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百分對靳宛而言,是意外之喜。
驚喜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半年之期的最後一天,終於消逝在敖千未能如約迴歸的落寞中。
這一晚,靳府前點了兩盞燈籠,而燈籠底下襬着一把凳子。
靳宛就坐在這張凳子上,望着門前空落落的街道,彷彿連心也變得空落落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漸漸落往西邊的天空。
靳海披着一條厚厚的外衫,站在前院瞧着門口那道失落的嬌小身影,禁不住搖頭嘆息。
“玉溪啊,去把小宛叫進來吧。夜深了,大個子趕不回來了。”
旁邊的沈玉溪聽了,小聲應了句,擡腳朝靳宛走。
撐着下巴目不轉睛盯着街口的靳宛,聽見腳步聲的時候,頭也不回地問:“你看大個子,像是不守諾言的人麼?”
沈玉溪腳步放慢,緩了緩語氣:“大表哥定是遇到什麼事,才耽擱了。”
“可一個月前左笙收到的那封信裡,分明還說了,他一定會在約定的日子前回來的。”靳宛眨了眨眼,烏溜溜的眼珠子裡泛着晶光。
不經意望見這一幕,沈玉溪心裡一驚。
掌櫃的,居然……哭了?
“我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他從來不曾欺騙過我。如今他食言,或許是像你說的那般,遇到意外給耽誤了行程,我該諒解他的。”
靳宛喃喃自語,可胸口的委屈和憋悶,卻始終揮散不去。
這樣的靳宛,頭一回讓沈玉溪動了憐惜之心。
他忍不住蹲下來,不顧禮節和規矩,撫摸上靳宛的頭。
“我知道你有多期盼與他重逢,但這世間,總有那麼多事情是不盡人意的。有時候,我們越是期待一件事,那件事就越難以實現,倒不如把心放寬,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收穫。”
沈玉溪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如此輕聲細語,在這寂靜的暗夜裡,宛如一縷清風拂過。
而靳宛忽然垂下頭,淚珠子頓時撲撲簌簌往下掉。
“我明白。我也未曾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這半年來,我讓自己全心投入到酒樓和商鋪的生意裡,未嘗沒有希望藉此,令時間過得快一些的意思。如今好不容易熬過來了,可是我等待的人,依舊沒能現身。”
一個時辰前,左笙看靳宛堅持要守在門口等敖千,便主動提出到城外查看情況。
眼看子時已過,別說是敖千,連左笙都不見了蹤影,靳宛的心情便不受控制地愈加沉悶。
沈玉溪本是來勸靳宛回房,但見到靳宛神傷,他的那些話就說不出口了。最後,沈玉溪讓靳海回去睡覺,自己另外拿了張凳子去陪靳宛。
彼時靳宛也在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其實算起來,靳宛和敖千分別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最起碼,沒有靳宛感覺的那麼長。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世界,的確不能寄望於敖千可以按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