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再次睜開眼睛,看到了山崎玉的臉就在近旁,他關切地注視着自己,那眼神讓她的臉龐不覺微微泛紅。
“我回來了?”她輕聲問道,見山崎玉鄭重地點了點頭。
寧文吉已經站在她旁邊,朗聲笑道:“陳小姐還真是冰雪聰明,渾身是膽,面對如此危險的局面,竟能憑一己之力逢凶化吉,寧某真是佩服得很!”
陳菲菲無力地笑了一下,問山崎玉道:“現在幾點了,是不是快天亮了?我感覺在裡面呆了好長的時間。”
山崎玉笑道:“沒多久,可能有一刻鐘吧,我剛纔聽寧堂主說,你們在他腦袋裡經歷了離奇的冒險。”
陳菲菲疑惑道:“怎麼才這點時間,我可是感覺過了好久,經歷了好多事的。”
山崎玉說:“那是你個人認爲,思維和思維的交互不需要很長時間,也許你在裡面聽別人說了很長的一段話,其實算起來,可能也就一兩秒的時間,你做的事兒感覺很漫長,可是你閉上眼睛想想,這個過程你回想起來,也就是幾秒鐘的光景,出現時間差只能說明你掌控時間進度的能力不夠,要是程雲彪的話,估計不會有這麼大的差距,這也多虧崔堂主神志不清,否則他要是醒過來發現時間對不上,一定會起疑的!”
陳菲菲點點頭,心想這學長還真是博學多才,很多疑惑經過他點撥,就會變得清晰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耿長樂不在屋裡,遂開口問道:“我的高副官的?進去之前還在,現在到哪兒去了?”
山崎玉說:“我派他到門口望風去了,怕萬一有人進來,咱們也好有個防備。”
陳菲菲笑道:“學長還真是思慮周全,小女子欽佩萬分!”一邊說着話,一邊調皮地朝他眨了眨大眼睛。
山崎玉對她俏皮的樣子毫無抵抗力,每次看到她這樣子,心臟就跳得厲害,同時臉上熱辣辣地,當着她的面總感覺很難爲情。
陳菲菲忽閃着大眼睛,看到了牆壁上田中小尾題寫的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只見她驀地從凳子上蹦起來,快步來到豎匾跟前,用手指在匾額和牆壁中間摸索着,果然在那裡看到了一絲細微的縫隙。
接着用手掌貼着細縫往裡稍稍使勁一推,小門應聲而開。
“果然在這裡有個密室。”她興奮地嚷道,“寧堂主你過來看,當時那個女人就是從這兒貼到你身上的!”
她說話的嗓門很大,寧文吉擡頭看看山崎玉,感到很難爲情。
“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樣?和程雲彪什麼關係?”山崎玉顯然也對這個神秘女子很感興趣。
“沒看清她的樣子,總覺得她很奇怪,好像從前見過一樣。”陳菲菲若有所思,輕聲嘀咕道,同時更用力一些,將門完完全全推開。
屋子裡的擺設和幻境中一模一樣,一張白色的單人牀,一張小桌子,側面牆上還掛着一面鏡子,只是正對他們的牆壁上,多了一幅畫,而陳菲菲見到這幅畫,頓時愣住了。
這畫看上去有些古舊,顏色倒還鮮豔,好像是過年時家門口貼的年畫的風格,畫面上有一對白白胖胖的大娃娃,看上去歡天喜地的,一個娃娃雙手向天,天上飛着一隻大烏鴉,奇怪的是這隻烏鴉長了兩個腦袋,每張嘴裡都銜着不同的寶貝,一個嘴裡叼着元寶,一個叼着玉如意,而這個娃娃正用手去抓五首黑鴉嘴裡的金元寶,此娃娃腳下踩着一隻噴雲吐霧的麒麟,麒麟還背生雙翅,腳踏彩雲,在它跟前還有一個童兒,正用柳鞭趕着它朝前走。
陳菲菲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這幅畫,額頭上滲出一層白毛汗,因爲她還發現在畫面上,站在麒麟背上的那個童子的身上,有人用墨筆寫下了“陳菲菲”三個字,而且還重重地在她的名字上面打上了“X”,旁邊還有備註“必除”,下面題寫了日期:八月中秋。
“八月中秋!”陳菲菲想起來,那天正是程雲彪請她吃飯的日子,吃飯的時候就小動作不斷,最後還送了她一盆“紅盞琉璃鍾”,這花晚上可是給她惹了**煩,那這張畫上的題字毫無疑問,肯定非程雲彪莫屬,她心裡認定了這個結論。
這時候寧文吉和山崎玉也擠到跟前,他們同樣對這張畫很驚訝,因爲他們都知道了發生在崔堂主的意識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誰知道就這麼巧,剛從裡面出來就驗證了密室的存在,而且在密室裡看到了幻境中看到的事物。
“我還以爲寧堂主剛纔說的那些東西都是崔堂主的臆想,現在看來還有原型,挺有意思的!”山崎玉砸吧着嘴,意味深長地凝視着牆上的彩畫。
寧文吉也同樣盯着這幅畫,嘴裡自言自語道:“真是巧了,可爲什麼剛纔在崔堂主的腦海裡,卻沒有看到它呢?”
