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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程小鳳在王府裡溜達了一圈,遺玉探了程小鳳口風,結果讓她很是無奈,聽聽這程大小姐怎麼說的——
“臭男人有什麼好的,嫁人幹什麼,能長高還是能變聰明?告訴你,若不是我爹攔着,我都想當個女將軍去,知道我最崇拜誰麼,是三公主”
“那是亂世,現在天下太平,即便是有戰事,也輪不到你一個女兒家出頭去打仗,你當咱們朝中沒有男人了嗎?”遺玉氣道。
“所以我就知道不能成,還不允許我想想啊,”程小鳳一扁嘴,伸手戳她,“你今兒怎麼了,跟我娘說話一個調調。”
“哪有,我不是着急你麼,”未免她知道程夫人來找她的事會反彈,遺玉緩了口氣,愁道:“你看我都嫁人了,你卻連個信兒都沒,我怕再過一段時日,你這小姐樣的同我這夫人樣的連個能聊的話都沒的說。”
程小鳳當真,一屁股挪到她身邊,也不管平彤平卉幾個還在,伸手勾了她肩膀,把臉湊到她臉邊,笑嘻嘻道:“哪能啊,我同你有說不完的話,咱們兩個最要好了,若我是個男兒身,哪還輪到你嫁給別人,哈哈哈。”
見她嬉皮笑臉沒正行,後頭幾個侍女都捂嘴偷笑,遺玉也禁不住笑出來,擰了一把她湊過來的臉蛋,“我和你說正經的呢,就會打岔。”
“我也和你說正經的呢,怎麼,你不喜歡我了?”程小鳳捂着臉呲牙退開,一副受傷的表情瞪圓了一雙鳳眼,明明是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卻像個孩子似的,叫幾個偷偷瞄她的侍女憋笑憋的臉通紅。
遺玉早發現離京兩年,她嘴油了些,眼見話題越扯越遠,想想不能操之過急,便伸手捏住她鼓起來的腮幫子晃了晃,哼聲道:
“乾脆你叫我姐姐好了,全身上下沒個大人樣兒。”
“好哇,”程小鳳樂了,口齒不清地說着,“我叫你姐姐,你得經常給我買好吃的好玩兒的,有人欺負了我,你得給我報仇,有人說我壞話,你得幫我罵回去,我闖了禍,你得幫我擺平”
遺玉一鬆手,揉揉她臉,笑嘻嘻道,“你這是找姐姐呢還是找夫君呢,算了算了,你還是去給別人當妹妹吧。”
程小鳳抓着她手搖着,揚起眉毛哈哈道,“怕了吧,那你就老老實實給我當妹妹吧,姐姐護着你,好吃的好玩的你只管要,誰要欺負了你,我會給你報仇,誰要說你壞話,我保準罵回去,你要闖了禍,我就是替了你,也不叫你受委屈”
她是笑着說的,遺玉聽了,卻突然很想哭,別人不清楚,她卻是明白,小鳳這是分明是打算代了她大哥照顧她
這個傻姑娘,是她大哥誤了她。
程小鳳不知道遺玉所想,同她勾勾搭搭了一會兒,便提道,“對了,你現在不怕馬了吧?”
“嗯,”遺玉壓低了聲音,怕被她聽出聲裡澀意,“在外頭待了兩年,早不怕了。”有李泰這個師傅教,能差到哪去。
“那就好,後天下午你有空閒嗎,咱們上東郊騎馬去,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
遺玉想了想,道,“是有空,不過我得問問王爺。”她這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也不知道外出玩耍會不會不合規矩。
程小鳳誤解她意思,問道,“怎麼,他連門都不讓你出?這也太霸道了吧,你又不是會跑了”
遺玉連忙去捂她嘴,又氣又笑道,“再亂說我可生氣了啊,叫人聽見像什麼樣子。我去問問,他若同意,我明日讓人送信給你。”
“騎馬?”牀上,李泰從書中擡眼,偏頭看着剛剛洗過澡,小臉紅撲撲地在他身邊躺下的小東西。
“要是不行就算了,”遺玉揉揉耳朵,糯糯道:“你上次給我的稿子還沒看完呢,我不去好了。”
“去吧。”李泰合上書放在牀頭,拉下牀帳,躺進被中。
“可以去嗎?”遺玉支着身子半趴起來。
“嗯。”
見他答應了,她心裡高興,想同他說說話,但見他已經闔上眼,思及他累了一天就不好再擾他,也鑽進了被窩,閉上眼睛,想着程夫人的託付,想着程小鳳白天的話,想着那幾條沒有琢磨出來的藥理,漸漸呼吸就變平緩。
等她睡熟過去,身邊的人才睜開眼睛,李泰側頭看她扯着嘴角竟睡得無比香甜,伸手點了她睡穴,低頭含住她嘴脣輕咬了一陣,親夠了就將人攬在肩頭,再閉上眼睛,這纔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起,侍女們端水進屋,見到李泰已經穿好衣裳,牀上那個卻還在躺着,平彤便試問道:“可是用喊王妃起?”
