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今天去參加朋友的婚禮,被灌了半瓶茅臺,本來準備動筆寫書的,但現在偶已經搖搖欲墜了,故推遲到明早更新,實在是抱歉,請大家諒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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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行星的地表有五分之四的海洋,五分之一的陸地。雖然就地表構成來說,它確實有着成爲適宜人類繁衍展的場所的潛力,但在人類惡念的不斷侵蝕下,現在的它則早已失去了那份可能性。
事實上,夏蘭人在建國後的第一百四十三年就曾派出艦隊對拉爾星系進行過勘查,那時候第三行星上的人口足足有兩億之多,社會展的也相當健康。認爲這個人類世界還暫時不需要援手的帝國,便將注意力轉向了需要開拓的其它方向,然後用了兩百多年的時間纔將疆域推進到拉爾星系邊緣,不過卻立即大吃一驚。
曾經鬱鬱蔥蔥的綠色大地,此刻被黑色的沙漠侵吞得寸草不生,而原本蔚藍清澈的海洋,現在則被染成了極其壓抑的暗紅色,感覺不出任何生命的氣息。由於大氣層結構被破壞殆盡,來自拉爾恆星的暴虐之光,肆無忌憚的收割了這片大地上一切生命——第三行星的白天是光的煉獄,而晚上則是暗的死獄。
爲此悲痛不已的帝國,好不容易在第三行星的某處角落現了大約萬人左右的倖存者,並立即以最快度編成的救援艦隊前往第三行星,想保住這顆行星最後的希望。然而,一支不祥的黑色艦隊卻在救援艦隊面前,用軌道炮將那個萬人集落化爲灰燼,然後在呆掉的帝國艦隊面前揚長而去……
大概就是從這時候起,夏蘭人將彼安視爲“必須消滅的罪惡”,而人類社會中第一、第二勢力也正式接壤,並開始了此後數百年的互相仇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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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艦“月望”打開副翼,在大氣的承載下從暗紅海洋的上空滑行而過。
它潛入第三行星大氣層的位置是白天,未經過濾的輻射光線直接烘烤着大地,將地表溫度提升到攝氏七十度以上。巡查艦四周的空間充盈着強烈到足以對人體視覺系統造成永久傷害的白光,以至於就連從舷窗直接觀察行星地表都做不到。
“……比我預想的還要悽慘啊……”
經過光線屏蔽處理,天空終於得以用肉眼確認了下方的死亡大地。對於這位出生康定大地,從小被教育要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青年而言,眼前的情景可以說具有相當具有衝擊性和震撼力,幾乎任何人都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到其心情之沉重。
“嗯,這確實是帝國的失態……”雅麗亞的表情也同樣是悲哀和沉重的。“如果我們當時能更早注意到彼安人類共同體的存在,那也就不生這幕慘劇了。”
若是以個體的角度來理解這番話,那言者想必會被視爲有着過度自信傾向的自戀狂而加以藐視吧?然而以極其自然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的雅麗亞,卻讓身旁那位出身地上世界的青年,再一次強烈感受到了那屬於蒼穹之民的驕傲以及不存於地上世界的高潔。
“……”天空無言地凝視着這位以悲痛表情俯視着下方大地的蒼穹之女,心中突然涌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不過同時也在心中任性地想着一些事情。
“如果其它夏蘭人看到這一幕,是不是也會有相同的反應呢?嗯,應該是差不多的吧?至少那位艦長最近就沉默了許多……不過話說回來,居然整個民族都懷抱着這般高潔的理想,難道夏蘭打算揹負起全人類的罪孽嗎……”
“艦長,我們先前往最近的大陸吧。”雅麗亞從舷窗收回了目光,表情也稍稍緩和了下來,然後如此命令道。“從那裡展開搜索,四塊大陸按順序進行。”
“呃?要放棄搜索海洋嗎?”天空愣了一下。單從面積上分析,那艘莫名失蹤的勘察艦應該有更大的機率掉在海洋裡的。
“這裡的海洋含有大量重金屬粒子,對電磁訊號有很強的屏蔽能力,如果那艘勘察艦沉沒在海中的話,求救訊號根本就不可能透出來,所以我判斷它的墜落地點應該是某塊大陸。”雅麗亞以冷靜的語調如此分析着。“而且,從求救訊號甚至一次穿透過大氣層的情況看來,勘察艦的通訊系統應該還保留着一定效能,如果沿經線進行搜索的話,應該能很快現到它的訊號。”
“嗯,的確。”天空表情從容自在,一言就洞穿了那掩藏冷靜理智下的激昂情感。“如果墜落地點是大陸的話,那上面的乘員應該還有極其微小的生存機率吧?”