陳菲菲鼻孔裡輕哼了一聲,冷冷一笑:“你剛纔沒看見,是因爲崔堂主見到這間密室的時候,這幅畫還沒來得及掛上去,那時候這面牆上還是空白的,程會長還真是擡舉我,把我的名字供奉在他頭上,真是煞費苦心啊!”她輕蔑地看着對那醒目的“X”和“必除”二字,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山崎玉說:“畫上的兩個小孩應該就是追金童子了,他們踩着的就是你們所說的‘冰麒麟’吧?聽寧堂主說你們在崔宅裡看到了一本書,這些東西都是書中所記,現在又看到這樣一幅畫,想來那本書應該是真實存在的,但我有一件事感覺很奇怪,就如菲菲你所說的,崔堂主沒看見過這幅畫像,那他爲什麼會在想象中把你們映射成畫上的樣子?爲什麼不是其他怪獸?比如孫悟空和牛魔王,這難道只是巧合嗎?”
寧文吉這時插了一句嘴,說起了一些關於這些怪獸仙童的典故,原來清朝中期的時候,直隸省很是鬧過一陣白蓮教,其標誌就是一朵白色的蓮花,這正與他們見到的那本古書上的標識吻合,那時候白蓮教的勢力極大,還曾一度打進了北京城,後來被官府調集兵馬鎮壓,可是其在直隸河北一帶經營甚久,旗下分支分會成百上千,縱然官府清剿,也難以一網打盡,那陣風聲過後,這裡還殘存着一個分支叫“百義會”,這個百義會吸取了宗教被剿的教訓,行事十分低調,據說其會員也都是以家族的方式向下傳播,父子相承,每逢年節的時候,他們就刻模畫板印製年畫,印好後低價批發給各地的市集小販,畫的無外乎祥瑞之物,沒有半點犯忌諱的東西,加上價格便宜,畫工也好,倒在永定一帶十分暢銷。城裡鄉里的老百姓,家裡多少都有他們的年畫,只是出了這片地界,這種畫就少了,這幅畫上的瑞獸原叫“青麒麟”,兩個娃娃就叫“追金童子”,取其恭喜發財之意,而最上頭的雙頭烏鴉叫“雙頭烏”,傳說它的兩個腦袋都能銜來寶物,也是祥瑞之鳥。除了這些靈童仙獸,還有金雞玉兔大紅鯉魚等等。這幅畫在以前,就是一張極其普通的年畫,這裡的老百姓看到了,根本不會引起半點注意。
本來他看到這幅畫也不會在意,但是由於剛剛進出崔堂主的頭腦,在他的腦袋裡看到的那本書,卻着實的奇怪,原本大家誰也不會關心追金童子是怎麼來的,青麒麟和冰麒麟到底有什麼關係這樣的話題,但是剛纔他也看到了那本書的內容,只能說是詭異邪性至極,他萬沒想到那些所謂的祥瑞竟然是妖法炮製出的邪祟,更令他吃驚的是,這些事情崔堂主應該早就知道,而且他全家都在研究這種邪法,看來他家應該就是“百義會”的信徒,而且還是“黑仙會”的堂主,崔家這樣複雜的身份,也的確令人咋舌。
陳菲菲咬着嘴脣,當寧文吉說這些舊事典故的時候,她眉頭微蹙,腦子裡又把所有的經歷重新拼在了一起,最後緩緩拋出了一個結論:崔堂主一家在後院挖坑埋死孩子,根本就不是因爲他老婆貪財求金,而是他在準備要對付程雲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