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裡,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餐,以往家裡沒條件,孩子都是有得吃就行了,可現在不同,家裡有米有肉有肉有蛋,再給孩子吃那些米糊麪湯之類的,華青弦就有些於心不忍了。
所以,今早華青弦除了做了一大鍋面後,還給孩子們另外做了兩個蛋包飯。雖說材料不全,但,畢竟是從來沒吃過的東西,再加上蛋包飯的樣子甚是惹人喜歡,兩孩子還未開吃,便已是興奮地大叫起來。
“爲何我們吃麪,他們吃那個?”
“孩子們正在長身體,自然要吃好一點了。”
“可我是病人。”言下之意,病人更要吃好一點了,華青弦理都懶得再理她,只不冷不熱道:“我看你全身上下哪一點都不像是病人。”
阿十停下手,撇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你又知道了?我全身上下你看過?”
臉皮子一僵,華青弦又被他一句話給搞抽了,尼瑪,這廝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一臉認真的表情,居然說出這麼邪惡的話,真是……飛快地梭了阿十一眼,見他正襟危坐,裝得一幅很正經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天真,怎麼看怎麼無辜。
挑眉,華青弦突起捉弄之意,輕輕一哼,皮笑肉不笑地吐出兩個字:“摸過。”
一口麪條還含在嘴裡,阿十差一點被摸過這兩個字給嚇的活活嗆死。想一想昨天晚上那雙不安份的手,阿十的臉也難得一見地紅了起來,十分不自然地道:“正經點,你是個女人,一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矜持呢?”
矜持?矜你妹啊矜。
“我不是女人,那你就是男人了?哪有男人吃飯都塞不住嘴的?食不言,寢不語的道理,別人不懂,你這種讀過聖賢書的也不懂?”
爭不過華青弦,阿十又一次黑着臉嘀咕:“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句子?這句聽膩了。”
“……”
撇嘴,阿十決定不再與婦人一般見識,埋頭,吃麪。
華青弦見他不再吭氣兒,也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正吃得滋滋有味兒,大門口突然走進來兩個人,華青弦扭頭一看,見玉娘紅着眼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拎了兩大包東西的王大興,臉色也不太好,臭得堪比那下水溝一般。
“嫂子……”
玉娘才一開口就帶了哭腔,話未說完,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華青弦一見,心裡已明白了七八分,於是起身扶了她過來會,柔聲道:“先坐吧,嫂子給你們添面去。”
“嫂子,不忙!”大興忙開口阻攔,臉色十分不自然。
“沒事兒,天大的事兒咱們吃了飯再說。”說罷,不等大興再開口,她便快步去了廚房,很快又端出來兩大海碗肉絲麪出來,一碗給了玉娘,一碗給了大興。
這時候,阿十也擡了頭,看了看那兩碗麪,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華青弦,這才明白她多煮了這麼多面的真正原因。只是,她怎麼知道王大興兩口子會沒吃早飯就來這裡?又是猜的?
華青弦不是沒看到阿十的眼光,只是卻裝做沒看到,將麪碗朝大興和玉娘面前又推了一把,熱情道:“吃吧!鍋裡還有,管夠。”
“嫂子,我們吃……”
玉娘一見面條上堆着那麼多肉絲,當下更不好意思了,正要推說吃過了,華青弦卻先開口了:“別告訴我你們吃過了,我是不會信的,要真當我是嫂子,你們就痛痛快快吃了這面再說。要不吃完,啥話也別跟我講了,我不聽。”
一聽這話,玉娘眼又紅了,哽咽着說不出話,只是感激地握了握華青弦的手。華青弦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吃吧!麪糊了不好吃。”
玉娘和大興對視一點,委屈地點點頭,終於順從地吃起了面。一頓早飯,各懷心思地吃罷,華青弦帶着玉娘去後面刷碗,大興則和阿十在前頭話起了家常。
“其實,也不是親孃,你大可不必如此爲難。”
本耷拉了腦袋在嘆氣,一聽這話,大興自然知道阿十說的是誰,忙擡起頭,爲難道:“我知道,只是,她畢竟把我拉扯大了,我總是……狠不下心來。”
“她可沒當你是親兒子。”
“……”
只一句話,大興就蔫了。他當然知道王婆子沒有當自己是親兒子,要不然,也不會從小就非打即罵,還在他娶親的當日找人來哭喪。他也不是心裡沒有過怨氣,可他畢竟是個老實人,性子又憨厚,一想到王婆子再壞卻對他有養育之恩,那些出格的事兒,他也實在做不出來。
知道他很苦惱,阿十也沒再逼他,只問:“那些是什麼?行李?”
“玉孃的,她要回孃家。”
“三朝回門,你是該帶她回去看看的。”算一算時間,大興和玉娘回門的日子早已過了,阿十雖不知他們爲何之前沒回去,可想到王婆子那不饒人的個性,想來也必是和她有關了。
“玉娘不是要回門,而是要跟我……跟我和離。”
一聽這話,阿十也吃了一驚:“和離?”
“唉!昨晚上娘鬧的厲害,又打了玉娘,胳膊都被掐青了好大一塊,玉娘受不住就和她對打了起來。結果,二弟妹也上來幫忙,她一個人哪裡打得過她們兩個,捱了不少下,還被她們趕出了家門,說要讓我休了她。玉娘一時氣不過,就鬧着跟我和離,昨晚上都哭着出門了,硬被我攔了下來……”
聞聲,阿十凝眸,數落他道:“玉娘可是你的結髮妻子,你怎會任那王婆胡鬧?”
“我可不是要幫的麼?可二興和三興……唉……”
說起他們家的那兩個兄弟,王大興實不知說什麼纔好,有便宜佔的時候,就叫他是哥,沒便宜佔的時候,就叫他是狗孃養的。現在,更是合着夥的來打他,到現在他肚子還是疼的。
“你來,是想讓阿弦幫你勸勸玉娘?”
見阿十一點就透,王大興挺高興,一臉期待地看他說:“是,玉娘挺聽嫂子的話的,興許嫂子說一句就好了。”
阿十卻搖了搖頭,同情地看了王大興一眼,這才篤定道:“阿弦要是知道玉娘被王婆子那樣欺負的話,是不會幫你勸她的回去的。”
阿十來這兒的時日不算長,說不上很瞭解華青弦,但卻知道她雖不是睚眥必報的小人,但也絕非忍氣吞氣之輩,若是玉娘真的被這麼欺負了,她不跳着腳上門去幫她罵王婆子已不錯了,還想要她幫着勸玉娘服軟?套用一句華青弦的常用的話來說,別說是門,窗戶都沒有。
聽阿十說得那般肯定,王大興苦了臉:“那,那咋辦呀?”
“還能咋辦,分家。”
清脆的聲音,驟然自二人身後傳來,王大興一回頭,卻見玉娘正滿臉煞氣地和華青弦一道走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