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帝國以第一強陸隊爲基礎,進一步擴編了二十支完整的強陸隊,分別配製在北部戰線和南部戰線。擔任這二十支強陸隊指揮官的,皆爲曾經第一強陸隊的精英分子,既是昔日暴君的直屬部下。也因此,他們對那位持有蒼穹軍最高武力的長官,抱持着一致徹底的敬畏。
不知基於何種理由,在完成強陸隊的擴編後,帝國亦並未恢復那代表暴君威名的第一強陸隊的番號。對於那些原本血氣旺盛,且只習慣服從暴君的前強陸隊精英而言,這無疑是項極爲強烈的誘惑。於是不知從何時起,顛似“只有最強的隊伍才能繼承暴君的番號!”的傅言,便作爲軍部默認的事實被所有強陸隊知曉。bsp;“第一強陸隊的番號,只有在卡斯托爾要塞中跟隨大人到最後一刻的人才有資格繼承!你們聽好!不管對手是什麼人,敢給我丟臉的話就試試看!”二十支強陸隊的指揮官皆對部下們下達瞭如此命令,而結果則是,蒼穹軍的私鬥事件在近兩年內暴增了十倍。
以“在卡斯托爾要塞跟隨大人並肩作戰”爲理由,擅自命名“暴君衛隊”的強陸隊,到目前爲止其實已經有六支,而其中一半配屬在深紅統合艦隊。此外,同時配屬深紅麾下的,還有其餘四支強陸隊。最近一段時期,深紅所屬律令隊(相當於憲兵隊)頻頻出動的原因,便是這兩股勢力爭奪“第一強陸隊”番號的結果。
身爲情報參謀的艾利穆,當然比雅麗亞更瞭解有關的消息,因此自然擔負起了解釋的責任。而聽完說明後的暴君副官,露出無法言喻的表情,“他們這樣一再鬧事,難道都不用受處罰嗎?”
“當然要處罰,所以律令隊纔出動得如此頻繁。只不過,除了最初的一兩次外,此後的私鬥都沒有將其餘無辜者捲入其中,所以軍部便默認這爲強陸隊的內部交流,最多也只是在他們作得稍稍過分的時候,給予警告計過的處分罷了……”艾利穆以沉靜的聲音分析着,“畢竟若真要認真實施軍律起來,二十支強陸隊大概全部都會被流放到開中行星,在那裡呆兩三年才行,而至少在目前,帝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缺少這股戰鬥力的。”
“是這樣啊,那……”雅麗亞擡頭看向眼前數百人混戰的壯觀場景,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還要不要上去制止呢?”
“這個嘛……”艾利穆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我不認爲以我們兩人的力量能夠鎮壓這次騷動。就算以上級軍階下達中止命令,已經打得性起的他們大概也不會搭理吧?更何況……”
“更何況?”
“已經有人準備上去了。”艾利穆把目光移到酒吧另一處入口,在那裡正有一翔士制服的身影在人潮中起伏,而注意到對方那頭標誌性的火紅頭後,雅麗亞不禁驚呼了出來,“萊昂內爾行務參謀?”
“正是。”艾利穆點點頭,“據聞,行務參謀和提督齊名的伊曼紐三角之一,有着‘瘟疫’之惡名的他,應該有某些特別手段來處理眼前的狀況吧?”
“希望如此……”雅麗亞以頗爲懷疑的目光看向那顆就要被人羣淹沒的火紅腦袋,以不怎麼有信心的語氣喃喃自語着。
在混亂的人流中,萊昂內爾艱難前進着,看起來他似乎準備先制服位於中央的雙方頭領,然而卻不斷受到來自四方的干擾。雖然最初幾波被他好歹以研修生時代的修行成果應付了過去,但跟着圍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最後,這位尚未恢復到昔日水準的“瘟疫”,也不得不飲恨敗倒在人潮人海中。
“果然不行啊……”雅麗亞嘆了口氣,轉頭向同伴諮詢意見,“如何?畢竟他是第十艦隊的行務參謀,如果就這樣放任他進入再生槽的話,那後勤系統可是會面臨一場不必要的混亂,我們還是想辦法幫他一下吧?”
