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你。”春桃不敢置信的長大了嘴巴,用手比劃着當時的情景。
親眼看見當時落魄的女郎,忽然變成了這副華貴的模樣,她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齊文鳶仔細的打量了孟秀荷幾眼,才隱隱回憶起來,回來的路上是有這麼個人。
孟秀荷微微的點點頭,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動着,褪去了那一份俠氣,多了幾分小女子的柔情。
“郡主,您請。”
說話的是那幾個看門人其中的一個,他滿臉堆笑,大踏步的迎上來。
孟秀荷轉身牽了齊文鳶的手,向那人說道:“這是我家表妹,要與我同去。”
“這,這……”那人面露憂色,一時踟躕不決。
孟秀荷湊在齊文鳶的耳邊,小聲的說道:“我與他家小姐十分要好,經常來府上,他認得我。”
“我有請柬,只是不巧忘在家裡了,我是代替皇甫神醫來的。”
見有人撐腰,齊文鳶把眉毛一揚,話裡有了底氣。
迫不得已的狐假虎威,讓她自我鄙視了足足一分鐘。
那人聽到皇甫英的名頭,臉上猶豫之色更甚,皇甫神醫有恩於六王爺府,他也是知道的。
“是皇甫神醫的客人麼,那……”他吞吞吐吐,一時手足無措。
孟秀荷秀眉一蹙,厲聲說道:“我們進去了。”
話說完。她拉着齊文鳶徑直往王府裡進去,春桃春杏也只好跟在後面,一路相隨。
幾個看門人礙於她的身份。也不敢阻攔,只好垂首退在一旁。
感受着手中柔軟的觸感,孟秀荷心頭暗暗吃驚,她分明記得上次初遇的時候,這妙齡少女還是個癡傻兒。
只幾個月的光景,她居然便變得聰慧了。難道那藥王谷的神醫,果然身負妙手回春的精妙醫術。
在即將進入府門的那一刻。她轉身衝着齊敬詩嫣然一笑,見他面露感激之色。心中比吃了蜜糖還甜。
她今日所做的事情,目的太明確,無非是想讓齊敬詩再欠她一份人情,順便拉攏一下未來的小姑子。
六王爺府的院落裡。又是另一番熱鬧非凡光景,齊文鳶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還是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
春桃春杏也是眼前一亮,這蘭香會,果然名不虛傳。
偌大的庭院裡,中間支起了一方臺子,臺子上面鋪着暗紅色的布,四周分佈着木質的臺階。
靠近臺子的地方,鋪滿了蘭花。黃的,粉的,藍的。各種顏色應有盡有,散發着陣陣的清香,沁人心脾。
怪不得叫蘭香會,玄機原來在這裡,齊文鳶的眼睛釘在那些奼紫嫣紅的花上,口中嘖嘖稱讚。
臺子的四周。桌椅成圓環狀排列,並沒有主次之分。
那桌椅極盡精緻。每個桌上出了茶具,點心,還特意的放了白玉花瓶,瓶中也插着幾朵蘭花。
已有許多參加者,端坐在椅子上,臉上顯出欣喜和期待之色。他們都是些衣飾華貴的俊男美女,身後清一色站了僕人,態度十分恭謹。
“我們到那邊坐去吧。”孟秀荷拿手指了指遠處的空出的椅子。
踏實的坐在椅子上,齊文鳶環顧四周,人羣裡竟有兩張熟悉的面孔,她認得出是齊文嫺的閨中好友,那次在齊府中打過照面。
那二人顯然都是精心打扮過的,一雙妙目,楚楚動人,顧盼生姿。
蘇綠竹見一陌生的白衣女子正瞧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陣詫異,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她從未見過。
她拉了拉身旁坐着的單芙蓉,低頭耳語了一陣。單芙蓉聞話瞧了一眼齊文鳶,也是搖搖頭。
原來她們上次見齊文鳶的時候,齊文鳶正一臉的濃墨重彩,辨不清模樣。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孟秀荷側目看着齊文鳶,微微一笑問道。
“齊文鳶。”
齊文鳶的語氣平平淡淡,不帶一絲情緒,她早就看出旁邊好心的女子,傾心於自家大哥。替大哥把關,她義不容辭。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蘭香會終於在一片鑼鼓喧天中,拉開了序幕。
臺子中間不知什麼時候,站上去箇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微胖,眉目清朗,穿了件青色的長袍,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些不凡的氣質。
