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陣敲牆之後,我聽見了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跟着就有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盯着那個人,心知這也有可能是另一個袁陣。可從長相上來,真的看不出任何的相似。
那人的穿着打扮要正常一些,一身的休閒西裝。年級看起來比我少長一些。約摸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進來之後也並不跟我們打招呼,只是和袁陣耳語了幾句。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剛纔與袁陣接觸太冒失了。毫不設防。這要是對方想設陷阱加害我們,那恐怕我們已經着了道了。
袁陣笑道,二位。我就不多廢話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說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穿西裝的男人就摁滅了屋內的燈。
這下等我有些緊張,所幸瞬間屋內就又亮起了一道光。直接打在了我身後的牆上。
我這才發現,穿西裝的男人打開了一個便攜的投影儀。
於是我挪動了一下位置,和秦一恆坐在了一起。
這樣一來看的清楚了,二來一會兒有什麼狀況,我們還能有個照應。
投影儀播放的是一部短片。
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部用圖片剪輯的短片。
所以畫面都是靜止的,無非是一張一張的在變化圖片。
起初的幾張圖片,拍攝的年代似乎有些久遠。或者說可能拍攝環境很糟糕,圖片非常的模糊。只能依稀的從畫面中辨別出幾個人影。
這些人聚攏在一起,像是在研究着面前的一個物件。那物件很難形容,有幾分像是金屬的燭臺,或是金屬的凳子。
圖片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背對着鏡頭,看不清長相。
少數幾個面對鏡頭的人又都低着腦袋。
這樣的圖片一連放了幾張,無非就是在同一個環境下換了幾個角度。
我看的越來越迷糊,剛想問袁陣這是在表達什麼。
突然畫面上的圖片換了一張,我立刻就把話又咽了下去。
這次的圖片相對清楚很多。
圖片中央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青銅器械。粗看起來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水母。圍繞青銅器械周圍的人,都在仰頭觀望着。
我這才分辨出來,這些人的着裝和上幾張圖裡沒有任何變化。
應該是同一批人。
細看之下我才發現。
前幾張圖片應該是和這一張同一時期拍攝的。
只不過因爲鏡頭設置的原因,前幾張圖片只拍到了這巨大青銅器械的無數個腳之中的一個。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東西究竟是幹嘛的?看架勢難不成是個古物嗎?
我看了看秦一恆,投影儀反射的光映在秦一恆的臉上,他此時也是一臉的茫然。倒是袁陣像是聊到了我會吃驚一樣,似笑未笑的看着我們。
我無暇顧及其他。
圖片很快又有了變化。這次的圖片更加的清晰了。
拍攝的場地似乎也換了。而且這次圖片拍攝的更加專業了。
一連換了幾張,都是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記錄的。
但圖片的主角,依然是那個青銅器。
其中有一張圖片,是從很高的位置俯拍的。能將整個場景記錄在內。
我看着這張圖片,注意力卻無法集中在那巨大的青銅器械之上了。
因爲我在圖片的邊緣,看見了似乎一些很眼熟的東西。
我不由得站起身來,離畫面近了一些。
突然我分辨出那東西是什麼了,忍不住的就啊了一聲。那竟然是那種詭異的衣櫃!
只見整個場景之中,有大量的衣櫃,擺成了一個回字形。將青銅器械包圍在了中央。
也不知道這種設置究竟是爲了什麼。彷彿是想困住什麼東西,不讓它逃出青銅器械掌控的範圍一般。如同圍牆一樣。
再往後的幾張圖片。
就越發的像是證明了我的猜測。
因爲那圍在青銅器械的旁的衣櫃,竟然越碼越多,越碼越高。
終於,衣櫃摞了若干層,完全將青銅器遮住了!
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江先生,請耐心看下去,你是個聰明人,你會有自己的想法的。袁陣的語氣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鼓勵。
我只好耐着性子繼續看下去。
上一張圖片結束之後,跟着的圖片就越發的詭異和意義不明起來。
起初是幾件物品的特寫。這些物品很尋常,有一條不知道什麼牌子的皮帶,有一個已經破舊的帆布登山包。
還有半盒萬寶路香菸。看起來像是某的人的遺物似的。
更讓人不解的是,其中有一張圖片竟然是一盆植物。我對花卉沒什麼瞭解,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植物。只看見這盆植物開着粉白色的小花,花朵很輕盈。葉子並不大。
看到這盆植物的時候,袁陣輕咳一聲,兩位,請注意這盆花。
跟着下一張圖片立刻又轉到拍攝那巨大的青銅器械上了。
只不過一個人正端着一盆植物正走向那青銅器械。
圖片上的那盆植物,大小和之前圖片上的一致。
唯一的區別是,那盆花很明顯已經枯萎凋謝了,看起來病病殃殃,毫無生氣。花枝也變得灰黃了。
我正在琢磨袁陣這是要表達什麼的時候。
投影儀的畫面一黑,下一張圖片被播放了出來。
這次依然還是那個人,依然還是捧着一盆植物。像是剛從那巨大的青銅器械下面走出來。手中的那盆植物已經開花了!
