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個人,帶着僅剩下的3把手電,穿過一個沉重的隔離門,我們走進了一條2米來寬的筆直通道中。與之前不相同的是,這條通道里沒有一塊紅色的石磚,而完全是由鐵鑄造而成。因爲常年受到地下溼氣的影響,已經被腐蝕的鏽跡斑斑,很多擰在牆上的螺絲,也變成了一大團的鐵鏽,一碰既落。頭頂不高,同樣有2米左右,手電光照上去,能看兩排小孔,孔中能依稀看到電線,應該是原先的照明設備,而如今沒有一盞是完善的。
“胖子,有個問題,想問你。”我走在胖子的身後,開口問道,“爲什麼你要跳下剛纔那口井?”
“咦?”胖子一聽,回過頭來,奇怪的看着我,“我們不是在追一個外國妞嘛?”
聽到了胖子的回答,不知爲何心裡覺得安心了許多,隨即說道:“不管你信不信,他們都說沒看到那個女人,都以爲我是在追你。”
“追我?”胖子皺起了眉頭。
“嗯。而且我們一起圍堵那個女人時,他們說是看到我們兩在打架。”
“打架?爲什麼?當時大家是一起圍住那個女人的!”
“不知道。”我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舊城區時,你曾經把我從窗口拉回來的事情嗎?”
胖子噘着嘴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道:“有印象,我記得你當時是說看錯了。”
“我現在也不確定。”我看着前面帶路的何永春,用手電照出了通道的盡頭,同樣是一扇隔離門,“其實我當時的確看到你們在房頂上追邱雲。”
“我去,我們這麼有緣,做夢都能做到一起?”胖子瞪大了眼睛,認真的說道。
“少噁心,想和你好好討論個問題,你他媽瞎扯。”我無奈的罵了一句,看到走在隊伍前面的何永春,似乎向我們側了一下頭。
“開玩笑的,老弟。”胖子用手拍拍我的肩膀,喃喃道,“我看着那洋妞滑進了通道,但當我滑進去時,發現對方已經失去了蹤跡,也沒有燈光,老子最後就那樣撞上了鐵欄杆。”
“看來我們追逐的東西是同一個。”
“呵,不過也不好說,萬一咱兩真的中了什麼魔,出現幻覺也說不定。”胖子說着和我相同的推測,一下眯起了眼睛,指着前面說道,“看到隔離門了,這條通道悶的厲害。”
我同樣能感覺得到胸悶,可能是因爲在地底下,又不通風,還缺乏充足的氧氣。一想到我們之中還有一個傷員,我不禁回頭向後看去。看到受傷的特警搭着翁鉛華的肩膀,一瘸一拐的走着,頭上佈滿了汗珠,呼吸極爲沉重,嘴脣已經徹底失去了血色,臉上的肌肉不停地在跳動着,似乎是在忍受着極大地痛苦。
我的目光情不自禁的看向了他的左腿傷口,頓時哎呀了一聲:“你的……腿。”我看到他的傷口已經有些腐爛,紅白相間的膿血隨着他的每一步,都在向外流淌着。
“怎麼……”翁鉛華停了下來,看向那個傷口,“會這麼嚴重!”
我們的聲音影響到了帶路的何永春,他打着手電走了回來:“那池子裡面的細菌太多了,傷口已經嚴重感染了。”
“翁隊……何隊……我沒事……又不是……第一次受傷……”特警看到我們都停了下來,聚集到他身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強挑了一下眉頭,低聲說着,“前面就是……隔離門……先進去……再說吧。”
“哥們兒,再逞強下去,這條腿都要廢。”胖子說道,“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趙隊說的對,而且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來這裡,誰也無法確定我們還會不會碰到剛纔那樣危險的通道。”何永春對翁鉛華點點頭,“扶他坐下。”翁鉛華嗯了一聲,扶着特警坐到了牆邊。然後,何永春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蹲到了特警面前,並且說着:“翁隊,打火機借給我,我緊急處理一下先。”
“好的。”翁鉛華說着,將口袋中的打火機遞到何永春手裡,又看向盡頭灰色的隔離門,建議道:“我帶兩個人先去探路。”
“可以。”何永春用自己的衣服,擦着匕首的刀刃,“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馬上回來報告。”
“放心。”翁鉛華用手一指另外兩個特警,拿着兩個手電,幾步走向了隔離門。而這邊的何永春則點燃了打火機,一邊用微弱的火焰烤着刀尖,一邊對我們說:“你們兩幫我按住他。”
“ok。”胖子知會一聲,走到了另一邊,一手按住了特警的手臂,一手按住了他的腿,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一會兒很疼,千萬要忍住啊,胖爺雖然不能和你分擔這種痛苦,但也不想看你咬舌自盡,到時別濺我一臉的血。需要咬個啥東西不?但是我的肉是不能借的。”胖子幽默的話語,令我啞然失笑,我看到何永春的嘴,在這時候也揚了起來。
特警頭依着牆壁,看着胖子,有氣無力的笑了兩聲,虛弱的說道:“趙隊長……你……當我……是誰……啥也不用……按着我……就行了。”
“好了,蒼厲也準備好,要開始取子彈了。”何永春手指一動,啪的一聲扣上了打火機的蓋子,將刀湊到了特警的傷口前。我看着通紅的刀尖,感受着上面滾燙的氣息,將手放到了特警的肩膀和手臂上。
何永春看我們都已經準備妥當,便毫不猶豫的將刀尖刺入了腐爛的傷口中。一下,刺耳的嗤嗤聲和特警疼痛的咆哮聲,充斥着整個通道。特警因爲疼痛而劇烈的抖動着身體,讓我差點脫手。我看到刀尖在傷口裡挑動着,翻弄着裡面的肉,很快,就有一個發着銅色光澤的彈頭,被何永春挑了出來,隨着一大片膿血,掉落在地上。
這時候的特警,已經挺過了最爲疼痛的階段,一邊斷斷續續的喘着氣,一邊看着他自己的傷口,頭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着。而何永春則從褲子的口袋中,取出了一顆完好的子彈,手中的小刀一滑,彈頭被削了下來,帶出了零星的火藥顆粒。接着,她眼神堅定地看向了特警,似乎是在尋求他的意見。
特警則一閉眼睛,說道:“還等……什麼……快……”
何永春點點頭,慢慢的將火藥倒進了特警的傷口裡。特警剛接觸火藥的瞬間,又一次痛苦的大叫起來,身體更是不受控制的抖動着。這次我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才能勉強將他按了回去。一顆子彈的火藥倒完了,何永春迅速拿出了打火機,對着傷口一點。一陣耀眼的白光過後,我聞到了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但是,特警已經失去了意識。
“看來是疼暈了。”胖子檢查了一下特警的呼吸,對我們說道。
“至少這條腿保住了。”何永春將沾血的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下,收進了綁在腿上的刀削中,轉頭對胖子說道,“趙隊長,能背一下他嘛?”