“嗯,說的也是。”艾利穆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沉吟了半晌,隨即輕嘆一聲,伸手摘下了右邊的耳飾,同時向雅麗亞囑咐道:“那麼,稍候十秒鐘內,持轉身閉眼,並掩住耳朵。”
“呃?”在雅麗亞稍稍愣的時候,艾利穆已經把那顆貌似紅玉的耳飾扔了出去。耳飾在空中劃出悠長的弧線,落到了混戰的中央,待雅麗亞將目光收回時,現同伴已經完成了轉身捂耳的動作,大概遲了兩秒鐘,反應過來的她也馬上如法炮製。
下一刻,酒吧中央爆出劇烈的炫光,伴隨着的周波的鳴動聲,以荒狂之姿肆虐在人類的感知神經上。就算作好了完全的防護工作,雅麗亞也還是被震盪得頭昏腦脹,就更不要說那些毫無準備的亂鬥者了。
“嗯,這下就沒事了……”好一陣子後,雅麗亞那依舊嗡嗡作響的耳朵捕捉到了身旁彷彿自言自語的話音,於是頗爲艱難地睜眼看去,卻見到理應承受過同樣洗禮的艾利穆,正以彷彿毫無侮的模樣向四周張望,而在她的前方,則呈現出一幅屍橫遍野的淒涼景象——只不過,在那些失去知覺的身體上看不到更嚴重的外傷。
“這、這究竟是……”雅麗亞試着走了幾步,卻感到輕微的眩暈襲來,還好艾利穆及時扶住了她,“持小心一點,這是震盪彈中效果比較強的一類,你的體內的半規管應該還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
“震、震盪彈?情報參謀,你究竟是……”雅麗亞就象第一次認識艾利穆般,以陌生並警惕的目光看向她,然而後者只是微微一笑,隨即默然不語。生在酒吧的小小私鬥,最後以三百二十六位強陸隊員的徹底敗北而告終。身份不明的勝利者在律令隊趕到前便飄然離去,而敗者亦在隨後數小時內陸續清醒過來,除了走路稍稍失衡外,全身就只剩下之前私鬥時受的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若說這場私鬥有唯一的重傷者的話,那無疑便是其中一位徹底被幸運所遺棄的素翎翔士。優化遺傳因子而誕生的夏籣人,其五感要更勝地上人的靈敏,因此在那番聲與光的震盪中,受到的衝擊也遠遠在其它地上人從士之上——就算經過整整十二小時的現在,他也還是無法下牀走動。
“萊昂內爾那傢伙,最近是不是被誰給詛咒了啊……”被雅麗亞告知了其中經過後,就連天空也不禁苦笑了出來,“艾利穆也作得不怎麼漂亮啊,原本應該有更安全的方法……等等,她該不會還在介意着上次的事情,所以纔打算趁機報復萊昂內爾吧?”
“大人,你……難道一點也不吃驚嗎?”雅麗亞稍稍挑起眉頭,試着提醒長官道:“那種震盪彈可不是一般翔士能夠配備的武器哦?而且,把那種危險物隨身攜帶的艾利穆素翎翔士,她的身份或許並不單純……”
“嗯,也許是這樣沒錯,不過我想我大概知道她的身份,應該是沒有惡意的,所以就不用去管吧……”天空點點頭,以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反而問題是那些整天惹事生非的傢伙們,看來確實是給統合艦隊帶來不少困擾,說不定,我親自去警告他們一下比較好……”
“啊,關於這方面,屬下有個想法。”雅麗亞遞上一份報告書,而天空則頗爲意外地接過來,“這是……第十艦隊的戰力增強方案?
