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壕溝裡突然紅光一閃,緊接着一個紅色身影從深溝裡一躍而出,動作之快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身形,縱然能認出那是個“人”的身形,可還不到兩尺的身量,那紅色小人在泥地裡跳了兩下,他們的視線再也追不上跳動的腳步。
可有節奏的拍打聲還在繼續。
衆人順着聲音沿着壕溝向前尋找,最終在一個凹坑前停住了腳步,聽到的聲音就來自於腳下,壕溝挖到這裡,有個凹陷的地段,也就是說,深溝的一部分他們站在岸上看不到,正是在視覺的盲點區域,發出所聽到的怪異聲響。
魏團長對他們做着手勢,示意怪魚就躲在腳底下,他決定下去一探究竟,陳菲菲擔心他的安全,建議所有人都下水,幸好旁邊有一處地勢較爲緩和的斜坡,順着斜坡他們依然吃力地滑到壕溝裡,站在齊膝深的積水裡。
此時溝裡的光線依然很暗,但他們努力睜大眼睛,還是能看到暗處的景象,就見那條紅色怪魚蜷縮在泥洞深處,不時扇動着尾巴,啪嗒聲就是由尾巴敲打水面所發出的,那魚似乎不似剛纔那樣半身立起,而是側身躺在淤泥之中,看似要死的樣子,由於實在看不清楚,魏團長壯着膽子往前湊了幾步,這一看不打緊,那景象不由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這魚身上長出了手腳,而且不止一條,從魚肚子下面生出七八隻人腿,在水中被泡得蒼白,而且這幾條腿還在水裡晃動,其實啪嗒聲就是這幾條“人”腿踢水所發出的,從魚鰓往下,到紅魚胸鰭的部位,橫七豎八還插出幾根似人胳膊的物件,這些胳膊沿着魚的身體向後延伸,也似魚鰭一般輕輕划水。
有那麼一刻,魏團長差點懵了,呆立在原地,根本沒看明白淤泥裡躺着的究竟是什麼怪物,聽到身後寧文吉低聲叫他,這纔回過神來,扭過頭去看到了衆人充滿期盼的眼光,他嚥了一口吐沫,揮手示意他們慢慢靠過來。
大家從他極不自然的表情中已經猜出他看到了怪異,因此都小心翼翼往前挪動步子,幾個腦袋剛湊到一塊兒,猛地聽那魚竟發出**聲,而且還能聽出是男人的聲音。
這幾個人也是神經高度緊張導致了反應遲鈍,要擱在平時,看到一條半人半魚的怪物就已經讓他們汗毛倒豎了,再聽到怪物發出低沉的人聲,這就是要炸鍋的節奏,可如今他們一時竟毫無反應,等到腦子反應過來,身體的反應也就沒那麼劇烈了。
也就是他們遲疑的這一兩秒的時間,那魚兀自又哼哼起來,能聽出“它”在說話,雖然很含糊,可陳菲菲他們還是分辨出了“哎呀,救命”的聲音,而且錯落有致的聲音表明,**的可不止一個嗓子。
此時陳菲菲發現寧文吉和薛半仙臉色都和魚肚子裡露出的大腿一樣慘白,兩人被眼前的怪物嚇得連眼都不敢眨一下,此時兩條腿正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她揮手示意他們不用怕,自己慢慢走上前去,魏團長怕她出意外,緊跟着她靠近怪魚。
“哎,裡面是什麼玩意兒?”她出人意料地狠踢了怪魚一腳,徑直問道。
衆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一腳踢出什麼詭異東西出來。
緊接着從魚肚子裡面竟傳來回話:“別踢了,裡面都是活人!”
“裝神弄鬼,都給姑奶奶滾出來!”她雙手叉腰,大聲對着“紅魚”吆喝起來。
又是幾聲**後,就見魚身抖了一下,原來這是張紅色的魚皮,鱗光閃閃,還帶着魚腦袋,肚子那裡是豁開的,裡面躲了四個兵,都是衣衫襤褸,那身破軍裝遮不住胳膊擋不住腿,這四個人躲在魚肚子裡頭,由於魚皮沒法把他們全都遮蔽住,所以剛纔他們看到的怪異景象,其實就是四個人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
“你們他媽是誰?幹嘛躲在這裡面?裝神弄鬼?”魏團長看他們面生,以爲是中央軍或皇協軍派來的特務,頓時警覺起來,拉着陳菲菲後退了一步,兩道劍眉豎起來,厲聲詢問他們道。
四人中那個最年長的說:“魏團長,我們哥們四個都是你手下的兵,加入隊伍時間不長,你還不認識我們,咱哥們都是二營三連的,連長是小五。”
“你們是小五帶的兵?”魏團長懷疑地審視着這四個人,小五手下的兵他見過,但對眼前這四個沒有一點印象。
爲首的老兵解釋說,他們總被連長派到外面去化裝偵查,昨天恰好回來,就住在團裡,
恰好半夜他起來上廁所,卻看到營地外有人探頭探腦四處張望,然後就偷偷潛入營地,可巡視哨兵竟毫無察覺,他說看到那人鬼鬼祟祟在駐地門口埋下了什麼東西,還割開自己的手臂,往土裡滴血,然後就跑到營地最黑的地方,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他本想一路跟蹤,奈何那人腿腳實在快,自己跟不上他的腳步,老兵說隨後他覺得奇怪,就回去喊醒其他三個弟兄,然後一塊跑到營地門口,想看看那人埋下的是什麼東西,當時只看到土裡冒出一朵小花,天黑也看不清什麼顏色,只覺得毫不起眼,沒看出啥異常,因而他們也沒把這花當回事,隨即在營地四處遊蕩,就想把擅闖軍事區的那個生人找出來,沒料想剛走了幾步,天色突然就變了,烏雲剎那間佈滿天空,接着就開始下大雨,這一切都發生在幾分鐘之內。
老兵說大雨降下之後,隨着時間推移,天色反而微亮起來,他們藉着微光發現水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紅色的怪物,似人又非人,身高不足兩尺,看不清眉目長相,一張巴掌大的臉孔朦朧中帶着邪氣,這紅色怪人踩在水上行得飛快,飄忽中來來去去如履平地,此時營地裡的戰士都被雨聲所驚擾,很多人睡眼惺忪,半披着衣服出來一探究竟,沒想到瞧見雨中出現這個怪人,專門往人多的地方鑽,隨後駐地就炸營了,戰士們蜂擁而出,大聲嚷嚷着鬧鬼了,都想逃到營地外面,誰料想門口突然生出一株紅色怪花,這花正是他們剛纔看到的那朵毫不起眼的小花,誰知在雨水澆灌下來,頓時長成一人多高,狀如小樹,開始戰士們不明就裡,還往外跑,可怪花的枝條竟然能動,好似纏繞的觸手一般,戰士往外跑一個就抓住一個,枝條嵌入人的皮肉裡,轉眼功夫就把血吸乾,人就成了乾屍,怪花的枝條還能脫離主幹,落到地上,由於地面瞬間就成了沼澤地,所以枝條能像魚羣一樣各處遊動,到處尋找活人吸食血液,很多人都死了,而怪花則越長越高,最後把營門完全遮蓋,他說他們哥們四個見狀簡直嚇破了膽,也不敢回營房了,正好前兩天跟着魏團長挖了壕溝,就抱成團躲到深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