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敬霆往後靠在椅背上,沒有說話,石化了一般。
陸子傑道:“你在擔心怎樣跟林悅說嗎?”
東方敬霆擡起一隻手,“不要告訴他,他會受不了的。”
陸子傑道:“我覺得還是及早告訴他,到時候你突然……就這樣走了,他會崩潰的。其實,即使我們不說,他的直覺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所以他纔會對你提出分手,他是個很敏感的人。”
東方敬霆哀痛難陳,愧疚不已,“所以我很後悔,他說他很痛苦,不想再繼續下去,那時我就該遠遠躲開,再也不見他。我卻那麼自私,還苦苦糾纏他,求他原諒,強迫他和我在一起。如果我依言離開他,他就不必承受最後的痛苦。”
陸子傑想了好一會兒,“不,我覺得你這樣做是對的。即使你最後離去了,起碼留給他一份幸福的回憶。我太瞭解他,他最珍視是愛,讓他知道你愛他,你們之間毫無保留地相愛過,這樣,他就不會感到愧疚和遺憾,更容易走出悲痛。”
東方敬霆站起來,“我很感激你,子傑。以後,小林……請你好好照顧他。”
陸子傑也站起來,“我會的,你放心。”又把一瓶藥放在他手裡,“這些藥能儘量延緩細胞衰老死亡的速度,對你會有幫助的。對不起,我實在無法改變什麼。”
東方敬霆再次表示感謝,主動伸出了手。
兩人的手第一次握在一起。
回到家,面對林悅,東方敬霆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既然要騙,就騙到底吧,讓他們抓住最後的時刻,享受他們的愛情。
他對林悅愈發溫柔,寵他愛他到了極致,彷彿要彌補當初的缺憾,又或者,他希望在林悅的回憶裡,銘刻下自己的印記。
也許,陸子傑是對的,他們的愛,是彼此毫無保留的傾注真心,完全地愛着對方,雖然短暫,卻沒有遺憾了。
成鈺幾次找到了他,提出了交換,如果他放棄林悅,他可以讓他有活下去的機會。
東方敬霆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不相信成鈺有這樣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出賣自己,以致於玷污了和林悅之間聖潔的感情。
這天,東方敬霆接到了一個噩耗——羅彬病危。
他和林悅匆匆趕到醫院,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羅彬離開了人世,他們竟無法見上最後一面。
羅彬的離世也是意料中事,畢竟是近百歲的老人了,算是高壽,而且無疾而終,他的人生稱得上完滿。但東方敬霆卻無法抑制自己的悲痛,實際上跟羅彬一樣老邁的自己,也將很快告別這個塵世。
林悅也很難過,雖然跟這位老人只有一面之緣,但老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羅彬的葬禮上,當他看到東方敬霆哀痛難抑,便伸出手抱住了他,把自己的身體貼在他的胸前,溫暖他的冰冷,就像他平素安慰自己一樣。
老人院的工作人員把羅彬的遺物交給了他們,其中包括了那天林悅留給老人禦寒的風衣。
看着手裡的風衣,林悅心裡百味陳雜,隨手把它掛進了衣櫥。心債之隔世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