而之前的那盆枯萎的植物,正被擺在巨大青銅器械的無數個觸角之下。
好了,可以停下了。袁陣擺了下手,穿西裝的男人就適時的關了投影儀。房間的燈同時被打開了。
袁陣很古怪的笑着道,說了不耽誤時間。我就不賣關子了。
如二位所見,這就是我們試驗場最初的記錄。很遺憾,已經沒有影像資料了。
那個巨大器械,我們內部稱之爲萬江虛。
當然,找到這個東西的過程很殘酷。所幸,還是把這東西從萬江邊帶了回來。二位可能不知道,這萬江虛,是當時陰河事件,那巨大的棺材被打撈上來之際,一同被發現的。
對於這樣一個東西。我們起初也沒有任何的概念和想法。也曾經找過了鑑定專家和最先進的儀器來鑑定。
可對於這個東西依然一無所知。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吧,對於一個超出世間認知範圍的地方帶出來的東西,的確是很難在世間的認知範圍裡給它做出鑑定。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只能應用最原始的辦法。就是進行無數次的嘗試和實驗。因爲我們堅信,這樣的一個物件,是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被創造出來的。
可能也算是幸運,逐漸的我們摸出了一些門道。
也終於發現了,可能這纔是萬錦榮當年所發現的那萬江的秘密。
同時,這也恐怕是我們存在於世間的一個源頭。
這樣說,二位能明白了嗎?
啊?此時我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可對於這個猜測而言,我竟然一時間無法說出口。
我緩了一下才終於問道,你是說,這是一個可以複製的儀器?
袁陣點點頭。江先生,你的猜測只能說對了一部分。這東西,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可怕和複雜。
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失敗的試驗之後,我們突然想到,既然是從萬江撈出,那是不是會有可能,要用與萬江有關的東西才能發現他的玄機呢?
就像圖片裡的一樣。我們轉變了方向。
終於我們有了巨大的發現。這個發現,令我現在說起來,都會毛骨悚然。
二位看見了那圖片中的植物了嗎?
本來是一株已經瀕臨死亡的植物,在澆過陰河水之後,竟然在那儀器之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我們在場的每個人,都爲此震驚了!
袁陣的臉再次的扭曲了起來,它不僅被複制了! 它的複製品竟然瞬間活了過來,開花了!
啊???
之前在我的概念裡,我雖然早已接受了這個世間有太多會超出我們想象和認知的事情。
說白了,我相信了袁陣所說的複製的事情。
可我壓根沒想到,這合着不僅是複製,而且還能起死回生返老還童???
我驚愕道,複製品返老還童了?
袁陣道,一開始我們也是這樣以爲的。
但隨着實驗的增加,圍在四周的衣櫃被增多。
我們發現,事情遠不是如此簡單。
它不是你想的那樣,江先生。袁陣看着我的眼睛堅定的答道,是另一個時間節點的那盆花,被複制了出來。也就是說在那盆花短暫或是漫長的生命之中,那某一個生命旺盛的時期,開花的一個瞬間,被複制了出來。
而這種複製是不可控的。
因爲我們又嘗試了無數次,有時候那盆花會枯萎的連根都已經爛掉了。有的時候,它甚至只是一顆種子。
說着袁陣在牆上用手指點了一個點。
在這個點的前方和後方分別指了一下。
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無法控制所複製而來的那盆花,是來自未來的某個時間節點,還是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
一時間我的大腦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但大體還是明白了。假設時間是一條直線,那這條直線就是無數個點來組成的。這無數個時間節點,只能代表當時的一瞬間。而那巨大的青銅器械所複製的,是隨機的摘取這無數個點中的一個。不受人控制。
我腦子裡浮現了一個念頭。
萬錦榮早就知道這個秘密。所以說,難道他一直所探尋的,就是掌握這複製規律,從而能任意從想要的時間節點來複制東西嗎?
這他媽太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