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沒想到小護士竟然帶着那個洗腦盒子來找她,她一進門,就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陳菲菲不要出聲,她站在屋子中間四處看了看,終於眼睛一亮,屋子裡果真有電源插頭。
“陳小姐,我把這個箱子偷來了!”她儘管壓低了聲音,仍然難掩興奮之情。
“你從哪裡偷來的?”陳菲菲驚訝地問道。
“我偷偷跟蹤三撮毛,果然在他家裡發現了這個,”小護士說着輕輕拍了拍皮箱,“他果然有問題,我現在懷疑他就是那個人。”說到這裡,她突然緊張起來。
“你沒被人發現吧?”陳菲菲有些擔心,如果三撮毛髮現東西丟了,怕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放心吧,別忘了我是護士,他住的地方亂得很,什麼人都有,我趁他不注意往他喝水的碗裡放了點藥。”小護士掩着嘴偷笑起來,天真的樣子讓人很難把她和“特工”這樣的字眼聯繫起來,陳菲菲心裡暗自點頭,覺得這個小丫頭很有料。
“本來我想趁他睡着了用被子悶死他的!”小護士憤憤地說,“可又怕他突然醒過來我打不過他,就沒動手。”
陳菲菲說:“幸虧你沒動手,就算你把他悶死了,咱們找不到山崎大夫也沒用,現在城裡局勢這麼亂,必須找到山崎大夫後,當着全城人的面拆穿他的假面,才能讓一切恢復正常。”
小護士笑道:“所以我又來找你了,知道你有辦法,咱們用這個換一下身份吧!”她說着話打開皮箱,把裡面的線頭和機器都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陳菲菲心裡突然緊張起來:“你怎麼知道這臺機器能換人身份的?”
小護士倒是滿不在乎:“陳小姐難道你都忘了?因爲這個你還被野口谷河關了一天呢!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陳菲菲經她提醒纔想起來的確有這麼回事,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現在也是驚弓之鳥,身處險境,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趕快動手吧!”小護士催促道,“我在這裡替陳小姐坐牢,你可要快些行動,別再被他識破了啊!”
兩個女人手腳都很麻利,互相接好了線,也省略掉了控制機器的人,反正是在別人的意識裡虛擬操作,電流只要調到最大就可以了,她以前從來沒進行過換命的試驗,就憑藉着進入山崎玉意識前在黑暗管道里悟到的原理,她嘗試了自己的第一次換命,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眼睛正放射出俏皮的光芒,就知道這次試驗成功了。
“進入陳小姐身體的感覺...真好!”已經變成陳菲菲模樣的小護士雙手撫摸着自己的身體,臉上羞紅一片。
陳菲菲微微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山崎玉的潛意識真是趁機佔自己的便宜,眼下沒工夫計較這些,她站起來,學着小護士的一顰一笑,擺弄出幾個表情,覺得差不多了,收攏箱子裡的物什,把龐越的腦電圖裝好,朝小護士,也就是自己的形象眨了眨眼,得到的回覆是沒問題了。
她故意大聲說道:“陳小姐,這藥每天要吃三次,你要按時吃藥啊!”接着輕輕推開房門,看門的僞軍見了她,眼皮輕輕擡了擡,她就急匆匆提着箱子離開了。
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皮箱子還回去,假如三撮毛醒來後發現皮箱子不見了,肯定會起疑心,他會第一時間到這間臨時牢房裡來,小護士就會面臨危險,出於此種考慮,她不得不把箱子放回去,根據小護士提供的地址,她來到一所大雜院,三撮毛住的地方不比李克虎強多少,院子里人來人往很亂,她趁着亂乎勁悄悄溜進三撮毛的家裡,見他還沒醒,就把箱子輕輕放在他牀下,然後走出院子,就在院門口來回徘徊等待,她知道三撮毛醒後肯定會有所行動,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山崎玉。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聽到院子裡傳來三撮毛的罵聲,他醒來後就跑到院子裡罵街,其實就是罵自己,說自己睡過了頭,錯過了出城迎接皇軍的機會,院裡的街坊鄰居嘲笑他,說他想當漢奸都想瘋了,三撮毛罵罵咧咧地迴應說,只要自己迎回皇軍,就能升官發財,光宗耀祖。
