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面試官似乎身份地位挺高,周圍的人都竊笑不語,卻沒一個出來攪局的。
到是旁邊站着的幾個外國人,或許是比較有紳士風度,操着一口怪異的中文道:“那麼厚,怎麼可能一刻鐘,背完,你們,欺負,女士……”
董婉很鎮定地把稿子拿到手裡。
老頭一怔,其實他這麼刁難,就是想讓小姑娘知難而退,別在這兒搗亂,在場的有好些洋人,鬧出事端,到讓那些洋人看了笑話。
沒想到,這小女生居然並不羞憤生氣!
“老先生,你說話算話,要是我能一刻鐘背完,你就給我一次機會?”
老頭搖了搖頭:“我怎麼會誆騙你一個女人!”
董婉乾脆不說廢話,讓他拿出懷錶來計時,然後先不急着背,把自己的水囊拿出,喝了口水,順便將抽獎抽到記憶藥片給吞了。
喝完水,她再翻開那本書。
這本書居然是介紹海外諸事的,有一點兒海國圖志的意思,但只有一個粗略的大綱,而且寫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徵引外國的歷史,很複雜,謬誤不少。
當然,董婉又不是過來給人家挑錯,她只管背。
老頭也沒等她一刻鐘的道理,那邊照樣報名,不過來報名的人,還有幾個洋人,都忍不住看她兩眼,議論紛紛。
董婉始終沉默,不快不慢地翻書頁,就是隨手翻,一頁掃了三五秒鐘,就翻過去,看得其他人都哭笑不得。
沒到一刻鐘。
董婉那本書冊翻完,便把書扔回桌子上:“可以了,不過背誦的話,太耽誤你們時間,不如讓我默寫下來?”
她嘴裡這般說,手下也不停,根本不看別人目瞪口呆的臉色,就客客氣氣地要求旁邊負責記錄名冊的一小哥,替他筆墨紙硯。
東西都是現成的,老頭很不耐煩地揮揮手,那小哥就老老實實把東西給送過來。
董婉的心情不覺變得很好。
說起來,她還挺幸運,要不是這次碰上的老先生性格好,自己恐怕都被當做搗亂的給轟出門去。
看來這幾日運氣不差。
她一邊想,一邊坐下揮毫潑墨。
五倍加速手環早就戴在手上,一時間,哪怕拿毛筆懸腕寫字,速度也飛快,董婉一氣呵成,酣暢淋漓——這種手環可是能速度疊加的,要是以後多幾個,她也許可以去學學拳法,劍法什麼的。
一時間腦洞大開。
不是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要是她的速度夠快,不是也能成爲高手?就算力氣不夠強,也比別人有優勢。
董婉坐在那兒胡思亂想,周圍已經有人好奇地過來圍觀。
光是她寫字的速度,就讓人驚訝,一開始大家都以爲她是寫草書,結果看了一眼,卻是正正經經的行楷,字跡娟秀,非常清楚,還很飄逸瀟灑,絕對算一手好字。
“咦?難道她真能默寫?”
這麼多人圍着,也不像能作弊的樣子。
那老頭顯然注意到這邊的異象,暫時放棄手頭的工作,也湊過來,一看董婉寫的東西,登時蹙眉,面色凝重。
他自己寫的書,自己當然知道。
這本書目前只有一個粗略的大綱,但是他光準備資料,就準備了一年以上,大綱也有近兩萬字。
一刻鐘的時間,能夠認認真真地看完就算不錯,背誦,別開玩笑了,何況,董婉根本沒有用一刻鐘。
兩萬字,董婉飛快地寫,也寫了有將近一個小時,但周圍圍觀的人,沒有一個覺得不耐煩,連來報名的教習,也都有點兒心不在焉。
終於,董婉放下筆,活動了下手腕。
總覺得手腕有點兒痠痛,看來加速手環雖然能提高速度,但對耐力還是有些要求。
老頭一把拿過董婉寫的東西,越看,臉上越驚訝,幾乎可以說要驚駭欲絕。
“這,這……”
老頭猛地擡頭,“難道你曾經看過老朽寫的東西,不可能啊,我昨天剛剛完成,正想拿給幾個老友看看。”
董婉不在意地聳聳肩,笑道:“大概因爲我一向過目不忘,過耳成誦。”
她是半點兒也不覺臉紅,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卻把那老頭一下子給鎮住。
好半天才嘆息:“奇才,真是奇才,可惜,身爲女兒,不比男子。”
他老人家到也沒懷疑,中國本就是個相信神童的地方,古往今來,各地都有神童傳說,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怎麼樣,我沒有默寫錯吧?”
老頭看了董婉半晌,點點頭,直接嘆氣,乾脆也不管這邊一灘事兒了,帶着她向馬神廟裡一間剛收拾出來的教室。
“小姑娘,我還沒問,你叫什麼?”
“董婉。”
“好吧,董小姐,你應該明白,你就算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也不可能做我們大學堂的教習,我們確實不收女人。”
老頭語重心長地道,“不如,我替你另外介紹一份工作?”
董婉也沒生氣,“我知道世道如此,老先生不必介懷,只是,我既然來都來了,先生總該給我一次機會。”
那老頭看了她半晌,一皺眉,忍不住刁難了下:“我們還缺一個商務科的教習,別的都不缺。”
一般女孩子,大多數不可能對這一科目有多大的瞭解。
董婉想了想,也就點了頭,很乾脆地答應。
那老頭一怔,這下子很乾脆,直接把講臺讓出,又招呼學校裡的教習們一塊兒當學生。
這本就是這次招聘一般教習的程序。
那些如今已經名氣很大的先生們,當然用不着再來一次實踐檢驗,可還有一部分自薦來的,總不能空口白牙,就想要進入大學堂當先生。
大家都沒想到,第一個站在講臺前的,居然是個女孩子。
董婉自己到早就想過,她不知道這個時代應聘當老師都要求什麼,可在二十一世紀,既然是應聘老師,大部分都是要先講一堂課的。
在家的時候,她就琢磨過自己要講什麼,想講一講海外諸國的現狀和歷史,目前國內對這方面瞭解太少。
剛纔那老人一說商務科,她就想起讀過的一本蘭德斯教授的著名著作——《國富國窮》。
可以借鑑一下,當然不能照本宣科,那本書旁徵博引,很多觀點放到現在這個時代,都不大合適。
在《國富論》於國內還只是極少數精英能讀一讀,還不一定讀得懂的時候,講這方面的知識,還是通俗易懂一點兒比較好。
深吸了口氣,董婉忽然覺得腳下有些軟。
她雖然不認識臺下坐着的那些人,但能在這所大學堂內坐着的,想必都是當年風雲人物——她居然有機會在這些人眼前說話了。
即便只爲了這一點兒,衝動一次,也不算完全是壞事。轉過身,在黑板上認認真真地寫下——‘thewealt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