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覺起來,靳宛剛打開門,就被守在敖千門口的左笙嚇了一跳。
——她明明住在敖千隔壁的房間,卻連左笙是何時回來的,都沒有丁點兒頭緒。
而左笙見到她,立即態度恭謹地問候。
“屬下見過太子妃……”
靳宛的睏意瞬間被這聲“太子妃”嚇跑了,慌忙擺手阻止:“停!”
左笙轉瞬改口:“是。”
見狀,靳宛四處張望,生怕剛纔左笙的話被人聽見了。半晌她纔想起,這幾天除了他們,酒樓並沒有其他客人入住。
這時,緊閉的房門被拉開。
一身墨衫的敖千自屋內走出,左笙聞聲回頭,即刻單膝跪地對他行禮。
但敖千眼裡只有靳宛,望着她勾脣道:“早。”
靳宛伸手指向地上跪着的左笙:“他幾時出現的?”
“昨夜亥時末。”說着,敖千垂下視線,“起來吧,日後在外不必再行大禮,稱呼也勿要出錯,直接跟着酒樓的夥計稱宛兒爲掌櫃。”
左笙當即鄭重有力地回答:“明白了,爺。”
他的迴歸,意味着敖墨順利避過五王爺的耳目。
除此之外,靳宛沒有從左笙口中獲取更多的消息,也不知道五王爺的爪牙何時會伸到烏國。可既然敖千不打算讓她參與,她就不會多問,權當此事不存在。
只是,當初左笙既以敖墨僱來的護衛身份現身,如今阿墨不在,讓人看見他未免可疑。因而從這天起,靳宛讓他住進了敖千對面的房間,白天時不可外出行走。
同時,敖千也改在了房裡用膳,如此才能掩蓋左笙在樓裡的事實。
靳宛則和往常那般,每日按時到廚房準備早飯,之後便留在廚房接替沈玉溪的位置。一般到了下午,來吃糕點的客人會增多,這是她一天裡最忙的階段。
如此持續了五日,除了靳宛和敖千,誰也沒發現三鮮樓多了個人。
一直到了第五天的深夜,熟睡中的靳宛被敲門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後仍是漆黑一片,便知還不到起牀的時辰,於是猛地坐起對着門口警惕道:“誰?”
“宛兒,是我。”
門外響起敖千低沉的嗓音,靳宛心下一鬆。
她翻身下牀,藉着窗外投進的微弱月色摸索到桌旁,拿起火摺子吹燃火苗。
把蠟燭點燃了,靳宛纔去給敖千開門。
“抱歉,吵到你了。”門一開,敖千見她睡眼惺忪的,便低聲說道。
靳宛裹緊外衫搖搖頭,“沒事。怎麼了?”
聽她問起,敖千回頭道:“把人帶進來。”
隨即,只見身穿夜行服的左笙,提着一個暈厥的人走進房間。
驚訝地看着一幕,靳宛疑惑出聲:“這是?”
“左笙,將你看到的事情告訴宛兒。”敖千反手將門關上。
左笙把人往地上一扔,沉聲道:“爲了保護爺的安危,我必須留意周圍的一切事情。三天前的晚上,我看到他獨自離開酒樓去了如意客棧,便偷偷跟了過去。
“在那裡,此人與兩名陌生男子交談。最後,他拿了對方給的一百五十兩銀子,答應幫兩人竊取‘菜譜’。回來後我將此事稟告給爺,爺命我盯緊他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便將此人拿下。”
靳宛聽得心驚膽戰,低頭望着那個昏迷的人,也認出了對方是酒樓的夥計。而且若是她沒有記錯,這個夥計還是沈玉溪的幫廚,平時與沈玉溪的關係很不錯,像是他的小弟一般。
此時敖千神情冷漠地說:“剛纔他鬼鬼祟祟地跑到沈玉溪的房間,在裡面翻箱倒櫃。等他出來時,身上多了這樣東西。”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左笙拿出一個本子放到桌面。
靳宛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手寫的食譜。
裡面詳細記載了九層皮等糕點、春捲,以及好幾樣有待推出的新菜品做法。當初爲了培養沈玉溪,她特地把這本食譜交給對方。
這段日子,沈玉溪都在照着食譜上面的方法,練習製作新菜品,這本食譜被他當做了寶貝般藏起來。
若換做普通的夥計,估計還找不到它,也就跟沈玉溪走得近的人才瞭解他的習慣。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也不用擔心沈玉溪會因此對你心生嫌隙。依我看,就先把此人關押了,等沈玉溪回來再做處置。”
說這番話時,敖千徵詢地望着靳宛。
而靳宛聞言,便猜到他之所以到現在才告訴自己,是想要等拿到證據了再說。畢竟左笙是不能暴露的,即使靳宛知道了夥計有異心,也無法處置他。
何況她選中沈玉溪作爲副手的事,敖千一清二楚,自然得爲她考慮。若沈玉溪以爲她冤枉了自己的小弟,即便嘴上不說,心中仍然會有芥蒂。
靳宛明白他的心思,暖意充盈了胸口,連夥計背叛這件事都變得不算什麼。
“就這麼辦吧。但是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得勞煩左笙看守他。”
左笙抱拳:“是!”
敖千面無表情地一擺手,“將人帶走。”
是故左笙拖着夥計往外走,末了他還不忘替兩人關上門。
待礙事的人一走,敖千就朝靳宛招招手。後者睏意上涌,揉着眼睛走到他身前,軟軟地坐在了他大腿上。
“收買夥計的人是陸謙吧?”她打着哈欠問。
“嗯。”
靳宛頭靠着他的胸膛,合上眼皮嘟囔:“那傢伙太可惡了,仗着有縣老爺撐腰,就氣焰囂張目無王法。看樣子,封店還不夠讓他吸取教訓……”
“放心,我會替你出氣。”閉着眼睛抱怨個不停的少女,神情嬌憨可人,惹來敖千輕笑低問:“你想好要如何對付他了麼?”
“唔……”
靳宛揪着他的衣領蹭蹭,停頓半晌,睏倦道:“我想睡覺,睡醒再說吧。”
聞言,敖千抱着她起身,靳宛自覺摟緊他的脖子。
吹滅了蠟燭,他在朦朧的月色下走向牀邊,輕柔地將人放下,還替靳宛除下外衫和繡鞋。
靳宛在牀上翻了個身,整個人往裡邊挪了挪,露出半邊牀。
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是隻看她的動作,敖千便能領會她的意思。當下他脣角一揚,脫下外衫長靴,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下一刻,一具嬌柔的軀體偎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