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宛回到鄔京的三天後,決賽結果出來了,金達記不負沈玉溪所望,再次名列榜首。
於是在公佈賽果那日,靳宛作爲金達記的幕後老闆登上了“領獎臺”,含笑接過了一塊象徵“烏國商會首腦”的金牌。
——嗯,靳宛全然沒想到,自己竟也會有拿金牌的這天。
國舅爺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絲毫看不出被人奪冠的羞惱,那和善的面目,看得臺下一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看客羞愧不已。
趙輝作爲商會的執事,天知道頒發這塊金牌的時候他內心是多不爽。可惜現在他也隱隱約約看出來了,似乎這商會首腦是早就有了內定人選,沒瞧見國舅爺對那個叫靳宛的小丫頭客客氣氣的嘛!
其他的參賽者,看到靳宛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而長相妖魅的李如風在初始的吃驚過後,竟換上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盯着靳宛的目光就彷彿貓看到了魚……
當天下午,靳宛好不容易擺脫了那些祝賀她的人,只覺身心俱疲。畢竟這些人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陌生人,靳宛自打穿到了這個異界,可還沒有被那麼多達官貴人熱情對待。
不過也難怪,在靳宛上臺的那一刻,大家都知道了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子,居然就是烏國百姓口口相傳多時的達夫人!今日得以一見達夫人尊容,不管是看戲的還是參賽的,態度都瞬間發生了改變。
由於烏國使團出發之日,早早定在了商會首腦爭霸賽結束後的第三天,因此接下來兩日,靳宛要做的就是儘快適應“商會首腦”這個身份,並認識商會的一些重要人物。
這裡面就有趙輝此人。
先前已聽沈玉溪提過趙輝,靳宛心知趙輝對自己肯定是多有不滿,倒也沒有拿熱臉貼這個商會執事的冷屁股。
然而,靳宛的做法讓趙輝誤以爲她是個好拿捏的主兒,於是在第二天的見面會上,靳宛詭異的發現,大家似乎沒把她這個商會首腦當回事?
面對商會一衆要員漫不經心的態度,靳宛面上不動聲色,微笑着說:“今日是我上任的第一天,有何不妥之處,希望諸位長輩多多海涵。”
林家是商會的元老了,從商會成立的那一天起,林家就加入了商會。雖然多年過去,林家因爲犯事被禁止參加首腦爭霸賽,可是林家在商會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基本沒人會挑釁林家的權威。
如今見當選商會首腦的,竟是一個小丫頭片子,就算這個小丫頭片子是主上御封的二品夫人,林家也覺得可笑。只是林家可以不給靳宛面子,卻不能不給主上面子,這纔不情不願地來參加今天的見面會。
此時聽到靳宛發言,作爲代表的林晟眼底閃過不屑,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隨意地闔上了眼皮。
靳宛留意到了林晟的舉動,不過靳宛沒說什麼,就連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有心人注意到這一幕,心裡更加認定靳宛不足爲懼,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一分,心中對靳宛愈發鄙棄。
一個小丫頭片子,說的難聽點兒,他們在場的哪個人不是她的長輩?他們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飯還多,這麼一個小丫頭,就想騎在他們頭上當頭兒?
做夢都沒這麼發展的。
場中衆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接靳宛的話,場面一下子冷情下來。
靳宛笑容不改,坐在大堂的首座上,目光從一個個或不屑或冷淡或高傲的面孔上掃過,心裡倒也沒有多少意外。這些人的表現並沒帶給靳宛多少“驚喜”,類似的情形,靳宛前世在二十二世紀早就經歷過了。
偏生靳宛還要故作驚訝地說:“諸位的反應實在出乎我的意料,還以爲我初來乍到,會有不少前輩開口跟我談商會的‘規矩’,或者是出言刁難,卻不想前輩皆如此和藹,竟都體貼地等着我講話。”
靳宛的第一句話剛出口時,不少人都以爲這小丫頭是沉不住氣了,要怪他們反應冷淡之類的。而林晟和趙輝,甚至都做好了回擊的準備。
結果靳宛不按尋常的思路走,幾句話硬是堵得人不知如何迴應。
林晟睜開眼,蹙緊眉頭望向首座的年輕女子,見靳宛驚喜中帶着感動的模樣不似作假,不由得暗暗思忖:這小丫頭怕不是個傻子吧?
“達夫人可別胡說,我們怎麼敢刁難於你啊,你可是咱們烏國堂堂的二品夫人。”趙輝陰陽怪氣地道。
靳宛一聽,竟當真擺出嚴肅的面孔:“趙執事,你知道便好。”
衆人:“……”
任誰都能聽得出趙輝話裡的嘲諷之意,畢竟趙輝對靳宛的稱呼是“達夫人”,這說明他根本不承認靳宛商會首腦的身份。然靳宛的回答,卻是“你知道便好”?她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
不少人臉上都現出了怪異之色,顯然是讓靳宛的不按常理出牌,給打亂了行事的計劃。
林晟不耐煩跟一個小丫頭片子玩把戲,便淡淡地說:“達夫人,我們知道你很有本事,會釀酒會釀醋,還會討主上的歡心。不過,商會可不是能讓你玩過家家的地方,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拼搏了多年才走到今天的?
“對商會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不上心的。所以,商會有我們看顧就成,達夫人可以把你的心思都放在你那才起步的買賣上,別讓商會的瑣事耽誤了你賺銀子的功夫。”
這話說的是相當不客氣了,沈玉溪的臉上已經烏雲密佈了。
別人怕林晟,他這個沈家的少主可不怕。
“林晟,你想要吃下商會,也別把吃相弄得這麼難看。主上爲什麼禁止你林家參加爭霸賽,你林晟心裡還沒點兒數嗎?別以爲你林家在商會的資格夠老就能一手遮天,當年我祖父建立商會,可不是爲了讓它成爲你林家的一言堂!”
沈玉溪語氣冰冷,絲毫不給林晟面子,話語裡對林家也不存敬意,當下就讓林晟眼神沉了下來。
他譏諷地揚起脣角:“喲,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大人那短命兒子的遺孤啊?怎麼,沈府的門你進不去了,現在只能抱着一個小丫頭討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