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悝剛剛協助秦公歸攏完兵權一事,也在宛城處理了幾件政事,便是趕回了上林苑,滓垸前來稟報,說是公子琰殿下將鑄造坊的工匠悉數帶走了,不日前遷徙向了江夏。
這個時候纔來稟報,韓悝也是覺得有些發笑,不過面色卻是依舊冷峻責斥滓垸道:“滓垸,不日前便是遷徙向了江夏,若是本相今日不返回上林苑,你是否還要隔幾日纔來說此事!”
“下官不敢!”滓垸連忙跪在地上告罪道。
韓悝恩威並濟:“此事想來也是公子琰與你交代了,但是爲官吏者,必須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纔算是功成,罰俸祿三月!”
“下官領罪!”滓垸應道,隨即提出來了彌補措施道:“國相大人,應否派出人馬前去追趕?”
“算了吧……”韓立搖了搖頭制止道,隨即說道:“眼下韓人對鄭國發動了國戰,其境內必定是防守鬆疏,本相已經是派人前去韓人境內……請了一些巧匠過來,皆是韓人冶鐵鑄造兵器的技術,足以彌補公子琰帶走的那些人……”
“韓人的巧匠……”滓垸張了張嘴巴,自然是知曉國相口中的“派人去請”究竟是什麼意思,旋即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鑄造坊是帶不走的,有了這批韓人的巧匠,上林苑未必不能研發出來二十鍛的鍛鐵技術!”
……
此時的林玧琰已經是告別了魯陽兩日,順着淯水一路南下,到達了舂陵,隨着林玧琰上次率師走桐柏山橫渡雲夢澤打了北王軍一個措手不及,所依靠的古唐道再一次從崇山密林之中顯現出來。
羽林軍的隧營人馬將鐮刀戰車,投石車都能搬運過去,可見此處究竟是有多麼寬敞。
江夏歸附大秦,古唐道勢必是交通要道,故此在桐柏山一處南北走向的山谷之中,平地極多,秦人和舊隨人修建了一處簡易的關卡,作爲驛站之用。
比起來林玧琰率領羽林軍初次進入桐柏山那次泥濘難行的道路後,這條利用了桐柏山平坦之地鑄造的古唐道,則是邊界的多,其路途也是短了很多,讓林玧琰才知道上次自己在桐柏山之中繞了一個大圈子。
江夏郡歸附大秦,不過是以舊隨、古唐以及比北王軍所滅的江、息,賴等國,即使在沔水以北。
林玧琰在古唐道略做休息,便是前往了江夏,這一次古唐道的出口並不在初次見到的那個荒廢古城,而是更爲靠近西側一些。
如今隨國境內局勢安穩,主要是荊國北境,也就是壽王桓羽所率領的壽王軍正在和北王羋權進行交戰。
林玧琰得到的消息,壽王桓羽指責北王羋權勾結秦國,企圖讓壽王軍全軍覆滅,而北王羋權也是以着同樣的理由向郢都稟報,總之狗咬狗,是非不分。
本來以着北王軍的勢力,還不足以是壽王軍的對手,只是因爲公子羋雲牽入了此事,公子羋雲的麾下軍隊乃是荊國的王軍,雖然是在若縣城下折損大半,但依舊有着可觀的戰鬥力。
壽王桓羽進攻態勢明朗,除了將北王羋權趕出去了南郡範圍,還佔據了江夏南部的幾座城池,在羋雲的勸說之下,柘王軍的一部分開始北上,即便是柘王自己也是親自寫了一封書信遞給了壽王,請其罷兵。
壽王桓羽纔是稍稍止住攻勢,不過與北王軍水火不容的態勢已經是非常明顯了。
林玧琰得知此消息,不免對羋雲這番作爲有所嗤之以鼻:“妄想做救火隊員?孰不知荊國已經是大廈將崩?!”
南境戰事一結束,林玧琰尚未返回南陽宛城,便是對荊國派出去一些探子打聽消息,其範圍已經是延伸到了郢都,對荊國的瞭解也是更爲深透了一些。
荊國王侯無數,但是那羋雲的父親,卻是不稱天子,而是按照荊地的民間習俗,崇拜祝融,而自稱是祝融天公,其下分封諸王,單單是王的封號,便是分出去了數十位,勿論其下的公侯伯子男等爵位,這麼說吧,但凡只要是荊國境內的鄉野之地的鄉紳,也是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爵位的。
荊楚之地,本就不遜色與中原之地的大小,舊時的楚國王室信奉“黃老之學”爲治國之道,故此,偌大的荊地,連帶南蠻等極南之地,人口絕不下千萬,這也是荊國人命不值錢的重要原因。
不過出乎林玧琰的意料,那祝融天公只有一位子嗣,便是那公子羋雲,這讓瞭解羋雲乃是女兒身的人甚爲不解,很明顯,祝融天公雖然是假借天命,終究是凡人之身,總歸是有死去的那一天,那麼祝融天公百年之後,偌大的荊國靠誰來支持?
公子羋雲麼?
林玧琰勾起來嘴角,對於這個第一次帶給他異樣感覺的女扮男裝之人,也是十分不相信,單單一個羋雲,憑藉着祝融天公的遺澤,恐怕還是鎮不住似壽王桓羽這等梟雄人物,更勿論,荊國境內還有東柱國羋負、西柱國熊紀等野心勃勃之輩了。
林玧琰覺得自己的需要扮演一個火信子的角色,徹底來點燃荊國這團亂七八糟的柴薪,暴亂荊國這場局勢,畢竟那祝融天公已經是年過半百,行爲甚是鋪張,雖然號稱要淡忘世俗迴歸天府,但是其舉止卻是透露出留念凡世的繁華,單單是其妃嬪,便是以數百人,儘管如此,卻是沒有誕生一位子嗣,可見其已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林玧琰此行前來江夏作爲江夏守,未必不是帶着針對荊國徹底解決大秦南境之患的目的來的。
就是在林玧琰神思之間,車馬已經是到達了古唐城,荊翊也是在一旁提醒道:“殿下,將軍杜會、嵇狩正在前方迎接殿下!”
林玧琰回過神來,看着前方古唐城外,正是插滿了雲夢軍的旗號,而城門前兩道身着盔甲的人影,正是與林玧琰闊別數月之久的杜會、嵇狩等雲夢軍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