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有點激動,聲音沒收住,把白開嚇了一跳。
他罵了聲操,要我學着他的樣子坐到駕駛位來,他就下車站在車頭前往裡看。
這時候也沒什麼忌諱不忌諱了,白開都坐過了,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手扶着方向盤使勁的把頭低了下去,這個姿勢很累,沒一會兒我的脖子的酸的不行了。白開在外頭卻半天沒動靜,我不敢擡頭,只能用手比劃了一箇中指,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得見。
又過了一會兒,白開衝我喊了聲等着,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我這邊很尷尬,怕白開是去安排什麼局的,坐起來吧怕影響他,不坐起來吧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麼糾結着又堅持了一會兒,也沒聽見白開的動靜。我只好擡起頭尋他在哪兒。
一擡頭挺意外,倉庫裡沒人了!
我下了車喊了兩聲白開,沒人答應。倒是看倉庫的人聞聲尋了過來,告訴我那個‘古天樂’好像是出去買東西了。
白開黑是不假,但哪兒他媽有那麼帥?我就地損了幾句白開,有一搭無一搭的跟看倉庫的人扯了幾句算是打發時間。看倉庫這人並不健談,看着五十多歲吧,也是黑不溜秋的,感覺給人很實在。
我見他不太愛搭茬,就給他發了根菸,倆人衝着車默默的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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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幾口,那人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這車你們要買啊?
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這老哥看意思知道點情況啊,連忙點頭稱是,一邊又添油加醋的說自己經濟很緊張,只能瞄上這種出過事的車,家裡有親戚需要經常跑醫院,每次打車太貴,實在沒轍了纔來買車的。
看倉庫的人的確挺老實,也不知道相信沒有,總之是不停的點頭。待到把煙抽完了,又忽然說,這車還是別買了,邪!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趕忙追問。
那人就又告訴我,這倉庫是一個做出口的老總租的,裡面放的多數都是要出口的樣品,這樣品雖然不多,但都挺值錢的,老總不放心,就叫他白天在這看門,晚上就睡在裡面。這車是老總的一個朋友的,沒地方擱,就塞到了這裡面,放了已經有倆仨月了。
車剛送進來的時候,他也沒當回事,當時車也沒罩防塵罩,他只是偶爾經過的時候,簡單的掃一掃灰。
可是沒兩天他就發現這車有些不對勁,用這老哥自己的話說就是這車裡好像住了什麼人。
他的作息時間很規律,這也沒辦法,晚上這邊實在無聊,也沒有電視,聽聽收音機十點多就只能上牀睡覺了。
可是他每次上牀之後,總是能聽見車門開關的聲音。這倉庫本身就有迴音,大半夜的聽起來更加明顯。一開始他以爲是進了賊,出去查看了幾次,半個人影都沒看見。後來清點了倉庫裡的東西,也沒見有什麼丟失。他只好把這事上報給了老闆。
誰知老闆好像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一樣,只是叫他不用擔心,以後安生睡覺。本來他也是怕丟了東西擔責任,既然老闆這麼說了,他又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乾脆也就不管了。任由這車門半夜開來關去的。
這不管雖不管,他還是很好奇的,於是暗自調查了一下,雖然沒發現特別的線索,但很多蛛絲馬跡看來,這倉庫裡似乎住的不只他一個人。倉庫畢竟不是住宅,平日裡很少打掃,難免不會到處落灰。但很多灰塵上都出現除他以外的腳印或是手印。這下他不敢調查了,猜想是不是老闆有了朋友殺了人犯了罪,躲到這裡藏身的。萬一被他撞見,命都可能丟了。
這老哥說到這兒的功夫,白開回來了,正巧聽見老哥的最後一句話。直接插嘴道:“沒錯,這可得小心點,別把命餵了鬼。”
我一扭頭看見白開手裡拎着個鳥籠子,裡頭還裝着兩隻虎皮鸚鵡。他直接走到了車邊上,把鳥籠子往車頂上一放,道:“來,我弄了兩隻小動物,咱看看這動物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這句話弄的那老哥也來的興趣,跟着一起湊到了車邊上。
白開撒開手,又叫我們退開點,離車大概三米的位置站定了,仨人像逛動物園一樣的觀察。
我其實有些於心不忍,這小鳥挺可愛的,活活的要成了誘餌了。
看了半天,兩隻鳥都沒什麼反應,照舊吃食的吃食,喝水的喝水。
我就悄聲問白開:唉,你這招好不好使啊?鳥怎麼沒動靜啊?
