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又環視一圈,果然沒有看到那張粗獷的嘴臉。她低聲說:“原來是他啊。”
“我早就猜到他要死。”俊美男冷笑道:“嘴巴太臭了,我要是兇手一定先殺了他。”
鯊魚頭、劉歡也附和起來,說了幾句劉莽的壞話,反而白裙少女安靜平淡,一句話都沒有講。
俊美男瞥了少女一眼,低笑道:“你貌似不是很開心。”
白裙少女輕聲道:“有什麼可高興的?死者固然可惡,但我們笑他猶如五十步笑一百步,說不定哪一天就步入了他的後塵,被人活活殺死。”
此話一出,俊美男等人都笑不出來了,誠然,劉莽雖討人嫌,卻不及兇手萬一,一天不把兇手揪出來,大家就永無寧日。
衛良提議道:“我們爲何不到上面去瞧瞧?”
於是大家又開始例行公事,走到五號門前,用力敲擊,裡面死氣沉沉,沒有任何迴應。
俊美男道:“果然死了。”
口吃男結結巴巴道:“爲什麼每次兇手都、都、都把門關、關起來?他就那麼害怕我們進去?”
衛良皺了皺眉眉頭,這句話讓他似乎抓到了一些東西。
俊美男笑道:“你是不是傻?再隱蔽的殺人方式都會留下線索,兇手這麼做也是爲了自保,難不成他要把門敞開着,任由我們觀察兇殺現場?”
衛良道:“大家找找,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線索。”
俊美男搖搖頭,道:“難,兇手太狡猾了,應該不會留下把柄。”
話音剛落,白裙少女卻似發現了新大陸,道:“這是什麼?”
衛良忙走過去,低頭觀察,在門縫處有半個血腳印,之所以說是半個,是以門縫爲中心,一半腳印在屋裡,一半腳印在屋外,衆人只能看到外面這半個。印記很淡,不認真看難以察覺,幸好白裙少女足夠細心。
劉歡眯着小眼睛,興奮道:“這是兇手留下的?”
白裙少女道:“恐怕是的。”
“昨天劉莽還跟我念叨,希望兇手留下點線索,現在他如願了,可惜卻死了。”劉歡笑道:“這樣事情就簡單了,只需要一一對比鞋底,就能找出兇手。”
俊美男冷笑道:“沒那麼簡單,就像第一個人被殺時我們發現了菸灰,然後認定這位小兄弟就是兇手,結果冤枉了人家。搞不好啊,這是兇手擺下的迷魂陣。”
這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將劉歡的激情澆滅大半,那個小白臉說的沒錯,這很有可能是兇手故意留下的線索,只爲了讓衆人遠離真相。
丁丁問道:“除了兇手之外,他人無法進入這間屋子,說不定這腳印是真的。”
俊美男反駁道:“兇手既然有萬能-鑰匙,隨便進入一個人的房間將他的鞋子偷出來,在這裡按上腳印,是不是就可以栽贓嫁禍了?”
丁丁恍然大悟,暗罵自己笨蛋。
衛良卻不爲所動,還是那句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眼下唯一的線索,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放棄。他蹲下身子細細打量,雖然腳印很淡,可若仔細觀察還是能看清上面的紋路。
他確定這是男性的腳印,女鞋沒有這麼大,丁丁與白裙少女最先被排除。他看了劉歡一眼,對方穿的是皮鞋,而這鞋印應該是一雙運動鞋或休閒鞋,明顯不符。
他望着俊美男,微笑道:“能讓我看看你的鞋底麼?”
俊美男低笑一聲,道:“一個破腳印,你還當真了?”
衛良笑道:“好歹也是個線索,這麼放棄了有些可惜。你要明白,這事關性命。”
俊美男嚴肅起來,他說得對,這事關性命,哪怕覺得再不可能也得試試。俊美男脫了鞋,放到血腳印面前仔細對比,差距很明顯,絕對不是同一雙。
口吃男也脫了鞋對比,依舊不是。
衛良把目光轉向鯊魚頭。
鯊魚頭尷尬笑道:“我腳很臭的,要不就算了吧?”
俊美男問道:“你不會是心虛吧?”
鯊魚頭嘆息一聲,痛快的脫了鞋,在場的兩名女生捂住鼻子,果然很臭,而且臭的很有特點,她們這輩子都沒聞過這種怪味。
衛良面不改色,卻悄悄屏住呼吸,仔細對比,搖了搖頭,依然不是這一雙。
俊美男厭惡道:“趕緊穿上你的鞋!”
劉歡也道:“趕緊穿上吧,地板怪涼的。”
儘管衛良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鞋印,可爲了不讓大家懷疑,他還是脫了鞋子對比一番。顯而易見,他也不是兇手。
俊美男搖頭說:“果然是個沒用的線索。”
劉歡有點納悶,問:“奇怪了,那這鞋印究竟是誰留下的?”