陳菲菲在院門口踱着步,心想龐越也真是個漢奸胚子,精神上對此的嚮往程度令人望塵莫及,同時心裡也開始嘀咕,他爲什麼要出城去迎接“皇軍”?她生怕龐越又有了什麼鬼主意。
三撮毛就在各種嘲笑聲中罵罵咧咧地走出院子,手裡依然拎着那個皮箱,陳菲菲不動聲色地跟在他後面,始終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看他大搖大擺到了城門口,然後往守城的僞軍手裡遞了一包煙,那僞軍揮揮手,就放他出了城,陳菲菲想跟出去,但一看自己穿着醫院的白大褂,這個打扮要出城去守城的兵肯定不會放人,她只得無奈地守在城門口,等着三撮毛回來。
到了天近黃昏的時候,纔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城來,開車的是個日本軍官,長着一張麻子臉,是個生面孔,三撮毛坐在鄰座,兩隻眼睛變成了兩個血窟窿,一臉呆滯,面無表情,彷彿死了一樣。
陳菲菲見狀,知道三撮毛已經成了一具軀殼,龐越肯定在城外做出了一個日本軍官的形象,然後用三撮毛和那日本軍官換了命,對於幾乎沒出過城的山崎玉來說,城外屬於他意識監控的盲區,他那裡發生的情況他無法知曉,龐越很狡猾,特意選擇了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人物,又讓他在城外完成換命,現在即便三撮毛被他弄成重傷而且毫無意識,也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轎車停在城門口,守城僞軍拉開車門跟日本軍官說了幾句話,然後雙腳立正,朝他敬了個禮,汽車緩緩開動,陳菲菲邁開腿,越跑越快,緊緊跟在汽車後面。
她看到汽車開到了憲兵司令部,日本軍官跳下汽車,朝着樓裡面用日語喊了幾句,接着聽到田中小尾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這位永定最高軍事長官挺着胖大肚子氣喘吁吁地跑下樓,見到這個日本軍官後顯得有些驚訝,陳菲菲躲在暗處,聽田中的口氣,自從野口身亡後,他還沒向上級要求派遣參謀長,但是這個自稱東次郎的日本軍官說自己是保定派來接管野口谷河的,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文件,田中小尾看過之後,臉上逐漸露出笑容。
“很好!”田中小尾拍着東次郎的肩膀,“我這裡急需用人,你的到來正是時候!”
東次郎拉開另一側的車門,指着神志不清的三撮毛對田中小尾說,他在城外目睹了一次恐怖的襲擊,一隻兩個腦袋的巨大烏鴉襲擊了這個人,他說話的時候指了指兩眼冒血的三撮毛,說他看到三撮毛被雙頭烏鴉的兩張嘴同時啄掉了雙目,幸虧他路過,冒死把他裝進車裡,才得以逃脫。
“雙頭烏鴉可怕的幹活!”田中小尾面露懼色,他警惕地望着開始變暗的天空,轉身上了樓。
陳菲菲看到東次郎冷笑了一下,他吩咐人把三撮毛帶下去,接着也上了樓,手裡拎着那個皮箱,此時陳菲菲可以肯定這個東次郎就是龐越,看看周圍沒人,也悄悄跟着他上了二樓,東次郎徑直來到野口的辦公室,鬼鬼祟祟地四處打探了一番,接着開始在辦公室裡翻箱倒櫃,想要找什麼東西,他四處拉開抽屜,最後從一個鐵皮文件櫃裡拿出一張黃中透着黑的紙,這張紙長約一尺,寬約六分,上面畫着古怪的符號,陳菲菲由於站在外面,看不清紙上寫的內容。
東次郎拿着這張紙,無聲地笑起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接着他把紙放到桌子上,拿起一個玻璃杯子,想喝水,但這間屋子裡沒有暖壺,東次郎無奈,只能拿着杯子到外面去接水,陳菲菲趁機跑進屋,看到了這張紙的全貌,那些符號她看不懂,只知道是道教的符籙,紙的頂端三個金字:鎮邪貼。下面蓋着皇帝的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