霓裳玉女。另有一說,是霓裳玉女曾經刺殺過西太聯邦的副議長,被對方查出來了。天武爲了緩和雙方的關係,採用這種變相的方式,犧牲了霓裳玉女。這些都只是謠傳,方星航卻信以爲真。”
柏天長沒爭論,但他卻不像卓青陽那樣相信天武。天武學員,在那些大佬眼裡,不過就是工具而已。犧牲一兩個換取利益,再正常不過了。
柏天長注意到另一個問題,“暗殺?天武學員畢業後,還有做殺手的嗎?”
卓青陽說:“當然。不僅是做殺手,是什麼可以做。行政主官,軍隊將帥,公司總裁,科研精英,甚至間諜、保鏢、黑幫分子、交際花。隨便一個學員拉出去,就能適應任何職位。”
聽到卓青陽語氣裡的驕傲,柏天長暗自不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雖然所有知識都學了,但不一定可以幹好。很多職位除了所需知識,還需要眼光,魄力,情商,經驗等等。不過人至賤則無敵,天武把學員都培養得沒有底線,在權力鬥爭中,或者所向無敵。
天上赤日炎炎,地上盡是沙漠。柏天長此次的任務,是前往一座火山口,捕殺兩頭食火獸。
食火獸是天武星特有的生物,肉質和血液含有極大的能量,是天武特製營養液的關鍵素材。可是捕殺殊爲不易,因爲他們生活在岩漿裡,很少出來活動。只有在火山噴發時期,纔有可能隨着岩漿一起出現在地面。
學校給柏天長這個任務,其實並不寄望他能成功,主要目的是打磨他的桀驁,培養他的耐力,或使他突破自己的極限。如果捕殺成功,就可以立即返回。捕殺不成,就需要呆滿十五天。
“你真要去嗎?哪裡溫度更高哦。學校一般都是用飛行機甲或小型戰鬥機進行獵殺,還沒有人用地面機甲成功的先例。要不就在這裡呆滿十五天算了。去那裡,一不小心,可別連命都丟了。”
柏天長堅持道:“我還是想去看看。要不你就在這裡,我一個人去。”
卓青陽哪肯認這個輸,“你才中階武宗,我已是中階武尊。你都敢去,我怕什麼。再說我是你的教官,而你又是我的妹夫,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柏天長說:“你這車不怕自燃嗎?”
“你太小瞧天武了吧。天武專門研製的,適用高溫區域的太陽能電動房車會自燃,豈不是笑話。我是擔心你受不了那個溫度。不過你一旦不行,我可以把你塞進房車。既然你堅持,那就走吧。”
氣溫越來越高,柏天長已經沒空說話,他要持續不斷地運轉魚龍舞,還要操作機甲。再就是不停地喝水。好在房車夠大,裝載了足夠的食物和淡水。
最爲惱火的就是睡覺。六七十度的溫度,誰敢睡過去?一覺之後,很可能就是一具乾屍。柏天長處於一種半迷糊辦清醒的狀態,似睡非睡。反正機甲只做單調的機械式奔跑,操作也就只是簡單而重複的機械動作。
三天之後,離生活區已經超過六千公里,溫度接近七十度,柏天長感覺到快到自己的極限了,因爲他也開始出汗。好在火山口已經在望,不過十幾公里而已。
卓青陽喊住柏天長,“不能再走了,前面溫度更高。火山口的溫度接近兩百度。如果掉入岩漿,你這機甲都要融掉。”
柏天長止步,但很不甘心,煎熬了這麼多天,走了這麼遠,就這麼退回去?精力已經不濟,柏天長說:“等會再說,把我的頭盔給我,我先修煉一下。”
睡覺是不可能的,只有純粹的修煉才能得到徹底的休息。就像以前在游泳池裡那樣,心神進入空靈之境,內力運行是條件反射式,思維停頓,似是進入深度睡眠。
卓青陽搞不懂柏天長想幹什麼,修煉一下就能再進一步了?他從房車裡取出柏天長的揹包,柏天長已經從機甲裡跳出來。“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這麼大太陽,一會就把你曬脫一層皮。”
“沒事。”柏天長喝了半瓶水,戴上頭盔,就那麼往地上一躺。
“別睡,千萬別睡,你給我起來。”
柏天長擺擺手,“沒事的,安靜,別打擾我。一個小時,好吧。一個小時我還死不了。時間到了你再喊醒我。”
卓青陽搖搖頭,“終於撐不住了吧,我還以爲你是鐵打的。一個小時你要是起不來,我就直接將你塞進房車拉回去。你下次再來。”
柏天長不理會卓青陽的嘮叨,進入修煉狀態。
太陽直射,灼熱的溫度和強光,化作能量,被柏天長飛快的吸收。因爲吸收過快,在他身周竟然因爲溫差產生了一絲微風。可是卓青陽已經爬進車裡,沒發現這個奇怪的現象。只是回頭時,看到柏天長身上浮現一圈光暈,還以爲是熱氣蒸騰所致。
卓青陽不停地看錶,覺得度日如年。不管是因爲妹妹,還是校長的交代,他都不能讓柏天長報銷在這裡。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卓青陽是真的佩服柏天長的忍受能力,如果是自己,估計全身皮膚都已曬傷。又一次回頭,驀然發現柏天長坐了起來。
柏天長此時並未完全清醒,但模模糊糊的感受到頭盔給他傳導了一些信號。那是一種新的修煉功法,還是魚龍舞系統,像是填補魚龍舞的不足。
功法運行的範圍擴大。擴大的區域主要在頭部。隨着功法的運行,柏天長漸漸覺得四周變得清晰起來。矗立在一側的機甲,趴在另一邊的機車,駕駛室裡不時看錶,不時瞧他一眼的卓青陽,都清晰可辨。不對呀,臉朝上,視線所及,是無雲而耀眼的天空,怎麼看清了周圍呢?還有身下的黃沙,粒粒可辨。
柏天長唰地睜開眼睛,剛纔出現在腦海裡的畫面消失,現在的畫面僅僅是透過頭盔所見。
閉上眼睛回憶,頭盔傳導過來的資料有一個名字,蝴蝶展翅。
柏天長大喜,終於記起了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