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高度機密,那個東西我不能交給你。”電話裡的邢檢用無奈的口氣說着,“特別行動小組也好,還是你父親也好,都別再理會這個案件了。”
“等等……”我馬上出聲詢問,但是那邊已經傳來了“嘟……”的聲音,邢檢單方面的掛斷了電話。
“看來是失敗了。”眼前的男人坐在我的對面,遺憾的搖晃着腦袋,慢慢的擡起了左手,將槍口對準了我。勸說,我早就已經做過了,但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我現在需要拖延時間,只能期待着胖子他們能發現我已經失蹤。“不害怕嘛?”男人扭動着自己的手臂,讓手槍旋轉了90度,接着用另一隻手給槍上了膛。
“即使殺了我,你也不可能得到資料。”
“我非常期待你的能力,才把錄像帶送到你手裡,但是你卻讓我失望了。”他一說出這句話,我纔想起來收到錄像帶時,那張假扮成警衛員的面孔。如今的他看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已經沒關係了,下一個人我已經選好了。”
“你真可悲,是一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
“你懂什麼!”他走到了我面前,大吼着一把拽住了我的頭髮,將我的臉狠狠的拉倒他面前。頭皮上傳來撕裂的疼痛,他腥臭的口水噴到了我的臉上,“廢物,正因爲你們都是廢物,所以才讓吳佩慈,所以,所以……”男人說着說着,就流出了眼淚。
“剛纔你也聽到了,這是警察無法觸及的高度機密。”
男人鬆開了他的手,我看到自己不少的頭髮飄落到了地上。男人轉向了一旁神志不清的皮德利,拿出了一個虎鉗,一下夾住了皮德利的手指甲,用力一拉。“啊!”一聲慘叫從皮德利的口中發出來,他睜大的雙眼驚恐的看着這個瘋狂折磨他的人。男人愉悅的把弄着那顆指甲說道,“我經常能聽到從這地下深處傳來的慘叫聲哦,可比你的動聽多了。”
“適可而止吧!”這個人已經瘋了,“有種折磨我!”
“嘁。”他不屑的看向了我,走到我面前,瞪着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緩緩說道,“我不會折磨你,我要你親眼看到一個你無法救出來的人,被折磨的樣子!我要讓你後悔!”
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要從玉龍之家的事件之後說起:
房偉被逮捕之後,我們在度假村休滿了7天,體驗了各種各樣的休閒生活。胖子無休止的暴食,不知不覺中又重了好幾斤。雷立行沒事就帶着獵槍,跑到野外去給我們打點野兔、野雞什麼的,也真虧這邊的生態環境保護的比較好,才能吃上真正的野味。平時的小任,總給我一種威風凜凜的感覺,看來那也不過是工作時的狀態,這幾天的接觸,讓我發現了她少女的一面。相比而下,陸馨依然是一塵不變的樣子,沒事總要損我幾句,拿我尋尋開心。徐翔宇經過這一劫後,似乎收斂了很多,那種桀驁的氣息多少磨滅了一些,不過依然不願意和我們多聊,總是擺着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戴玉因此感到頭疼,她希望我們和徐翔宇能相互理解,但是這堵擱在我們之間的高牆,並不是一個很容易就能敲毀的。我漸漸發現,表面上戴玉和徐翔宇是主僕的關係,但看到戴玉那種悉心教導的時候,感覺就像是一位母親照看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多少能給我帶來一些樂趣。可是這樣難得輕鬆的日子,在回到警局的時候,迎來了終結。
上班的第一天,警察局就接到報案,波利塔的總統,皮德利被人綁架了,而最讓人震驚的是,犯人提出的交換條件,並不是金錢,而是警察局局長,陳賢宗的性命。皮德利的十幾個隨行人員全部聚在警察局裡大鬧一場,所有刑警被迫全部緊急出動,搜索犯人,尋找皮德利總統的下落,特別行動小組也不例外。但是我們並未分配到任何的搜索小隊中,而是在父親的命令下,前往了皮德利下榻的酒店,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雙玉酒店。
“再次重申一遍我們的任務。”地下停車場裡,胖子開始重複父親之前對我們的命令,“據報告,皮德利被綁架後,酒店的高層有些可疑的舉動,可能和綁架有關,所以我們帶着兩個目的:一,搜索綁架犯的線索;二,查清高層的動向。”
話音剛落,一個代替胖子坐在副駕駛座,身材矮小的人露出了腦袋,將三件接待生制服分別丟到我們手裡,開口說道:“工作牌全部辦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們聽我的指示。”
“呃……”好煩躁,爲什麼秘密調查會由徐翔宇負責?爲什麼?