白開切了一聲,說你着什麼急啊?說完從兜裡掏出了幾枚硬幣,衝硬幣吹了口氣,就丟到了車底下。
白開的手法還挺專業,趕上玩冰壺了。等硬幣落定之後,他把我往前推了推,耳語道:“小缺,你去把硬幣撿回來。”
我很不爽,這他媽是逗狗呢嗎?卻見白開不停的衝我使眼色,好像有什麼陰謀。
我只好一頭霧水的走到車邊上貓下腰去撿硬幣,這硬幣雖然都在車下,但畢竟胳膊的長短有限,我撿了兩枚剩下的死活抓不到。回頭看了眼白開,他的意思還是繼續。我一咬牙乾脆趴到了地上,使勁的往裡摸。
摸了兩下,就聽白開道:“你明白了嗎?”還沒等我回答,那個老哥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鳥!鳥死了!”
這一聲嚇了我一跳,猛地想起身腦袋差點撞到倒車鏡上。一扭頭,果然見那兩隻鸚鵡已經死翹翹了。再看看那個老哥,嘴張的老大,這時候還沒合上呢。
我心知這車的問題恐怕找到了,湊到白開身邊悄聲問他怎麼回事。
白開卻搖搖頭道:“小缺啊,我說了你可別內疚,這鳥是你弄死的。”
說完白開又嘆氣道:“這車有點饞,很快就要吃人了。”
我越聽越迷糊了,可那老哥在旁邊,恐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就把白開拉到了倉庫外頭,再問他。
白開點了根菸半晌沒吭聲,等到煙抽完了,還是沒理我,不知道給誰打了一個電話,聽着像是再談能不能把車借來開出去的問題。那邊似乎並不介意,但可能是說車沒油,因爲我聽見白開說了句油我自己解決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白開一刻不停的操辦了起來。
我又問了他兩次,他只是很不爽的罵娘,告訴我這車被人動過了,我們得開到水庫去把污穢送出去,不然很容易出危險。
我見白開挺着急的樣子,似乎時間很緊急,也就不好再多問,趕緊也幫着他忙活。
以前總說忙活,其實多數是累心,這次的忙活可是真真正正的體力活了。早知如此我寧可僱幾個工人了。
把車加上油之後,我們買了幾個特大號的水桶,水桶的尺寸非常大,這車已經足夠寬敞了可還是塞不下幾個。最後我們只好又僱了一輛車專門拉桶。
桶解決之後,我們又買了一個小型的抽水機。一併裝在車上帶着。然後兩輛車就直奔了城西的水庫。
折騰了這麼一圈,天這時候已經黑透了。一路開過去只見到從水庫方向回來的車,同行的車幾乎見不到。我還琢磨,這他媽該趕上拋屍了。
不過等真的到了地方,才發現這水庫並不是太荒涼,因爲水庫邊上還有一個垂釣休閒一體的度假酒店,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明晃晃的霓虹燈看着起碼讓人安心一些。
車停穩了,白開也沒耽擱,當即就忙活着從水庫裡抽水往桶裡灌。
他買的抽水機太小,功率不高,所以忙活了好一會兒才把水桶都裝滿。
我心說這是準備倒賣礦泉水?張嘴一問卻聽白開道:“小缺快!往車裡灌水!把那東西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