“不必。”李泰扣上腰帶,面無表情地走到鏡子面前,讓人放下了屏風前的帷幔,叫阿生進來梳理。
“唉。”大早上就躺在牀上發呆,實在不是個好習慣,遺玉兩眼空空地望着帳頂,又嘆了口氣。
“主子,您起嗎?”
“......早上怎麼又不叫我?”昨天早上她就睡過頭,沒能送李泰出門,特意提醒兩個侍女今天叫她起牀。
平卉有些委屈道,“今天叫了,可是叫不醒您。”
“算了,我再躺會兒,你們先出去吧。”翻了個身面朝裡面,聽見她們關了門出去,遺玉才握拳捶了捶枕頭,露出鬱色。
“不想讓我出門就說啊,我又不是非要出去......一整天都沒同我說什麼話,當我是傻子啊,不知道你生氣了麼?”
嘀咕了幾句,她又沮喪起來,想着昨天晚上睡時李泰不但沒像平日那樣抱她,還背對自己躺着,就是一陣胸悶氣短,本該睡不着的,卻一覺又到天亮,這是犯了什麼瞌睡病。
就這麼鬱悶着直到吃完午飯,程小鳳來找她,遺玉臉上都沒見笑——因爲今天中午李泰沒有回來。
走到門口,程小鳳再粗心也察覺到她不高興,伸手探探她頭,“你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了,我陪你說說話。”
“有些積食,無妨,你的紅衫呢?”遺玉整理了心情,同她往門外走,見路邊沒她馬匹,只有一輛馬車,就疑惑道。
“哦,昨天送去讓人養着,免得它吃不對口糧又發脾氣,”程小鳳那匹紅馬是正宗的河曲馬,體格高大,體態健碩,性子有些烈,同她人一樣。
既然她沒騎馬,兩人便坐了程府那輛馬車,程小鳳沒帶隨從,平霞和平彤跟着上了車,另有四名王府侍衛騎馬跟在後頭。
從王府到東郊是有一段路要跑,今天多雲,外頭沒有太陽,兩人掛了半邊窗簾坐在車裡說話,聊着聊着就提到了大書樓一案中兇手所用的毒藥,程小鳳擔憂道:
“我只道毒有砒霜能死人,那什麼米花也那麼厲害,你說誰要是手裡有那兩樣,豈不是想害誰就害誰了?”
“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那些毒草若不經過處理製作,也只是尋常花草罷了。”
程小鳳恍然點頭,伸手搔了搔脖子,道,“這樣還好。”
遺玉發現她總是抓脖子,便去撥了她衣領看,就見上頭赫赫然兩個被蚊蟲叮出的大包,已被她撓紅,忙按住她手道:
“這是毒蚊子叮的,可不敢再抓了,要是傳染會長一身的。”
“呀”程小鳳慘叫,見遺玉不解,車裡只有幾個女子,她便拉下衣襟,露出肩頭一片紅腫,苦着臉道:“這可怎麼辦,你瞧瞧是不是已經染上了,我前天晚上在花園裡同小虎抓知了,被咬了一口,撓了一夜,第二天就成這樣子了。”
遺玉是被她肩上的症狀嚇了一跳,忍住沒去兇她,安慰道,“沒事,我給你調些藥塗一塗,你不要再抓它就好。”
“不會留疤吧?”女孩子都愛漂亮,誰也不想在身上留下印子。
“不會,”遺玉保證道,“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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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我同人說好了要請你去,要是沒到,那多不好。”聽說要回去,程小鳳死活不肯,拉上衣服搖頭乾笑,“其實也不是很癢。”
遺玉拿她沒轍,就解下隨身的香囊遞給她,“掛在身上,免得待會兒再被咬了。”馬場上可是最多蚊蟲的。
程小鳳接過去湊近鼻子聞聞味道,“這是什麼?”
“裡面放有驅蟲的丸子,帶在身上蚊蟲便不敢近了。”
程小鳳地擺弄着那小香囊,高興道,“這好東西,你怎麼不早給我,你說帶着個,是不是蚊香都不用點了?那可好,我最討厭蚊香味,夜裡關上門窗,能薰死個人。”
“昨天還想着要備給你,結果忘了。”
“誒?不好,我拿了你帶什麼,給給,反正我已經被咬了好幾口,再捱上幾下也無妨,你回頭再備給我。”
平彤適時遞上另一隻香囊,做工沒有遺玉那隻精細,裡頭卻也放着從她那裡得來的一些驅蟲丸,“主子,奴婢就在馬車裡等您,用不着這個。”
“你這丫鬟倒是貼心,”程小鳳讚一聲,就將遺玉親手繡的那隻香囊掛在了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