“嗯,是這樣吧……”雅麗亞罕見地沒有反駁,卻迴應他以虛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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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以巡查艦的大氣航行度和訊號搜索能力,“月望”也是足足花了五十六小時才完成第一大陸的搜索任務。雖然期間也搜索到過一些疑似信號,不過在去到目標地後卻現信號源其實是已經廢棄工業遺蹟,這樣的事情一共重複生了六次。
“月望”在面積稍小的第二大陸上花掉了四十九小時,並現了五處依舊保留着信功能的廢棄工業遺蹟,但依然沒有搜索到勘察艦的信號。
五天來,雅麗亞不眠不休的一直守在艦橋,始終徘徊在希望和絕望的邊緣。如果不是看不下去的天空點了她的睡穴,強制讓她睡了八個小時的話,那這位堅強過頭的女性大概已經繃斷了精神的界線。
當然,雅麗亞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醒來後的她什麼也沒對天空抱怨,只是稍稍詢問了不在期間的進展,然後又化爲石像般凝固在了副指揮席上。
死寂的時間在進到第三大陸十八小時後迎來了改變,離開一處廢棄工業遺蹟後的“月望”,終於捕捉到了一種用蒼穹軍已破棄編碼所編譯的求救訊號!然而當通訊士報告這一消息的時候,雅麗亞卻驚訝地覺本應欣喜若狂的自己竟然由於逼近眼前恐懼而無法動彈。
“先前往信源。可以吧,長官?”來自身旁的沉靜言語帶給了她一點勇氣和力量,雅麗亞勉強點了點頭,說道:“嗯、嗯,就這麼辦吧……”
三十分鐘後,“望月”來到了信源的上空。那是一處適宜成爲艦艇降落地的遼闊平原,不過其中某個區域卻塌陷了下去,形成一處剛好夠小型艦落下的坑洞。
“沒有錯,信號就是從坑洞裡面出來的。”經過仔細確認後,艦長向雅麗亞報告道。“不過我們並沒有在坑洞裡面現勘察艦的蹤跡。事實上,本艦的設備最多隻能探測到地表一特諾碼(千米)以上的部分,而那個坑洞的深度已經過了這個範圍。”
“是這樣啊……”經過半小時的時間,雅麗亞已經鎮靜了下來——至少在表面上是這樣。她稍稍思考一下,然後向艦長確認着。“可以在下方地表降落嗎,艦長?”
“這很危險,長官。”艦長認真地對雅麗亞提出勸誡。“下方地表的岩基異常薄弱,如果本艦就這麼降落的話,很可能遇到和那艘勘察艦同樣的狀況。就算是蒼穹之民說鍛造的艦船,陷落地下千米後也很難再次飛翔起來。我相信那艘勘察艦如果真的在坑洞下面的話,肯定也是遇上了這樣的狀況。”
“奇怪,從地質分佈狀況上看,這裡的岩基不應該如此薄弱的……”雅麗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麼巡查艦不用降落,在上空待命,讓從士們直接降到地表進行勘察。我想這顆行星或許並不像我們理解的那麼單純,所以請提醒大家小心一點。”
“是。”行了一禮後,艦長馬上將這條命令布了下去。
十分鐘後,巡查艦“月望”所屬的二十四位從士,除了擔負艦內日常維護工作的六位從士外,其餘十八人皆降落到地表,分成三個小隊進行行星勘察工作——對於大部分蒼穹之民而言,踏上沒有人工重力的地面可以說是一種衝擊性的體驗,在這種情況下實在不能期待他們揮出平常一半的能力。所以,雖然諸位夏蘭翔士有意挑戰自己民族的常識,不過卻被部下從士們以“不要累贅”的理由給趕了回來,因此只能苦笑着目送他們降落到那片被光輻射所充滿的大地。
“嗯,那我也該動身了……”雅麗亞的輕語讓身旁正處於疑惑中的某人突然感到一陣心跳,而她隨後的行動也證實了天空的不祥預感。
“艦長,把巡查艦移到坑洞上空,那裡面由我去調查。”大概預計到會有激烈的抵抗,所以雅麗亞的語氣嚴厲而肅然,不容任何反駁。
“……你是認真的嗎,長官?”艦長以認真的目光凝視着這位比自己要年輕得多的素翎翔士,聲音中充滿了拒絕的意味。
“是的,這是命令,準令翔士。”雅麗亞的語氣冷漠得彷彿萬年不化的堅冰。“一切責任由我來負,所以你只要服從就行了。”
“……明白了。”這場意志的交鋒只持續了不到十秒鐘,艦長率先移開了目光。“長官你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所以我會服從你的命令……只是基於我的職責,我不能讓長官一人去面對未知危險,所以我必須隨行。”
“你……”雅麗亞正待駁回這道申請的時候,身後卻突然響起了某人的聲音。
“我說艦長啊,保護這位長官可是尤希斯提督交給我的任務誒,你不留在艦橋上隨時準備接應我們,跟着一起下去湊熱鬧做什麼?”天空微笑着拍了拍檀迦的肩膀,不動聲色的威脅道:“還是說,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啊?要不我送你回寢室去休息幾個小時吧?反正這幾天你也是挺辛苦的……”
“不、不用了,如果持有蒼穹軍最高武力的閣下隨行,那我就完全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艦長苦笑着,謝絕了這位海特蘭德之子的好意。
“嗯,那我們走吧,長官?”天空回頭以燦爛的笑容注視着雅麗亞。
