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被送回北崗醫院後,經過搶救保住了性命,不過缺氧時間過長,大腦受到損傷,失去了部分記憶,陳菲菲對他的病情很上心,山崎玉就把情況告訴她,聽到這些,她表面上沒反應,內裡可長出了一口氣。
之前她一直擔心渡邊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們利用寧文吉在駐地不停試探自己,雖然沒有直接暴露身份的證據,可她始終不放心,如果渡邊能徹底忘掉這些事,對她的情報工作大有裨益。
自從壓魚觀裡回來後,陳菲菲就聽說紅美子躲在公寓裡,閉門不出,心想她自知罪孽深重,怕自己報復,自從崔應麟死後,陳菲菲也的確起了殺心,但紅美子此時不出門,她也沒有動手的機會。
自從渡邊住院,她隔三差五就去看看他,先前他狀態不好,整天處於半昏迷狀態,兩天後,狀況稍微好轉些,這天她又來到醫院,就想問問他關於斷臂人的問題,船上沒找到那人的蹤跡,她想知道渡邊是否見過那人的真面目。
可到了醫院,她既失望又高興,失望的是渡邊對斷臂人的事情一無所知,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對劫持自己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高興的是渡邊真的是失憶了,而且是階段性失憶,對紅美子來永定後所發生的事一概記不得了,對此山崎玉的解釋是,他被綁架後,長時間處於昏迷狀態,而且在崔應麟拉響悶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大船上一直處於缺氧狀態,三個活人都能被活活憋死,可想渡邊這條命能撿回來有多僥倖。
田中小尾也來醫院看望過他,最開始聽說他失憶了,田中第一反應是打報告到上級機關,把渡邊換掉,可來醫院後,發現他只是忘記了一小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事,顯得很失望,在他的認識裡,失憶和變成白癡,完全是一回事。
只是陳菲菲覺得他這種階段性失憶,和自己身上發生的情況很相像,去年初秋十分,她來到永定,可來永定之前發生了什麼,除了紅美子那張獰笑的臉,其他卻一點都想不起來,難道自己之前也被什麼東西悶了很長時間,導致了缺氧?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這個問題依然沒有答案,自己腹中懷着的孩子依然不知道父親是誰,她看着渡邊,止不住胡思亂想。
她在病房裡和山崎玉閒聊,聽他又無意中提到了紅美子,都知道他先前在渡邊脅迫下,秘密加入了她的研究小組,協助她和白小姐研製細胞分裂的藥水,聊着聊着,他偷偷湊到她身邊,告訴她自己這兩天每天晚上都要到紅的公寓裡去,說她已經打算逃離永定,臨行前,自己要把藥水的配方和其他資料抄寫給她,同時把自己保留的那部分則要全部銷燬。
說到這兒他點起一根菸,裝模作樣吸了一口,整張臉看起來很不自在,不時咳嗽兩聲。
“師兄什麼時候開始抽菸了?”她記得山崎玉以前從來不吸菸。
“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這兩天平靜下來,反而覺得很倦怠,可日常瑣事很多,只能靠抽根菸提提神了!”他解釋道。
陳菲菲無意中看到手錶上指示的時間,正好是上午十點,便笑稱師兄的煙點得很準時,和鐘錶都是一個節奏,山崎玉笑着擺擺手,說自己從上學時候開始,就得了強迫症,還說自己生物鐘的節律很準,每到整點的時候,就煙癮發作。
“你才抽了幾天,還有煙癮?”她略帶嘲諷地笑道。
“尼古丁這種東西,只要抽一次,就會進入血液,以後自然就上癮了!”他試圖辯解。
陳菲菲心想就他抽菸這種頻度,要是晚上去找紅美子,肯定要被她罵,畢竟自己和她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那女人的潔癖可不是常人能忍的,這時她還在沒心沒肺地想象着公寓裡將要發生的場景:如果山崎被她看到在屋裡抽菸,那她一定會把窗戶開到最大,臉色也會變得極爲難看。
看看時間不早了,每天例行探視結束,她打算離開,山崎玉陪着她來到走廊,順便聊些閒話,陳菲菲其實對他晚上到紅美子公寓抄資料的事很感興趣,如果紅美子一直躲在裡面,他的到來無疑打開了一個缺口。
閒話說完,兩人揮手告別,此時她看到走廊深處款款走過來一名女護士,身上穿了件半長的白褂子,光着腿,下面只穿着肉色絲襪,腳底下蹬着一雙鮮紅色高跟鞋,走起路來蹬蹬響,之所以注意到她,就是因爲她太會穿衣服了,普通一件醫生的大褂,她就能穿出別樣的韻味,加上那雙絲襪映襯下的纖纖細腿,更顯得婀娜多姿,她實在忍不住多看了護士一眼,但是發現對方臉上卻帶了個大口罩,大半邊臉全被遮的嚴嚴實實,沒被護士帽遮住的一縷黑髮蜷曲着,低垂下來,眼睛若隱若現藏在後面,樓道里光線又挺暗,因此她的臉,實在看不清楚。
雖然看不清臉,但陳菲菲還是覺得這女人很面生,北崗醫院她經常來,這裡的護士她哪個不認識?整個醫院翻過來,也沒見過一個身材這麼標緻的,她的腦子就有強迫症,見到個生人就得推測其身份,隨後就是片刻走神,發呆,就在這功夫,對方已經來到她跟前。
有那麼一秒鐘,兩人擦肩而過,她突然想起在哪見過,那地方很特殊,就在崔堂主的腦袋裡,當時程雲彪光着膀子趴在牀上,旁邊一個護士給他植入黑色菌絲,當時兩人曾經對視,那眼神令她難忘,此時,兩人眼神再次碰撞,陳菲菲好似觸電,渾身激靈一下,就在這當口,她發現那女人似笑非笑眯起了眼睛,然後突然擡起手臂,朝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動作極快。
“呵...”她本想問對方要幹什麼,可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舌頭變大了,嘴也變鬆了,好似一張棉口袋裡套着一條胖頭魚,根本沒法說出清晰的文字。
隨後她下意識地去捂脖子,當時就感覺左側發涼,繼而就是刺痛,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隨即這種疼痛的感覺迅速擴散,她半邊身體轉眼就不受控制,她張開嘴想說話,可旁人只看到她嘴脣微微翕動,哈喇子順着嘴角就往下淌,然後就看她腿腳哆嗦兩下,半邊身子軟塌下去。
“壞了,這是中毒了!”山崎玉失聲叫道,趕忙把她扶住,沒讓她摔倒,再看那女護士,依然混在一羣白衣天使中,走出了醫院大門,恰好這天陳菲菲是自己來的醫院,身邊沒有耿長樂陪伴,山崎玉只得先把她帶回辦公室,畢竟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