鯊魚頭問:“會不會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俊美男道:“他昨晚在睡覺,怎麼會走到這裡來?”
白裙少女
說:“兇手是個謹慎的人,或許他備了兩雙鞋,白天穿一雙,晚上作案的時候再穿一雙。”
俊美男問:“兇手哪來的兩雙鞋?我們都是穿着一雙鞋來到這裡的,這間房子也只提供食物,並不提供鞋子。”
白裙少女道:“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從其他死者身上隨便扒下來一雙鞋就可以了。”
俊美男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倒是有這個可能。他說:“總而言之,這個線索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又陷入了僵局,大家三三兩兩的討論起來。
丁丁見衛良沉默不語,低聲問:“你在想什麼?”
衛良問:“你覺得這個腳印是兇手不小心留下來的,還是他爲了迷惑我們故意製造的僞證?”
丁丁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衛良像是對她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我認爲這個腳印不是僞證,假如兇手想要害人,會直接偷走我的鞋,或者偷走其他人的鞋子,在這裡按一個腳印,起到栽贓嫁禍的目地。但是你看到結果了,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是吻合的,所以可以推斷出這的確是兇手的腳印。是人就會犯錯,雖然他很謹慎,可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丁丁問:“是兇手留下的又能怎樣?或許如那個女孩所言,他有兩雙鞋,白天穿一雙,晚上作案的時候再穿一雙,我們還是毫無頭緒。”
衛良點了點頭:“說的沒錯,有很大的概率是這種可能,但是還有極小的概率是另外一種可能。”
丁丁好奇道:“什麼可能?”
衛良沒有回答,轉身來到白裙少女面前,對她笑了笑。
白裙少女有些疑惑,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總是掛着一幅笑顏,但她的直覺很敏銳,能夠察覺到那笑容之下的冷漠,本能的與他保持着距離。來到這裡也有幾天了,兩人說過的話實在有限,根本沒一點交情。她回以微笑,禮貌的問道:“有事嗎?”
“我無意冒犯。”衛良儘量使自己看起來真誠友善,問:“昨晚睡得還好嗎?”
白裙少女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道:“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衛良小聲問:“昨晚你有沒有再受到侵犯?”
白裙少女默然不語。
衛良解釋道:“我說過,我無意冒犯,之所以談起這個難堪的話題,只是爲了推敲兇手的動機。”
白羣少女幽幽開口,道:“那個禽獸沒有一晚會放過我。”
衛良不知此話是真是假,卻不認爲撒謊對她有好處,姑且就相信這是真的。儘管談不上多同情,表面上還是裝模作樣的痛斥兩句,隨後便告辭了。
丁丁一直都在觀察衛良的動向,見他回來,問:“剛纔你們聊了些什麼?”
衛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這兩天起牀時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
丁丁狐疑的望着他。
衛良道:“好吧,咱倆關係不錯,我就直說了——那個穿白裙的女孩,多次被兇手強暴。同爲女性,我怕你也慘遭毒手。”
“謝謝你的關心。”丁丁又想起某些事情,情緒低落,道:“但我早就遭過某些人的‘毒手’了。”
衛良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沉默了一會,說:“對不起,我大部分時間都很理智,但有時會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你知道,人的大腦很複雜,我們的行爲並非完全被自己的理性所控制。我向你道歉。”
丁丁見他如此誠懇,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畢竟兩人相處這幾日來一直是衛良幫助她,安慰她,而她卻沒有給予對方什麼。她擺擺手,說:“你不用自責,我已經原諒你了。”
“謝謝。”衛良繼續剛纔的話題:“兇手有沒有佔過你的便宜?”
丁丁搖搖頭:“沒有。”
衛良問:“你確定?別不好意思講,我不會因此嘲弄你,也答應替你保密。”
丁丁有點着急,說:“真沒有,我不騙你。”
衛良問:“會不會是你睡得太沉了?”
丁丁哭笑不得,道:“這種事情哪怕當時睡着了,第二天也能看出端倪的。”
衛良單手拖住她的下巴,認真打量。
“喂,你在幹什麼?”丁丁掙扎幾下,臉色漸漸紅了起來。對方這個姿勢很輕佻,就像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子。
“無論我怎麼看,你都不算醜,甚至還有一點漂亮,這就有趣了。”衛良鬆開手,微笑道:“同是女人,兇手爲何厚此薄彼?”
丁丁愣了愣,回過神來,憤憤道:“你的意思是他應該把我也糟蹋了?”
衛良點了點頭,卻看到女孩眼睛裡彷彿在噴火,解釋道:“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分析兇手的行爲,你難道不覺得他很反常麼?”
“就因爲沒佔我便宜,就說明他很反常?”
