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怪雪琅,還不如怪自己,畢竟是靳宛給了他接近自己的機會。
可說到底,他們之間也不可能再回到之前的狀態了。那個時候,他們是朋友,可今後……至少目前來說,靳宛依舊心有芥蒂,即便不把雪琅當敵人,也很難再當朋友。
因爲敖千是隆凰帝國的太子,而雪琅是巴南帝國的七皇子、雪諾是巴南帝國裡備受關注的十三帝姬,儘管現在兩國沒有明面上的鬥爭,可彼此的背景已決定了他們將來的立場,不可能一致。
以前雪琅兄妹身份沒暴露的時候,靳宛可以裝作不知情,單純地與兩人來往。但經過了前天晚上的那件事,想來雪琅也察覺到了,敖千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武林高手”。說不定,他也隱約猜到了敖千的貴族身份。
既然這層窗戶紙已被捅破,想再修復關係,便是很難的事情。所以相忘於江湖,纔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這樣想着,靳宛對待雪琅的態度,不由得冷淡了許多。和兩人略作交談,靳宛就告辭了。
望着靳宛遠去的背影,雪琅面露惆悵,低低嘆息一聲。
如果那晚,他沒有發信號通知聖使,今天的局面也會大不相同……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靳宛壓根沒有對他不利的意思,不然也不會特地留人保護他。
可惜如今才意識到,儼然太遲了。
想到這裡,雪琅眼神有一些黯然,苦笑着對雪諾說:“小妹,看來我們該回去了。”
不料他的話纔出口,雪諾就忙不迭地搖起了腦袋。
“我不要回去!達先生已經答應我了,要帶我去見阿軒哥哥的。”
頓時,雪琅露出茫然的神情,“阿軒哥哥是什麼東西?”
“就是那次在巽京……”
那一廂,雪諾忙着和哥哥解釋“誰是阿軒哥哥”,這廂靳宛就着暗衛打來的熱水,替敖千清理身上的幾處小傷口。
這些傷口都不怎麼嚴重,清理起來也不費事兒。倒是靳宛自己,胸口有一大塊淤青不說,手臂和腰腹也是帶傷的。
因此敖千的事兒一料理好,暗衛便打了熱水來給靳宛沐浴更衣,順便問靳宛要不要請郎中來瞧瞧。
看了眼身上的細布,靳宛隨口問了一句:“我這些傷口是誰幫我包紮的?”
衛甲垂下頭顱,“回夫人,是屬下包的。可是屬下只處理了您手臂的傷口,其它地方……屬下不敢查看。”
這可是他們的太子妃,平時多看一眼都得擔心殿下會不會不爽,就算吃了蛇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扒開夫人的衣服檢查傷勢。
當然了,如果靳宛今天沒有醒,暗衛肯定是會去請郎中的。比起敖千,貌似還是靳宛受的傷嚴重一點,所以暗衛對靳宛的關注度更高。
與衛甲的小心翼翼不同,靳宛表現倒是挺坦然的,客套地說:“你包的還可以,就是有點緊,下次包紮的力氣可以小一點。”
靳宛邊說邊解布條,看那苦惱的表情,衛甲綁的細布確實緊了……
這個時候,衛甲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牀榻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男人,眼皮突然抖了一下。
緊接着眼皮底下,出現了一雙透着淡淡紫金色的瞳仁,男人的目光也愈漸清明。
“嘩啦啦……”
清醒的敖千,耳邊蕩起了一陣輕微的水聲。
他慢慢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牀,放輕腳步走向房間那一頭的屏風。
隨着與屏風距離的縮短,水聲越來越清晰,敖千也隱隱看見了屏風後面的那道嬌小倩影。
搓着澡的靳宛嘴裡哼着小曲兒,絲毫看不出前晚的大戰,對這個女人有什麼影響。敖千不動聲色地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一瞧見浴桶裡背對着自己的靳宛,心裡的躁動壓抑便不見了。
他的心情重拾寧靜,眼神微微動了動,瞳孔的紫金色也逐漸褪去。然後敖千雙手環胸,靠着屏風,靜靜欣賞這一幕香豔無比的畫面。
過了好半晌,被男人專注視線鎖定的靳宛,終於有所感應似地回頭。
驟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裡,靳宛下意識地尖叫一聲:“呀!”
受到驚嚇的靳宛腳一滑,整個人摔進了浴桶,兩隻手驚慌地在水面亂拍。
敖千一個箭步過去,大手抓住靳宛纖細的胳膊,輕輕一拉就把人提了出來。
“咳咳咳……”喝了兩口洗澡水的靳宛,一個勁兒地咳嗽。
加上那頭溼淋淋的髮絲,把臉都給遮住了,使得靳宛看起來好不狼狽。
敖千把人攬進懷裡,伸手擦乾靳宛臉上的水,低頭凝視道:“你想成爲第一個……被自己洗澡水淹死的人嗎?”
聽到這句話,靳宛只覺得滿頭黑線。
但靳宛第一時間,還是擡起兩手護在胸前,然後纔開口說話。
“怎麼說我也剛經歷一場生死大戰,你不認爲你的措辭不夠合理嗎?”
正常人不都是含情脈脈地問:“你沒事吧?”
誰會腹黑地吐槽你差點兒被洗澡水淹死?
不滿的靳宛使勁掙了掙,想從敖千懷裡掙脫。可想而知,敖千不可能讓這小丫頭如願,於是靳宛便發現越掙扎,自己就被抱得越緊。
“你還想跑哪裡去,嗯?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只是出去幾個時辰,回來人便不見了蹤影。再見到的時候,原本活蹦亂跳的人兒,竟變得遍體鱗傷、昏迷不醒。小丫頭,你是在測試我的心理承受力麼?”
敖千彎着腰低着頭,湊近靳宛的耳朵深沉地說着。
熱氣拂過耳畔,靳宛覺着癢癢的,於是瑟縮了一下。
這個動作登時惹得太子爺眼神一沉。
“還要躲麼?看來你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或許以後出門前,我都該好好疼愛你,讓你第二天沒辦法下牀,這樣你纔不會亂走?”
危險的話語響起,敖千的手也越來越往下,威脅般地朝着禁區前進……
靳宛趕忙一把攥住他。
本來靳宛心中也有鬱氣,結果一仰頭和敖千四目相對,便能從對方深邃的眼神裡,感受到他對自己深深的擔憂,霎時就像泄了氣的球一樣蔫了。
當即撇開頭,小聲嘟囔:“誰讓你一聲不吭,就和別人出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偷偷帶小姑娘去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