“可以。”胖子將掛在脖子上的武器交給我,然後背起了昏倒的特警。
“謝謝你。”何永春道謝一聲,撿起了手電,便轉身向隔離門走去。可是,當她剛邁出一步,整個通道就突然晃動了起來,3個人都沒站穩,一下全部摔倒在地上。
“我操,你踩到機關了!”胖子大聲問道。
我驚恐的觀察着四周,看到有無數的鏽塵從鐵閉上脫落下來,吱吱呀呀的摩擦聲不絕入耳,聽起來令人異常煩躁。我緊貼着牆壁想要站起來,但劇烈的震動堪比12級的地震,一站起來,腿就一軟,又坐回了地面上。就這樣,3個人只能在爬在地上,等了半分鐘,震動才逐漸停止了下來。
除了我們的呼吸聲,一切又恢復了寂靜,何永春用手電照着我們,低聲問道:“咳咳……你們沒事吧?”
“沒事,老弟?”我聽到了胖子的聲音。
“我也沒事,有機關?”
何永春用手電照向她剛纔下腳的地方,一片平整,她又用手試着按了兩下,似乎什麼都沒有:“好像沒有什麼機關。”
“那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晃起來了。”我問道。
“難道是地震?”胖子又將昏迷的特警搬回了自己的背上,卻沒敢站起來。
“小心點。”何永春轉向了隔離門,對我們說,“去看看翁隊就知道了。”
“嗯。”我和胖子應聲,跟着何永春走到了深藍的隔離門前。
“咦?”是我的錯覺嗎?我感覺這個隔離門在哪裡不一樣了。
“怎麼了?”何永春說着,手放到了把手上,用力一拉,門沒有被拉開,她也奇怪的“咦”了一聲,又用力一拉,依然沒有拉開。
“讓我來!”胖子在一邊放下了昏迷不醒的特警,也嘗試着拉了一下,門沒有動,他又使出了更大的力氣,門依然紋絲不動。“呵,這3個小哥有意思,從裡面反鎖了?等一下,讓我敲敲門。”說着,胖子對着門狠拍了兩下,“開門!翁隊”聲音在通道里迴盪,我們等待了半分鐘,卻不見有人開門。何永春也焦急的拍了兩下鐵門,但依然不見有人開門。
我越來越覺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了,仔細的回想着翁鉛華進入隔離門時的場景,雖然沒有特意的觀察,但總覺得門似乎長得不一樣了。“你們誰記得他們進去時,門是什麼顏色?”我嘗試着問道。
“哎?我靠,我就覺得這個門有些不一樣,我以爲只有我看錯了呢。”胖子馬上附和着我:“記得好像是灰色的。”
“但這個是藍色的!”我無法理解爲什麼門會變色,難道是特殊材質?我用手摸了一下門,觸感是冰涼的,是普通的鐵。
“我知道了,光線的關係。”胖子推斷道,“之前我們離得遠,手電照上去看起來像是灰色。”
“但那也無法解釋爲什麼門打不開。”何永春半信半疑的拿着手電,走到了我們之前取子彈的地方。我雖然覺得胖子的推斷不可信,但也遷就的站了過去。可一看之下,奇蹟並沒有發生,清晰地藍色印在了我的視網膜上,又一次加深了我對於這個門異常的想法。
“可能我們都看錯了,你看,咱不是出現過這種情況嗎?”胖子爲了挽回自己的面子,無奈的對我說着。我當然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確實如果是幻覺,就能合理的解釋這個門爲什麼從灰色變成了深藍色。
“你想說你又出現了幻覺?”何永春果然聽到了我和胖子的對話,但她似乎並不在意偷聽的事情,而繼續說道,“即使真的是看錯了,那也解釋不了翁隊他們爲什麼進去後要將門鎖起來,除非……”如果她沒說到這裡,也許我還未想得到,但是她說道了這裡,我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何永春繼續說着,“除非他要將我們鎖在這裡?”
“不對,這是矛盾的,把我們鎖在這裡,也不會讓門變色啊。”胖子說道,“果然是大家都看錯了。”
兩個人的討論,在這裡停了下來。何永春和胖子兩個人說的都有些道理,但也都是基於各自的推理。可是,我所認爲的情況,卻有很大的不同,而是翁鉛華他們當時通過的隔離門,和我們現在看到的隔離門,還是同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