“老弟,別擺出這麼苦逼的臉。”已經開始脫衣服的胖子勸說着我,“在喬裝方面人家是專家。”哎,雖然警察有些時候會求助一些民間的高手,但是父親盡然會把這樣一件重要的任務交給外人,真的可以嗎?不可以吧,向外人透露搜查信息是不被允許的。
“換好了。”我還在猶豫的時候,駕駛座上的雷立行已經向徐翔宇做出了報告。
接着,徐翔宇拿出了一副厚實的黑邊眼鏡,交到雷立行手上:“鏡片沒有度數,戴上。”雷立行沒有拒絕,直接將眼鏡帶到臉上,一瞬間雷立行的殺氣,變成了書生的氣息,我這剛想說什麼的嘴,竟不爭氣的閉上了。
帕薩特一陣晃動,4個男人從裡面走了下來,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絕對會驚訝這車裡是不是有什麼時空門。之前的4個人早已不復存在,胖子貼上了假的八字鬍,看起來頗有幾分藝術家風範,而我的頭髮被徐翔宇全部梳到後面,並且用髮膠固定起來。現在,不僅覺得腦門發涼,還覺得頭頂就像帶着一個皮套一樣,再加上我這幽怨的眼神,如果讓外人來看,肯定不分青紅皁白的把我當做壞人,希望這不是徐翔宇故意戲弄我才這麼做的。
但是4個人中,只有徐翔宇依然保持着原本的裝扮,我抱着不平的心情問道:“徐翔宇,爲什麼你只是換了衣服?”
“因爲除了你們,沒人認識我。”徐翔宇回答道,便招呼我們走向了電梯。心裡有些不爽,但不得不承認,徐翔宇的存在感實在是有些低,不僅身材矮小,還不喜歡說話。但是他和雷立行又有着很大的區別,就是雷立行無論走到哪裡,總是透露出一股犀利的殺氣。而徐翔宇卻非常善於隱匿自己氣息,將自己藏在人的視野盲區,你不去認真尋找了話,就不會發現他的存在。除了這點,兩個人的性格還真有點相似呢,難怪當時能第一個發現徐翔宇的人,是雷立行。
電梯緩緩地上升着,4個人都沉默不言,使得氣氛略顯壓抑,而且第一次僞裝潛入搜查,自己難免變得緊張起來,只能靠着吞嚥唾液來緩解這種焦慮感。“叮”一聲,電梯停在了15層,徐翔宇帶頭走了出去。
“這層是總統套房,皮德利就住在這層,你們留意一下。”徐翔宇指着雷立行和胖子分配了任務,接着對我說道,“我們去第16層。”
“還有16層?”我記得這棟大樓只有15層高度。
“16層是隱藏的樓層,酒店管理高層都在那層樓上,客用電梯是不可能到達那裡,我們需要走樓梯。”
“喂,我們用這名字沒事吧?”胖子指着自己的胸牌,上面寫着“趙立行”,當然相對的雷立行的胸牌上則寫着“雷晨”兩個字。沒有錯,只是把姓名中的“名”互換了一下,所以現在我叫“蒼翔宇”,而徐翔宇則叫“徐厲”,怎麼念都覺得有些彆扭。
“現在想改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的名字都已經登記到酒店花名冊裡了,現在我們就是酒店的員工,好好工作吧。”徐翔宇擺着一張撲克臉,說道,“我們走。”
和胖子用眼神相互鼓勵一下,我跟在了徐翔宇的身後,一路東拐西轉,就在我徹底找不到方向的時候,他直接對着一個僅有8步左右的死衚衕走去。衚衕兩邊沒有任何的客房,一直到盡頭,我才突然發現此處盡然有一個90度的轉角,轉角內,就是一個通往16層的樓梯。看來如此設計的衚衕,就是爲了隱藏這第16層。
“徐翔宇,你爲什麼會知道這樣的地方?”我好奇地問道。
“我現在叫徐厲。”他踏上了樓梯同時,馬上糾正了我的錯誤,使我對於自己的失誤感到一絲尷尬。他接着說道:“這棟大樓你知道隱藏了多少的秘密嗎?”