“沒錯。”
丁丁差點氣笑了,問:“你這是什麼邏輯?”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兇手爲什麼糟蹋人家小姑娘?”
“因爲他好色唄。”
“對,一般人都會這樣想。可再想的深入一些,如果兇手是個色狼,應該第一個非禮你,無論怎麼看,你都比那個小女孩要漂亮,畢竟你是個發育完全的女性。而那個小姑娘纔多大,乳臭未乾,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兇手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她?”
“可能他就是好這一口。這算什麼,還有戀-童癖的人專門侵犯小孩兒呢。”
“或許如此,但仍不能解釋兇手的行爲,你並不瞭解男人。”衛良道:“男人都是花心的,你知道爲什麼嗎?是爲了繁衍後代,讓自己的基因儘可能的闊張,是大腦經過無數萬年進化來的天性,畢竟每多一個女人懷了自己的骨肉,己方基因遺傳下去的概率就會大上一分,就好比是把雞蛋放到多個籃子裡。對於男人而言,與多名女性做-愛的快感遠大於與單一女性做-愛,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麼已婚男士愛偷腥,爲什麼很多男人都說‘別人的老婆玩着纔有意思’。這一切從基因的角度都可以解釋,因爲自己的老婆已經懷上了自己的骨肉,確定基因在她這裡可以遺傳下去,自然就會喜新厭舊。有一組科學試驗,男性與同一個女性做-愛,隨着次數的增加,快感是直線下降的。而不間斷的給他換上新伴侶,他會一直保持興奮,直到筋疲力竭爲止。”
丁丁聽得有點暈,她感覺自己的小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於是問:“你想表達什麼?”
“或許兇手有特殊的癖好,他就是喜歡歲數小的女孩,但他已經達成目的了,連續三晚都在爽,都在嗨。根據我剛纔的理論,他真那麼好色的話,一定會換着口味來。畢竟你的風華正茂,而且比那個女孩更加漂亮。”
“所以呢?”
“奇怪的是,你竟然毫髮無損,那個色狼,那個連未成年少女都不放過的禽獸,竟然碰都沒有碰你,你不覺得反常?”
丁丁有些遲疑,她想了好一會,說:“好吧,或許真的有點反常。但人與人之間的審美觀不同,也許你看我長得還不錯,但兇手卻覺得我是個醜八怪。”
衛良笑道:“雖然人與人的審美不盡相同,但大體方向是不變的,比如范冰冰,哪怕有的人不喜歡她,也不會罵她醜;比如鳳姐,哪怕審美再奇葩的人,也不會說她是美女。你也如此,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你都算不上醜,但兇手偏偏就把你忽略了。”
丁丁信服了——本來她還有點彆扭,自己沒被兇手糟蹋,衛良不僅不慶幸,反而說這是反常行爲。但聽對方這麼一分析,她忽然覺得是有點反常,道:“你真聰明,我壓根沒想到從這件事上還能找出端倪。”
“謝謝。”
“接着說吧。”
“也許我們誤會了兇手。”衛良道:“談起他,你的第一印象是好色,可他真的好色麼?如果是,那他應該不會放過你。”
“如果不好色,他爲什麼侵犯白裙少女?”
“或許另有原因。”
“比如說?”
“羞辱。”衛良眯起眼睛,問:“你知道對男人而言,羞辱一個女性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嗎?”
丁丁明白了他的意思,低聲道:“強姦?”
“回答正確。你有沒有觀察過,少女這兩天氣色很差,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見她承受着某種痛苦。當初我們兩個也做過愛,事後你並沒有表現出痛苦的樣子。”因爲沒有恐懼,衛良與正常人不同,正常人說話前會先過過腦子,趨利避害,把那些令人不悅的話語巧妙加工後再講出口,這樣既達到了目的,也不得罪人。雖然衛良努力使自己變得正常,但在不經意間,他還是會表現出與衆不同的一面,比如說當初和螢交談,在他看來是正常的聊天,對方卻氣得跳腳,差點殺了他。再比如說這次,沒錯,他曾經欺負過丁丁,當初兩人剛剛認識,沒有什麼交情,他做出了出格的事情,現在卻沒羞沒臊的講了出來。
丁丁眼中朦起一層水霧,問:“你爲什麼又要提這件事,覺得很好玩嗎?”
衛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忙道歉,說:“我並無惡意,只是想證明做-愛並不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那個女孩之所以表現的痛苦,應該是遭受了性-虐待。”
丁丁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被他安慰了幾句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問:“爲什麼要虐待她?”
“仇恨。”
丁丁很疑惑,問:“他與少女有仇?”
衛良搖頭:“這就需要我們調查了。”
“怎麼調查?”
“除了我之外還有四個男性存活,一個鯊魚頭,一個娘娘腔,一個胖子,一個結巴,重點調查他們四個。誰曾與少女有過節,誰是兇手的可能性就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