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長在門口轉了兩圈,很是爲難。跟老人家談吧,意見多半會有分歧,惹老人不高興。不談吧,由得自己嗎?
心中一動,傳念莊景徵,“莊爺爺,趕快來救場。”讓莊景徵去跟兩位老人秉燭夜談,自己則藉口去拜見一下各家長輩,一溜煙跑了。
第二天,大婚之日。
一大早,從天京到山莊的機動車道和低空磁道都實行交通管制。所有上路的車輛,全部查驗身份,只有參與婚禮的賓客,才予以放行。除了飛車,所有高空飛行物一律禁飛。
車水馬龍,不足以形容今日這條路上的車流。像兩條河流,逆向而行,穿梭不息。因爲山莊停不下那麼多車。帶有專職司機的,司機將人送到之後,必須駕車返回。沒有司機的,社安局會安排大巴接送,或者有侍者幫你將飛車開回城內賓館停放。
對着停車場的山口處,放置了幾十張長條桌,堵住上山的去路。當然,桌子與桌子之間,都有可以容人通過的間隙。所有來賓,無論什麼身份,無論恭賀誰的婚禮,都請在桌前虛擬屏上刷一下天訊簽到,然後纔可以通過桌子之間的間隙。
柏天長代表七對新人,宣佈過今天不接收任何賀禮,只接受賀帖。如果任由賓客將賀禮帶到這裡,說不定會堆積如山。如果只送禮金的話,現在也沒有實物貨幣,全是虛擬幣。賓客轉賬給所祝賀的新人就是。當然新人點不點接收,就不一定了。逾期不接收,系統會自動返回原賬戶。
走過桌子間隙,是一座巨大的花門。兩邊的立柱如同聖誕樹的形狀,不過裝點的不是青松翠柏,而是一層層綻放的鮮花。巨大的門楣,有鮮花塑就的十四人的名字。每個人的名字上面,是本人的虛擬全息影像。
花門之後,紅毯鋪地,六米寬,近十公里長。拾級而上,兩側栽種的鮮花形成護欄。鮮花護欄的外側,是兩長溜挺拔的古柏。一直延伸到山頂。僅僅是移植這些鮮花和古柏,所費代價都讓人瞠目結舌。
上到山頂,賓客眼前一亮。青峰簇擁,湖碧如玉。金碧輝煌的主殿,盡顯富貴。紅頂白牆的別墅羣,時隱時現。最刺激人眼球的,是湖周輕霧繚繞,卻又不超過高架天路而影響視線。人行其上,宛如凌空虛步,飄飄若仙。
主殿前面,一半在陸地一半在水上的透明廣場,水上部分佈置了表演臺。將有世界當紅歌舞明星,奉獻精彩的助興歌舞。陸上部分,則是一圈圈排列規則的圓桌,供主要賓客就座。
但不是所有賓客,都能夠到廣場就座。除了新人的至親,就只有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來賓纔有資格。比如榮烏衣、張道源,比如各國代表團的團長,各大財團的總裁,或者嚴老、晁孝書等龍華政要。
不必擔心來賓太多而沒有地方就座。環湖天路上,臨湖一側,全是半圓形餐桌,綿延幾公里長。只要在山下籤到,你的天訊上就有導航圖,指示你找到自己的座位。
衛八和屈玉萱在山下擔任總迎賓,範恭明和牛七則負責山上。這種級別的迎賓,可能空前絕後。衛八和屈玉萱雖然名聲不顯,但都擁有中將軍銜,天子近臣。分別掛天武核心警衛局局長和一號辦公室主任的職務。範恭明和牛七,那是更是赫赫上將,龍華四大野戰集團軍總司令之一和軍部後勤部長。
不過今天,滿山都不見軍服,全是禮服。他們也沒多少事,代表柏天長等人,迎接來賓並表示感謝而已。引導賓客和提供服務,自有大量的侍者代勞。
不過衛八和屈玉萱還是遇到了麻煩,有人不顧柏天長的禁令,非要送禮。雖然只是一個小禮盒,但衛八怎麼敢收。屈玉萱懇求地說:“馮小姐,我們公子說了不收任何禮物。你這不是讓我們爲難嗎?馮市長,你勸勸茹蕾吧。”
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馮茹蕾形如姐妹的蔡瓊仙說:“屈小姐,你知道我們跟柏天······,呃,跟柏校長的關係。他是我們的學生,又跟茹蕾是同學。你收下,他肯定不會怪罪你的。”
屈玉萱爲難地說:“我請示一下好吧。”撥通範恭明的電話,請他決定。
範恭明想了一下,“你讓她自己帶上來吧。”馮茹蕾跟柏天長的感情糾葛,他最清楚。看來馮茹蕾還未放棄。範恭明清楚,柏天長今天娶的媳婦可不止一位,以後再多一位也沒什麼吧。此時柏天長的天訊是關機的,範恭明準備私下代柏天長收了再說。
馮家三口,在白陶朱父子陪同下,緩緩登山。因爲馮茹蕾的情緒不佳,一路沉默不語,跟其他賓客的神采飛揚格格不入。
上到山口,等候在那的範恭明笑嘻嘻地迎上來,“哇哦,我們班花加校花來了,滿山的鮮花頓時失色。來來,擁抱一下,沾點芳澤。”
馮茹蕾像是回到了學校,撲哧一笑,“還是那麼貧,哪像一個上將?來呀,你敢嗎?”張開雙手,作勢跟範恭明擁抱。在學校裡,馮茹蕾開同樣的玩笑,範恭明都趕緊躲開,老大的女人他豈敢沾邊。今天馮茹蕾做這個動作,其實有測試的意思在裡邊。如果範恭明敢抱她,那就說明柏天長已經徹底不在乎她了。
讓馮茹蕾高興的是,範恭明果然躲了,一滑步,抱住了白陶朱,“逃豬,好久不見。”白陶朱熱烈迴應。範恭明不因地位的差異而疏遠,讓他喜出望外。
“馮校長好,蔡老師好,白叔叔好。”範恭明跟三人親熱地打招呼。
三人都說:“範將軍好。”
範恭明撇撇嘴,“這就不對了,生份了不是。喊我小猴就好。來來,我帶你們去廣場。”
行走在天路上,大家都驚歎不已,只有馮茹蕾心不在焉,“小猴,你幫我把禮物帶給天長好嗎?”