“諸位今日光臨敝舍,老夫深感榮幸。”那人的聲音十分渾厚,朗朗說來,自有一種威嚴在。
“這位便是六王爺陳安志,當今皇上的叔父。”孟秀荷一語打消了齊文鳶心頭的疑惑。
身份如此尊貴之人,齊文鳶還是頭一次見,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見那人神色謙和,說話不疾不徐,眉眼中勃勃有幾分英氣,齊文鳶在瞬間明白了什麼叫氣質。
簡單的幾句陳詞過後,便到了才藝表演時間,雖然那《霓裳羽衣舞》的舞步已爛熟於心,齊文鳶的心中還是一陣忐忑,掌心中生出冷汗來。
突然,人羣中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往臺上投射去,只見一名粉衣女子翩翩上了臺。
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滿堂開照曜,分座儼嬋娟。
舞美人更美,衆人掌聲如雷,齊文鳶自愧弗如,果然是開門紅,讓人大開眼界。
春桃春杏見到這種規格的表演,也是吃了一驚,在心頭暗暗的爲小姐捏了一把汗。
一時間,有人撫琴,有人吹簫,有人唱歌。
每一個上場的都是風華絕代的佳人,既負才藝,又有顯赫的家世。
一羣白富美,齊文鳶看花了眼,她偷瞧了下旁邊的孟秀荷,見她神色自若,胸有成竹,不由得心生敬佩。
看來她也身懷絕技,在齊文鳶的注目禮中,孟秀荷邁着小碎步到了臺上。
與別的女子不同,孟秀荷一上場,就先躬身行了一個禮,朗聲說道:“小女孟秀荷,今日特來獻醜,還請各位諒解。”
語罷,她盈盈坐倒在椅子上,雙手架在琴絃上,頭微微的傾斜。
光是這副婀娜的姿態,便已迷倒萬千衆生了。
在樂律方面,齊文鳶沒半分造詣,她聽歌也就圖個旋律好聽。但對孟秀荷,她充滿了好奇心,所以支起耳朵仔細的聆聽着。
一陣叮咚的琴聲之後,齊文鳶聽到一陣熟悉的旋律,她一個沒忍住,差點驚呼出聲,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嘴。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兒彎彎勾住過往。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的絕望……”
孟秀荷自彈自唱,卻是周杰倫的《菊花臺》。
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她的歌聲縹緲動人,如泣如訴,如怨如慕,比之周杰倫,更增柔情和典雅,衆人聽了都不禁爲之動容。
齊文鳶驚出了一聲冷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她在口中喃喃自語,這貨莫非也是穿越來的。
她勒個去,這種小概率事件也在她眼皮底下發生了。難道二十一世紀,在她不在的時間裡,有人發明了穿越神器。
她無法再淡定,心中的疑慮太多,急着上前問個究竟。
“小姐,孟姑娘這唱的什麼,婢子怎麼從未聽過。”春杏的目光緊緊盯着孟秀荷,一臉迷茫的問道。
齊文鳶遲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總之,就是有這麼一首歌。”
她總不能說這歌的原唱叫周杰倫,作詞是方文山,那麼現代感的名字,聽着也是醉了。
一曲終了,臺下喝彩聲源源不絕,心裡均想:這是什麼曲子,怎麼沒聽人唱過。
還有幾個技藝高超的樂師,皺着眉頭,仔細思考着這首曲子的來處。
除了齊文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稱讚和震驚。
孟秀荷起身,面帶微笑,向衆人深深鞠了個禮,表示感謝。
“今日適逢蘭香會,小女子一時喜悅,還作了首詩,還請衆人品評。”孟秀荷朱脣輕啓,聲音清脆動人。
底下的人又是連連喝彩,他們對眼前這個女子,充滿了好奇心。
齊文鳶挑了挑眉毛,向孟秀荷看去,她倒要看看這孟姑娘又要盜用誰的作品。
“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全詩對仗工整,基調高亢,流暢婉轉,衆人只聽得心曠神怡,悠悠仿若在夢裡。
因爲太喜歡《春江花月夜》這首詩,所以,忍不住把一整首都放上來,還請大家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