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陣子,岳雲秀打電話來,很着急的樣子,說:“小雨啊,雲龍和趙峰昨天晚上說他們在我家複習功課呢,怎麼我下班回來人都沒見着啊?他們電話也打不通,問趙峰父母,也說不知道啊,都着急呢,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
岳雲龍兩個的手機電池都浪費在拍視頻上面了,回酒店的時候已經沒什麼電了。我馬上就說:“雲秀姐,還有幾天就期中考試了,昨天晚上兩個人後來到我家來問我題了,我們一起復習的!他們手機都關機充着電呢。現在,他們還在睡覺,要不要喊雲龍起來接電話?”
“哦哦,不用了不用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姐就放心了。讓他們多睡會兒,學習熬夜了嘛!那他們過去了,給你和你香姐添麻煩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呢!那什麼,期中考試完了,我能請你和你姐吃頓飯嗎?真是太感謝你了啊小雨,你是最懂事的啦!雲龍也說你香姐好美好美的,我真想認識認識。”
岳雲秀快人快語,噼噼啪啪說個不停。
唉,也真是感謝她的信任了。沒來由的,我身上又多了一重責任感。只是她提及香姐,真是讓我心裡難過,便說:“雲秀姐,沒什麼麻煩的,你不用這麼客氣了。這樣吧,我看書去了。吃飯的事情,回頭再說吧!這兩天。雲龍和阿峰都在我家了,你們放心吧!”
“嗯嗯嗯,你看書去吧。起這麼早看書,真是懂事啊,雲龍跟着你,我真是太放心了。”
還好,她沒多太多,掛了電話。
我那麼撒謊,也是想着岳雲龍和趙峰身上有傷,過兩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回去了。
放下電話,我給岳雲龍、趙峰發了信息說了情況,讓他們起牀充電,如果家裡打電話,統一口徑。
隨後又撥打了呂曉薇的電話。
小虎牙還起得比較早,一接電話就道:“哇哇,死小豬,不要太想姐啦,香姐會吃醋的。等我收拾一下,就去接你們搬家。”
我鬱悶道:“小虎牙,香姐離家了。”
“我艹……什麼情況?她去哪裡了?”呂曉薇真的急了。
我只能把情況說了說。她當場道:“哦,我還把一件事情給忘記了。你昨天晚上闖了不少紅燈,我馬上打個電話,讓人把這事情抹下去。另外,你那邊一片沒有監控,我讓人全城調監控,不怕查不出那輛加長林肯的下落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乾脆利落,說完就掛了電話。
大能的呂家丫頭,讓人更刮目相看。
我心頭燃燒起了希望,希望會有結果,但等待也變得有些漫長。我坐在沙發上,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想起香姐,想起小時候,後來,再後來,不自覺又想哭。
十六歲的年紀,我經歷了太多了。受欺,折磨,苦訓,朋友,流血,兇險,還有尚未綻放得華麗的愛情。我得到了,也失去了,此時一個人,比從前任何時候都寂寞。
無聊了,翻看手機裡香姐的信件照片,一遍遍地讀着。淚潸潸,心憂憂。天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再見到香姐,可我必須堅強起來,繼續強大起來。
香姐的離去,歸根到底是我自己不夠強大,無法給她最安全的保護。她的信讓我憂愁,但也給了我希望和鼓勵。她的睿智和果斷。讓我敬服。有這麼好的姐姐,我又如何不好好活下去呢?
淚乾了,心性也就硬了。我咬了咬牙,收起手機,做早餐,吃罷看書,認真地看……
半上午。呂曉薇給我傳回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她說,我居住地周圍的監控裡,無論行人還是車輛裡,都沒有出現過香姐,但那輛林肯車極有嫌疑的,那是輛套牌車,駛入了機場,再也沒有出來。
她讓人繼續調查機場那邊,居然那輛林肯上了一架貨機,大約凌晨五點時,連車帶人一起飛走了。
是什麼樣的人物能有這樣的本事,動用了豪車和飛機,纔將香姐帶走。
呂曉薇也表示無解了,讓我別太擔憂,說香姐一定是遇上貴人,不會有事的,而且香姐一定有事在瞞我。
我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貴人,香姐一天到晚都在家裡,能遇上什麼貴人呢?陌生人的話,除了……
艹!老混蛋!
我猛地一驚,想來想去,突然心頭一亮的感覺。林肯車去了機場,老混蛋也說他飛到外地了,剛下飛機,說三個小時後又飛回來,莫不是他安排了香姐,到達目的地,接到我電話又馬上返回來了?恐怕只有老混蛋有這種本事了吧?