“秘密?不知道。”
“這羣人就是一羣瘋子,根本不把人當成人來看。”我看不到徐翔宇的表情,但是從他厭惡的語氣中,我聽出了他內心的憎恨。“被你們識破之前,我有兩年的時間都是在這棟大樓裡當接待的。”
“兩年?”他一直孤身深入雙玉酒店,調查着力雄集團,我想繼續問下去,但是他似乎並不想和我再多說什麼,推開了16層的安全門。
16層就位於雙魚酒店的圓形封頂的下面,猶如天上宮殿一般,除了腳下是實際的地面,所有視野能看到的地方都使用着透明的玻璃,能直接將玉河市全景映入大腦之中。站在高處看玉河市,感覺整個城市都像是在自己的手掌中一樣,無論哪裡都感覺非常渺小,也許這就是力雄集團高層人士的感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在這個安逸的城市外表下,處處隱藏着犯罪和暴力。我想尋找玉河市警察局,而這時響起了“叮”的電梯聲。就在我們的樓梯口旁,一個印着天平的電梯門打開了,天平兩個秤從中間分開,裡面走出了一個人。這個人我見過,是房力雄的兒子,房毅。相比十年前,他的身板顯得厚實許多,一雙處變不驚的眼神掃向了我和徐翔宇,開口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徐翔宇應聲向我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快步的跟了上去。
圓頂非常大,步行了七、八分鐘,自己也只是繞了小半圈,纔在一間寫着“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前停了下來。房毅掏出鑰匙,打開門,將我們兩人領了進去。辦公室到沒有想象中那樣豪華,30來平米的大小,只是簡單地鋪着廉價的木製地板,牆上貼着純白的牆紙,與房毅的身份不相協調。辦公桌的後面,一張房力雄的照片被掛在牆上,凌厲的眼神向下看着,而房毅則坐在了眼神的正下方,用照片上的眼神盯着我們說道:“一會兒有個集團會議,父親也要過來,你們兩個人是後勤部推薦的接待,不要給我丟臉。”
“是,先生。”徐翔宇恭敬的回答着。
我一個機靈,也馬上彎下腰,說道:“好的,先生。”
他滿意的點點頭,從抽屜裡面拿出了一瓶藍色透明的洋酒,交給徐翔宇說道:“你們去準備吧,50分鐘後,直接來會議室。”
準備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只能同樣恭敬的應了一聲,隨着徐翔宇退出了房間。一離開那裡,我就忍不住的問道:“之前沒說過要伺候人啊!”
“你負責推車就行了。”他雙手嫺熟的捧着那瓶酒,走在前面。徐翔宇是專業的管家,有他在,我確實不需要擔心什麼。將目光瞟向了那瓶藍色透明的酒瓶,上面寫着認不出的語言文字,自己雖沒喝過洋酒,但是我知道“貴重”早已成爲了洋酒的代名詞,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也許這瓶液體有着讓我難以想象的市價。
16層一個後勤小屋內,徐翔宇獨自準備着甜點和酒水,我幾次想幫忙,但都被他明確的拒絕,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他的細心程度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玻璃杯上不留下一絲的水漬,甜點在食用前絕不能接觸一絲污濁的空氣,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男人能做到的程度。
“徐翔宇,我覺得你未來的妻子一定很幸福。”爲了活躍氣氛,我玩笑般的這樣說了句。
他聽到後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淡淡的說道:“你能耐心的看着,也會是一個好丈夫。”
“什麼嗎,原來你也懂點幽默。”我笑了出來。他背對着我,肩膀隨着一聲輕笑抖動了一下,繼續擦拭着餐具。只是一瞬間,我似乎體會到了徐翔宇原本的樣子。
50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做好一切準備的我,推着餐車,在徐翔宇的引領下,穩穩的向會議室走去。終於能看到力雄集團的高層了,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的牙齒竟然在這時候微微的打顫。不要緊張,蒼厲,你不是一直期望着這個時刻的到來嗎?現在機會來了,好好地觀察他們吧,看出他們的真面目,完成你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