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大眼睛黯淡下來，“大哥，我一來就給你添麻煩了，今天一早就給鈺公子利用，現在又讓小林哥哥難過，都是我不好。大哥，我還是會學校去吧！”
東方敬霆有些意外，這孩子也太敏感了，“小軒，你還太小，不懂得說謊，這是好事。錯的是我，我不該欺瞞他。”
“那就對他說實話，小林哥哥會原諒你的！”小軒長睫撲閃着。
東方敬霆嘆口氣，“事情不是這樣簡單，就算我把所有事實告訴他，也無法解決問題，只會害了他。”
“但是，你不能瞞騙他一輩子，他知道了會很傷心。”
東方敬霆眼裡忽現一絲銳痛，攥着酒杯的手指已經發白，半晌，自語道：“如果我無法保證不讓他傷心，最起碼我必須保護他平安。”
林悅睡着了，卻睡得很不踏實，不斷地做夢，夢裡鋼琴聲不斷，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走過來，對他說：“沒有人可以取代我，活人永遠無法和死人競爭，因爲死去的人是最完美的……”
東方敬霆回到家，林悅還在牀上輾轉反側。
他輕輕地把他摟到懷裡，在他耳邊說：“寶貝，醒醒，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
林悅好像叫不醒，東方敬霆扭亮了燈，發現他滿額冷汗，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林悅終於被腹部傳來的劇痛驚醒，迷迷濛濛地睜開眼，便對上東方敬霆惶恐焦慮的目光。“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林悅淡淡地看了東方敬霆一眼，又垂下睫毛。
東方敬霆心中一凜，林悅的眼神裡有一種他沒有見過的冷光，只有徹底絕望的人眼神纔會如此冰冷。
想了想，擡起他的下巴，柔聲道：“有話別悶在心裡，告訴我，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否則我很擔心的。”
“我夢見徐楚之了。”
一句話東方敬霆臉色驟然發白，“怎麼突然提到他了？”
“我真的夢見他了，他對我說話。”林悅明眸如深潭，冷語幽幽。
“說什麼？”
“他告訴我，他在你的心目中是完美的，無人能取代。”
東方敬霆顫聲道：“小林，楚之已經死了。”
“活着的人永遠無法和死人競爭。”林悅好看的薄脣輕啓，雲淡風輕，似乎事不關己。
東方敬霆如同被閃電擊中，頹然跪倒在地上。
半晌，他擡頭望着林悅，嗓音撕裂般沙啞，“小林，我們不要提楚之，好不好，不要提……”
林悅搖頭，“我可以不提，你能不想嗎？他盤踞着你的心，無法忘記，無從擺脫……”
東方敬霆驚懼不安地看着他，“寶貝……你別這樣……”
林悅冷笑，驟然提高了聲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沒有徐楚之，我們根本不會認識，沒有徐楚之，你也不會愛上我，我們永遠也無法擺脫他，只要我們在一起，他一定會橫亙在我們之間，這就是宿命，我們倆誰也逃不掉！”
“不——別說了！”東方敬霆不顧一切地撲過來抱住他，抱得那樣緊，像是怕他憑空消失了一般。
“小林寶貝，我的寶貝，告訴我，到底要我怎樣做，纔不會失去你？”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讓徐楚之在你的記憶裡徹底消失，你能做到嗎？”林悅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等待着答案。
這晶瑩透徹的目光，穿透了東方敬霆的靈魂，他已無處可逃，他想安慰林悅，又想替自己辯解，他遲疑了……
然後，他看到林悅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似乎玻璃碎了一地。
林悅忽然笑了，笑自己不自量力，笑自己一廂情願，笑自己執迷不悟……
他猛地推開東方敬霆，自己卻脫力地倒在牀上。腹部的劇痛一陣比一陣嚴重，似乎身體被硬生生地撕裂，他死死咬住下脣，直到沁出血來，卻不讓自己發出一聲申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