範恭明說:“現在是見不到他的,我也一樣。等會到了廣場,你可以拿給李叔或柏姨。他們都在那裡。”
馮茹蕾點點頭,“好吧。”
廣場上,十三人的父母,跟各自至親來賓,親切交談。跟其他人的父母和親朋,互相介紹,互致祝賀。主要官員和各大公司總裁,更是談得風生水起。
爺爺一輩的,都在廣場後面大殿的二樓就座。這座大殿,只有一樓和二樓的樓頂是飛檐翹角,金光閃閃。牆和立柱,都是透明的,形如懸空飄浮一樣。
尋到柏雲嫦,問好之後,馮茹蕾將手中的盒子塞到柏雲嫦手裡,“阿姨,幫我親手交給天長。不能轉手他人。”
柏雲嫦微微感應一下,笑眯眯地答應了。手一翻,盒子已經不見。
從凌晨到近午,賓客終於到齊就座。人們也不知道廚房在哪,反正大量的侍者,送上滿滿的美味佳餚、瓊漿玉液和奇珍異果。
十一點二十二分,禮炮轟鳴。婚禮正式開始。環湖賓客歡呼,水中鯉魚跳躍,湖上白鶴飛翔。空中,莫名下起了花雨。更奇詭的是,四周山峰,在這一刻竟然違背時令地羣花齊放,奼紫嫣紅。所有人都宛如置身仙境。
表演臺上空,一面巨大的虛擬屏點亮。主持婚禮的嚴老出現在上面,“有請新人的父母就座。”
十三對家長,二十六人,互相禮讓着,走向大殿一樓大廳後面擺好的椅子。劉星葉沒有父母,李衡源當場宣佈收劉星葉爲義女。夫婦倆代行劉星葉父母的職責。
“有請今天的新人出場。”
屏幕上忽然出現六匹雪白的駿馬,齊聲長嘶,四野迴響。
天路上的賓客,很多人都轉過頭來。因爲駿馬出現的地方,是他們身後別墅的門口。
六位身穿狀元袍,頭戴狀元冠,胸帶大紅花的新郎,飛身躍上駿馬。駿馬不需要控僵,自動地順着天路,小跑向不遠處相鄰的那座山莊。一路上的賓客,全都起身祝賀。新郎們滿面含笑,抱拳回禮。
一切簡化,沒有講究什麼習俗。六位一身紅妝,頭戴鳳冠的新娘,自己走出別墅。搭上新郎的手,躍上馬背,坐在新郎身前。一東一西,各三匹白馬駝着三隊新人,順着天路向北,走向大殿。所過之處,歡呼掌聲不斷。
讓賓客大開眼界的是,空中,二十八隻白鶴,在翩翩起舞。湖面,無數紅色的鯉魚,竟然在划着一圈圈同心圓。當然也有人發現人數不對,柏天長呢?
在六對新人即將到達大殿的時候,柏天長和伴郎出現了。沒有騎馬,也沒有穿大紅的衣服,而是長袖寬袍的錦繡古裝,頭戴書生冠,凌空虛步,飄向對岸。卓青菱、卓青青一身喜慶的仕女裝,發挽高髻。系紅色絲絛,出現別墅門前。
柏天長和伴郎並未落地,在空中一伸手,二女就如飛天神女,飄然而起。四人手牽手,凌風飛向大殿方向。腳下,彩雲凝聚,跟玄幻裡的神仙無異。
賓客們轟然驚呼,掌聲如雷。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只有柏雲嫦斜斜嘴角,“得瑟,顯擺。”
金童玉女,祥雲代步。讓男賓嫉妒,女賓羨慕,然後一起恨不是自己。
新人們幾乎一起到達大殿門前。柏天長四人當先,一起步入。
嚴老高呼,“一拜天地。”新人們齊齊轉身,朝天地鞠躬。
“二拜高堂。”新人再次轉身,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叩拜父母。有些父母和新人,在這一刻,笑容和淚水一起涌現。但也有人奇怪,怎麼伴娘和伴郎也跟着跪拜。還有人發現,卓青青和伴娘,柏天長和伴郎,簡直無法分辨。更讓人稀奇的是,二樓上一個清脆的童音,笑嘻嘻地喊,“爸爸結婚咯。一二三四五六,哇,六個爸爸,我豈不是有六個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