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事情全部辦完後,夜已經深了,這一時刻,田王莊難得平靜下來,陳菲菲兩天沒閤眼,此時困得呵欠連連,老王頭看她略顯憔悴的樣子很心疼,就帶着她到自己家去休息,村民們儘管心存疑惑,可她破解天火燒人的事卻是無人不曉,到天還沒亮全村都傳遍了。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的時候,她伸着懶腰走出屋門,之前連續幾天都是陰雲密佈的天氣,今天終於放晴了,春日朝陽照在樹上,呈現出一片嫩綠顏色,幼芽新發,纔是春色。
趁着天空晴朗,她又仰頭觀天,想看看懸浮在空中的古怪東西到底出現沒有,但天一晴朗起來,上面實在亮的厲害,她看了一會兒,雙眼就刺痛地開始流淚。
“看來還得在這兒待些日子!”她撅起了嘴脣,正想問問別人魏團長現在何處,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寧文吉滿頭大汗匆匆跑來了。
從他表情上看,她就知道準沒好事。
“黃妮兒,又出事了!”籬笆那邊聲音很急。
他一臉驚異跑進院子,說昨天停靈的地方又出了怪事,白天鬧鬼了!還說魏團長沒了主意,特意讓自己來請她過去。
陳菲菲沒說話,只是在琢磨,從來沒聽說過白天鬧鬼的,很快兩人來到靈堂,這裡已經聚集了一羣人,都仰頭看着天空,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可臉上表情都很不自然。
“你看那是什麼?”魏團長一見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他手裡拿着一副墨鏡,陳菲菲見了一把搶過來,戴到自己頭上。
順着他的手指往天上看,她也不由吃了一驚,不知什麼時候,半空中竟然飄起一張畫像,火紅的顏色,畫中人好像年畫中的門神,手持鋼鞭,面目猙獰。聽旁邊老人議論說,這就是火德星君的畫像,這張畫懸浮在空中高約十丈,隨着微風輕輕擺動,好似紅旗飄揚。
“火德星君顯靈了!”人羣裡有人小聲說道。
儘管戴着墨鏡,可空中的光線還是有些刺眼,就在她眨眼睛的功夫,突然發現畫像旁邊多出兩個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紙人,頭上戴着又高又尖的白帽子,臉孔僵硬,雙目全是黑色的圓洞,身上披着白紙做成的長袍,這兩個紙人在畫像旁邊一左一右排列着,同樣懸浮於半空之中。
魏團長此時也發現了紙人,不由得冷笑一聲,近期這種東西他見得太多了,對此物一點也不懼怕,他也是久病成良醫,知道這東西之所以能飛起來,是由於身上帶有“靜電”,然後就知道靜電怕尿,因此一見這東西,心裡就有一種想跑過去撒尿的衝動,無奈紙人飛得太高他夠不着,但是村民們可沒見過,這都是冥器,只有死人的時候才用,平時誰見了都覺得晦氣,更何況這三個紙物一動不動懸在半空中,旁邊也看不到線牽拉着,任誰都覺得非常邪性。
“雙鬼架王!”她仰着頭,這句話脫口而出。
魏團長離她最近,聽到後皺了皺眉,不知道她話裡有話,她也沒解釋,自己心裡清楚還沒到解釋的時候,這個詞是她隨口杜撰出來的,但每個詞都有講究,“王”指的就是田桂琴,她覺得這女人雖然自稱是火德星君的陰婚老婆,可她本人一定是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倒是她旁邊那兩個“鬼”實在是居心叵測,這兩個“鬼”,一個是王二孬,另一個就是寧文吉,其實她第一眼見到寧文吉就覺得很怪異,幾個月前他不辭而別,誰料想竟加入了八路軍的隊伍,可她總覺得他心裡藏着東西,因爲程雲彪死前曾經讓他接觸了那種神秘的菌,根據山崎玉所說,如果沒有特效藥的話,他的腦子會發生器質性轉變,她懷疑現在這個人早已不是那時那個和她並肩戰鬥的寧堂主了。
此時一陣清風吹過,三個紙怪被風吹了一下,在空中輕微晃動,從它們只見的縫隙裡,陳菲菲突然窺到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那東西就躲在火德星君畫像的背後。
“我的糞筐呢?”她跺着腳大喊起來。
“都在這兒呢,沒人動那玩意兒!”魏團長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這關頭她要糞筐幹嘛。
“老總你可得盯好上面,千萬別讓它們跑了!”她笑道。
魏團長說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別人都怕見鬼,你總怕它們跑了!
她嘿嘿一笑,沒做迴應,只是兀自蹲在一旁,叫薛半仙給她幫忙,把糞筐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人們這才發現原來筐裡的東西還真不少,那個毛毯拉開後,竟然變成了氣球的形狀,而毛毯四周還有幾根繩子,她用牙齒咬住繩子一頭,另一端系在糞筐邊緣上,沒過多久,一個簡易的熱氣球就做成了。
魏團長眯起眼睛,看着這女人笨拙地爬進去,心想她絕對不是個等閒之輩,都說妍皮不裹癡骨,她雖然看着挺邋遢,可裝備之全、心眼之多都讓人驚歎,這女人身份實在可疑,他不得不對她多留個心眼。
陳菲菲把氣球搭好,拍打着雙手準備往裡爬,雖然是氣球的樣子,可裡面填充的既不是熱氣也不是氫氣,而是霧氣,在壓魚觀收集的粘稠藍色霧氣還有不少,這東西雖然是油滴,比重比空氣大,可帶着電荷,既有黏性又互相排斥,因此分子之間的空隙很大,正因爲如此,它的密度彈性很大,既能收攏成爲半液態氣體膠,又能分散開像熱空氣那般膨脹,眼下她就把這些霧氣填充進了氣球裡,眼看就能升空。
“上去幹嘛?”薛半仙問道。
“把鬼啊神啊都抓下來!”陳菲菲指了指頭頂,面帶不屑,其實她沒說實話。
“這活兒我也能幹!”薛半仙看她挺着大肚子,心有不忍,一心想幫她做點事。
“虧你還自稱半仙?鬼啊神啊都讓你抓了,你跟誰耍仙術去?還是我來吧!”陳菲菲笑了笑,把他推到旁邊,擡腿邁進籃框裡。
薛半仙討了個沒趣,耷拉下半邊臉,越琢磨她的話越感覺不對勁,按照她的說法,徒弟都能降妖除魔了,師父還只是個半仙之體,這徒弟豈不是超過師父了?他摸着後腦勺,思路還在轉彎的時候,陳菲菲已經拉開了繩索,氣球冉冉升空。
她知道薛半仙也是爲了自己好,怕自己上到這麼高的位置有危險,但這事兒還非得她來不可,因爲要找到神像背後的不明飛行物,還要看到它的構造,最好能把它抓下來,需要非常好的記憶裡和分析能力,這兩點薛半仙都不具備,她覺得這是個破解光束之謎的絕好機會,卻沒想到危險也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