已經完成了嗎?“
仔細翻閱着手中的資料,天空的表情漸漸愉快。雅麗亞提出的方案是將強陸隊編入第十艦隊,參考彼安軍侵攻卡斯托兩要塞的戰法,把強陸隊作爲侵攻軌道要塞的戰力,同時亦可增強侵襲艦應對今後複雜戰況的能力。因爲強陸艦的的體積大小僅相當於一般中型聯絡艇,所以就算以侵襲艦爲載體,也完全可以容納,在技術上不存在任何問題。
“嘿嘿,看來萊昂內爾的犧牲還是有所價值的啊……”合上了報告書,天空出一段低沉而邪惡的笑聲,幾分鐘後才勉強抑制住幸災樂禍的心、情,將視線轉向旁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紫副官,“雅麗亞,這構想不錯噢!我想完全可以採用,只需要稍稍加強一下……”
以侵襲艦作爲強陸艇的載體,雖然也不至於無法容納,但增加額外的質量也就等於降低原本的機動力,在作戰時會或多或少削弱勝機,因此不必勉強將兩者融合。可以考慮將那艘正在帝都接受改造的翼之方舟作爲強陸艇的載體,有着相當於小型軌道要塞體積的那座方舟,容納區區強陸艇絕對不是問題。
“嗯,其實我原本就在煩惱到底應該怎樣增強那艘鉅艦的守備力量,畢竟一般來說,太龐大的目標總是會成爲優先攻擊的對象。若對手只是通常戰艦,倒能夠在戰術層面加以攔截或利用,但若遇上彼安軍的強襲戰術,那就很難對應了……”天空搔搔頭,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不過如此採用雅麗亞的方案,那就能夠解決問題了!不論是防守鉅艦或侵攻要塞,強陸隊都能夠揮出揚長避短的效果,同時還能在不同情況下,擔負起鎮壓地上世界的任務……嗯,簡直就是一舉三得!”
天空輕彈了一下手指,微笑着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勉勵道:“雅麗亞,這次作得真的很不錯噢!”
“不,下官只是……”覺得受到過度褒美的雅麗亞,彷彿困窘似的低下頭。“好,既然決定了,就馬上開始實行吧!”天空起身離開座椅,就待向提督室門口走去,“我這就去向米爾丁人提督申請編制強陸隊,若以第一強陸隊爲番號的話,那些精力旺盛過頭的傢伙們也應該會稍稍安分下來吧?至於要在那艘鉅艦內增設強陸艇的事情,雅麗亞,就由你聯絡柯蒂亞那邊好了,可以吧?”
魯納星系是巴雷亞聯邦維繫東西部的唯一樞紐,同時亦是聯邦軍防禦帝國侵攻的最後要塞。戰爭初期,“深紅之牙”以出人預料的熾烈攻勢席捲了東部諸邦,將聯邦一半納入了帝國的掌握。
大驚失色的聯邦政府,不顧一切地投入了手中所有戰爭資源,才終於在魯納星系勉強攔下了“深紅”的腳步,然而也只是如同洪水前的薄弱堤壩般的狀況。並且,在蒼穹軍以絕對優勢的不斷侵襲下,這處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堤壩,還有不斷變薄的趨勢。
害怕被這蒼穹的洪水給吞噬的聯邦政府,最終決定放低可能被趁機併吞的顧慮,向訂立攻守同盟的彼安共同體求援。出乎意料的,彼安共同體立刻予以熱烈的迴應,並同時派出最精銳的艦隊奔赴前線的魯納星系。
蒼穹軍第五艦隊的慘敗,便是這支彼安艦隊的傑作。
一年前的同盟侵攻戰中,彼安遠征軍敗退歸國,雖然有諾恩的代罪,但作爲戰敗的懲罰,“紅之刃”番號還是被取消,包括寂在內的指揮將官遭全員降級處罰。同時,統合艦隊縮編爲列階艦隊,番號爲彼安第十二機動重攻艦隊。
“你打算讓歷史等到什麼時候,天命的暴君……”仰望着天頂那深灰色的蒼穹,寂朝那星海彼端的宿敝伸出了手,“快點行動起來,宇宙在等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