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邑離去,前往咸陽的路途中,由余亦是對林玧琰道:“若是在那杜邑鑄造坊的公孫起生於吳越之地,憑其對鑄劍的心無旁騖,遲早乃是一帶鑄劍名師!”
林玧琰也是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公孫起亦是印象十分深刻,這杜邑的公孫起只是一個插曲,自杜邑過後,宣冉便是加快了腳程,一日的時間便是到達了老秦的樗裡,而此地已經是距離老秦的都邑咸陽不足半日的路程。
咸陽,乃是公孫鞅在老秦變法的傑作,在老秦變法初有成效之後,公孫鞅認爲故都櫟陽過於靠近函谷關,容易遭受到魏國的奇襲斬首的計劃,因此公孫鞅在實地考察了老秦的境內之後,終於是找到了咸陽這等適合建造都邑的地方。
三年前,老秦的公君命公孫鞅徵調士卒,按照魯國、衛國的國都規模修築冀闕宮廷,營造新都,並於次年將國都從櫟陽遷至咸陽,以此更爲深度的推行公孫鞅在老秦的變法。
與大秦的宛城不同,咸陽的城牆,乃是平地壘砌起來的,其中的山石皆是從十數裡開外的高山上運來的,咸陽城北依高原,南臨渭河,順渭河而下可直入大河,終南山與渭河之間可直通函谷關,便於老秦向着函谷關東進發。
這亦是公孫鞅爲老秦定下的圖霸之策。
到達了咸陽城,林玧琰也是頗爲驚訝了,一路走過來,所見到了杜邑、樗裡等城邑,讓林玧琰對老秦的印象皆是一副落後荒蠻,但這咸陽,卻是絲毫不落後於中原諸侯國,甚至是還尤勝之。
“這公孫鞅乃是衛國人,這咸陽的佈局還正與衛國朝歌有幾分相似之處!”見到了渭水作爲咸陽城的護城河,林玧琰也是頗爲驚歎道。
由余點了點頭,同是中原所來的賢才,由余認爲公孫鞅的才能輕易超過自己十倍,只有親眼見到了咸陽城的壯闊,一想到三年前,這裡乃是一處荒原,由余便是覺得,公孫鞅的才能已經是蓋過了中原諸多賢傑。
“的確是了不得!”
可以看見,咸陽城周圍的兵馬調動極有順序,非是得到了咸陽城內的詔令,皆是不准許其輕舉妄動,林玧琰亮出來的旗號,雖然同時一個篆文秦字,但終究是來自嶺南大秦,這旗幟的制式紋路皆是和老秦的旗幟不相同。
儘管如此,林玧琰一行人總共是經過了三個營寨,即便是宣冉有所顧慮,走的也是非常慢,但還是沒有一名身着盔甲的秦卒的前來詢問,有的只是縣城的文事一類的官吏盤問罷了。
“當真是紀律嚴明!”
在前頭引路的荊翊亦是注意到了咸陽城內的動靜,當下高聲提醒道:“殿下,咸陽城內已經是有着人馬前來了。”
“能夠騎着馬匹從咸陽城內跑出來……”由余見狀,看到了那數十騎,亦是回過頭來看着林玧琰稟報道:“看來此人便是大鬧徐州會盟的老秦,太子肆了!”
果然,那羣人鮮衣怒馬,與林玧琰這一路上所見到了謹小慎微的老秦人截然相反,其爲首的一人,約莫是二十五六的模樣,眉目之間甚是粗狂,不過從眼眸之間,卻是不難發現此人面相之下掩藏着的狡黠。
“你便是南秦公子琰?”嬴肆的問話顯得十分輕佻,看着林玧琰亦是沒有多少該有的敬重之色,相反還是帶着嘲弄的意思又是說道:“聽說了嶺南秦國能夠數年之間崛起於中原諸侯之間,這公子琰是功不可沒,本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呢,沒有想到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太子肆慎言!”爲了抱拳公子琰殿下的面子,由余也是立即站了出來,對嬴肆反駁道。
“你算是什麼東西!”嬴肆見到林玧琰並不回話,倒是其身邊這個身形六尺長、面色黝黑的人站了出來,也是頗爲氣惱,從馬背上抽出來一馬鞭子,當下便是狠狠地抽向了由余。
“唰!”
是馬鞭劃破空氣的破音聲。
隨着“啪”的落定,這馬鞭並沒有抽到由余的身上,而是在半空中,被那千人將宣冉抓在了手中,嬴肆並沒有留力,那馬鞭之上又多刺,宣冉的手中已經是多出來了一道血痕。
“真是放肆!”林玧琰也是怒目一瞪,旋即將由余招了回來,厲聲吩咐道:“老秦太子都是這般無禮,來人啊,返回大秦!”
嬴肆聞言,面色一緊,看着林玧琰,終是沒有料到,這南秦的公子居然是這般果斷的離開了,當下嬴肆也是怒目瞪向了宣冉:“若非是顧及公後的感受,我一定是饒不了你!”
如今的宣冉已經是看不見分毫當初在隴東時候的外放,似乎是經歷了巨大的人情變故,整個人已經是變得脫胎換骨了一般,即便是受到了太子嬴肆的呵斥,宣冉也是不卑不惱的回道:“某乃是受了嬴莊將軍的軍令,不能夠讓前來咸陽的南秦使團的人員有任何損傷!”
“該死!”嬴肆也是十分氣惱,回頭看去,那林玧琰的車駕已經是撥回了車頭,徐徐朝着來時的方向歸去,但礙於自己的面子,嬴肆並未追趕。
宣冉見狀,亦是放開了馬鞭,隨着林玧琰的車駕一同離去。
“公子琰請慢!”
就在此事,那咸陽城內亦是響起來一聲暴喝,叫住了林玧琰,林玧琰看過去,乃是身着老秦朝服的一行人,爲首的兩人,林玧琰亦是不陌生,正是當年老秦出使大秦的嬴騫與張宜兩人。
“肆兒,此番你真是太胡鬧了!”嬴騫走到了嬴肆的身邊,當下亦是呵斥道,看着嬴肆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嬴騫也是怒道:“趕緊滾回太子府中去練劍!”
嬴騫乃是太子嬴肆的公伯,嬴肆也是不敢有什麼反駁的意思,畢竟這位公伯一旦是發起怒來,即便是老秦的公君都是阻攔不住,當下嬴騫便是被帶了回去。
嬴騫這纔是走到了林玧琰的車駕前,拱手道:“公子琰勿要氣惱,那嬴肆魯莽,還請勿怪,公君已經是在咸陽城內備下宴席,請公子琰前往赴宴!”
林玧琰面色稍稍緩和,不過看着嬴騫亦是說道:“此時嬴騫將軍來的可真的是剛剛好呢,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老秦特地給我的下馬威呢!”
聞言,嬴騫也是尷尬的解釋道:“若是公子琰心有不滿,某自當與公君說,嚴懲嬴肆!”
林玧琰亦是沒有答應下來,對於老秦的國情,林玧琰也是知曉幾分的,如今的這位老秦公君整整的上位還不足三年,在此之年,秦國的老公君乃是如今公君和這嬴騫的父親,因爲在戰爭中被敵人的箭矢射中,不得已削腿保命,靠着名貴藥材吊着命,如今的這位公君方纔是以【少君】的名義治理了老秦十幾年。
三年前,老公君逝世之後,少君方纔是繼位爲老秦公君,隨後纔是推行了遷都咸陽、之前畢竟是有老公君的存在,老秦的變法也是有着諸多掣肘,難以像現如今這般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