我馬上又給呂曉薇打電話,讓她趕緊查一查,凌晨三點到五點之間,我周圍的區域監控是否拍到一個邋遢的瘸子中年人,機場那邊是否也有,而且密切注意今天上午大約九十點鐘抵達的航班旅客,看裡面是否也有他;這個瘸子個子不高,拄着鋼拐,總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非常醒目,一眼就能認出來。
呂曉薇有些驚訝,但馬上答應了下來。
我便又開始繼續漫長的等待,連書也不想看了……
不知到了什麼時候,門鎖眼處傳來輕聲“滋滋”的響起,把我打擾了。
我扭頭一看,暗驚,是小偷嗎?這一片老區確實治安相對亂一點的。
我馬上起身,輕腳移動,極爲迅速、敏捷,都是訓練的結果。
剛躲進門後時,門被輕輕推開了。一個人影突然探了上半身進來。
我舉拳而出,想朝着那腦袋犯狠砸下去。
不料還沒出門後,門板被突然往後猛推,我被砸了過去,正面受板,背後撞牆,當場心浮氣躁,受到強烈的擠壓。
媽的,沒想到這小偷竟然反應這麼快,力量這麼大。
跟着,一個不爽的聲音叫罵起來:“小鮮鮮,你個兔崽子,竟然偷襲老子嗎?老子是來幹活的呢,你特麼至於這樣對待一個殘疾人嗎?尊老愛幼你不懂嗎?助殘扶弱你不懂嗎?有點愛心中不中啊?老子連空姐都不泡了,這大老遠打灰機趕回來,容易嗎?容易嗎?”
隨着這罵聲,一個鬍子拉渣、滿頭亂髮的瘸子大叔拄着鋼拐進了客廳裡,瞪着門後面,對我是一陣數落啊!
媽的,老混蛋!
我驚喜,但也鬱悶,說:“你得了吧?誰叫你不敲門的,跟小偷透鎖一樣的德性!你技能挺絕啊,撬門溜鎖,嫖娼偷衣,無所不精哎!”
他小眼睛一瞪,掃了眼書桌上,馬上認真道:“大叔我一猜你就在認真學習,準備接下來的期中考試,所以不想打擾你。我這麼愛護下一代的學習成長,你特麼竟然偷襲?要不是大叔我身經百戰、腦後生風長眼,這一回不是被你幹翻了,一世英名毀於一拳?你個小雞毛,還站在那裡幹什麼?趕緊給老子端盆水過來!”
說完,他往沙發上一坐。
我看他那個形象啊,真是被醉得五迷三倒的。
不修邊幅也就罷了,大冬天穿件都黑了領子的白襯衣,襯衣裡面還穿着高領紅秋衣,還紮在褲子裡;襯衣又大,腰上鼓泡起來;褲子是一條污跡發亮的灰褲子,喇叭款的,也顯得好大。褲腳拖地,拉鍊都壞了,用別針扎着。
這特麼還不算,一雙白色的阿迪達斯高級運動鞋,愣讓他穿得跟從煤礦裡出來的一樣。他還右瘸腿架在左腿上,右手揣在褲包裡,右腳抖得一副拽逼的範兒。
不過,這傢伙腰上一個大帆布腰包,鼓鼓的,裡面都是硬貨,我是見識過的。
這就是我的變態師傅,瘸子老混蛋。就他這形像,我都懷疑人家讓不讓他上飛機。他就是滿嘴跑火車的傢伙,誰知道他現在從哪裡趕來呢?
我以爲他要喝水,便說:“我還是用杯子給你端水吧?”
他鼻子嗅了嗅,像條狗一樣到處扭着頭,然後對我說:“我特麼怎麼聞到了一股傷心的味道?”
我鬱悶,說:“大叔,傷心有味道嗎?”
他點點頭,說:“這個時間裡,你那美人香姐應該在客廳裡陪着你學習。可現在。似乎她不在。而你小子,好像臉上還有淚跡,一定哭過。這隻能勾引我得出一個傷心的結論,你香姐消失了。要不然,你們早摟在一起啪啪了……”
“好了!你別說了!老混蛋,香姐她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聽得有些火。大叫了起來,都特麼快哭了。
他沒當回事,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走了好啊!走了好啊!走了你也就沒了後顧之憂,可以好好混一混了。”
“混雞毛,我要做個好人。”
他眼睛一瞪:“好人個雞毛呢?像你那逼樣子的好人有意思麼?脖子上的傷很明顯,臉上也更明顯。身上也有很多吧?鞭傷吧?被打得老慘了吧?”
我冷道:“打我的人已經付出了代價。”
他點點頭,說:“嗯,不錯不錯,這麼快就拿回來了。那什麼,端一盆水來,飛機上摸了個空姐比,着急趕回來。連手都沒來得及洗。現在還雙手腥味兒重呢,奶個比的,她白帶真多!”
說着,他拿起兩手,鼻子湊近聞了聞,一副皺眉的樣子,我看得都快吐了。尼瑪呀。是哪個空姐這麼沒品味啊,居然讓他兩手都摸了?
無奈啊,遇上這種沒底線的老混蛋。
我只得去端了盆水來,他洗了個乾淨,甩了甩手,在屁股上兩擦,然後從腰包裡掏出煙來,自己點上。他的腰包裡,果然全是紅刷刷的票子。
一吸菸,連吐三個菸圈,他很享受的樣子,靠在沙發上,還蹺着瘸子二郎腿,抖逼拽範兒,說:“小鮮鮮,說正事了。到底怎麼個情況,給我如實講來,讓正義與善良的化身爲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