“嗯……”雅麗亞稍稍躊躇後點頭同意,帶依舊冷淡的表情朝艦橋入口走去了。只是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一句若有若無的“謝謝”飄到了海特蘭德之子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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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停在坑洞上方的巡查艦,從底部氣閘室拉出四根碳素纖維繩,直接通向坑洞深部。碳素纖維繩由結晶器直接生成,持續向下放送,所以不存在長度限制。雖然看似纖細,但一根纖維繩卻足以承載一座中型移動壇的重量,並且由於其本身自重極小,因此就算拉到兩萬米也不會有斷裂的可能。更何況,現在下去的兩位人物都繫着雙份的保險。
“我勒,這個坑洞到底有多深啊……”被兩根纖維繩一左一右吊在空中的天空,試着用聚光燈向下方探照,不過就算他把聚光燈的功率調到最大,也依然看不到下面哪怕一丁點的反光。
“現在我們才下降到五百諾碼左右,而坑洞深度至少在一千諾碼以上,當然……看不到底部。”雅麗亞雖然試圖冷靜地解釋,不過從那微微顫抖的語氣中卻能感覺到強烈的不安和恐懼。
對於這位此前大概只從影像資料中接觸過地上世界的蒼穹之女來說,在有過真正降落地表的經歷前,就先面臨不得不下到地底深處的狀況,所以會感到不安和恐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實上,天空倒是挺佩服這位伊斯埃雷之女的勇氣,只不過一想到這份勇氣的源頭時,他心情就會變得很複雜。
“海特蘭德先任翔士,”又沉默的下降了許久,直到那充盈着光輻射的地表看起來只有針孔大的時候,雅麗亞纔開口呼叫同伴。“你其實可以不必跟我一起冒險的,爲什麼要跟下來?”
“因爲長官你有使我冒險的價值啊!”天空隨口的回答讓對面那顆死寂的心頓時狂跳了一下,不過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落空了雅麗亞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期待。“如果你把你安全帶回去的話,提督就會把他剩下收藏的四成送給我,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毫無傷地帶回去才行!”
他應該是在安慰自己吧?如此覺得的雅麗亞,勉強以開朗的語氣和同伴對話起來。“……原來兄長還有剩下的嗎?看來下次搜查時得帶上酒精探測器才行。”
“不用這麼麻煩,拜託旺財就可以了。”天空輕輕拍了拍腰部的口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隨即探了出來,然後以稍顯艱難的動作沿着防護服那光滑的表面爬上主人的肩膀,隔着頭盔好奇地打量着裡面的容貌。“這傢伙的鼻子可是比狗還要靈,而且現在好像也迷上了酒的味道(被某人培養的),所以不管提督把酒藏在什麼地方,也是絕對瞞不過它的……呃,當然,我得在提督支付報酬後才能把它借給你。”
“你把旺財也帶了?”雅麗亞先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就以強烈譴責的目光瞪視着某位不知體貼的主人。
“不用擔心啊,這傢伙的命可是相當硬的哦!就連在宇宙空間都能生存的它,我想下到地底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天空得意洋洋地介紹道:“而且柯蒂亞那傢伙這次還賦予了它許多有趣的能力,我想說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吱!吱吱!”旺財突然的慘叫聲把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而把目光移過去後,兩人不禁啞然失笑——之前沒有搞清楚狀況就爬上主人肩膀的那隻貌似艾紐霍嘉爾之鼠,此刻似乎注意到了腳下的無底深淵,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甚至連回到口袋裡的勇氣都一瞬間喪失殆盡,只能緊緊抓住主人肩膀上那似乎怎麼樣都抓不牢的衣料,埋頭出悽楚可憐的呼叫——就連可能會破壞平衡的搖尾巴動作都省了下來。
“哇哈哈哈哈!這個笨蛋!”因爲只需一個口令就可以啓動翼化程序的緣故,所以某無良主人笑得是從容自在、酣暢淋漓,完全不顧可能造成旺財心靈創傷的事實。
“……你對它太粗暴了。”雅麗亞忍不住皺起眉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渾身顫抖的旺財從某人肩膀上抱下來,慎重地放進自己的口袋中,然後輕撫它的頭以示安慰。
“吱,吱吱……”總算脫離險境的旺財,馬上就對這位慈悲的女神至上了最虔誠的感激,它輕舔着那被什麼東西包裹着的指尖,同時以充滿感激的純潔目光注視着那張隱於頭盔中的美貌。
“嗚……”雖然隔着一層纖維布,但雅麗亞依然能感到那股從指尖傳來的躁動,而頭盔上的強化玻璃也阻隔不了那彷彿閃閃放光的視線,於是這位伊斯埃雷之女悶哼一聲,以強硬的意志力從那誘惑的漩渦中抽身而退。
因爲某隻貌似艾紐霍嘉爾之鼠的緣故,兩人間的氣氛稍稍變得活躍了一些,在此後的半小時裡,天空和雅麗亞就以“正確對待寵物的態度”爲話題展開了一場毫無成果的討論,直到他們腳下接觸到堅硬地面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