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姐兒就這麼突然的變成了癡傻兒,事後,老祖宗以及齊仲樑也在府中查過,想找出鳶姐兒從假山上墜落的原因。
然而偌大的齊府,老祖宗快將府中翻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出目擊鳶姐兒墜下假山的人。
最後這隻能成了一樁無頭公案,大家只能推測,是鳶姐兒年幼不知事,貪玩兒爬上假山然後跌了下來。
雖然明眼人都會懷疑,鳶姐兒一個小姑娘,再怎麼頑皮也不會一個人偷偷爬到假山上。哪怕是上了假山,一個大孩子怎麼會就摔了下來。
隨着齊文鳶被送到成州去,那座假山被移除,這件事兒也慢慢被淡忘了。
誰料想,多年之後,換了座假山,再次發生了墜落事件,這次還一下子跌落了兩個小姐。
人還沒有醒來,老祖宗還沒來得及盤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她總覺得這事兒應該是碧姐兒挑起的。
鳶姐兒一個傻子,要是沒人引着,她怎麼會想起來往假山上跑。今日鳶姐兒本是與父親見面,後來碧姐兒要帶着她出去玩兒。
具體的情況,看見的人只有碧姐兒的丫頭小滿,老祖宗年紀大了並不昏庸,只聽小滿的一面之詞對鳶姐兒不公平。
這是第二次了,鳶姐兒再次從假山上摔下來,生死未卜。她不想做狠心的祖母,在孫女生死未卜的情況下還往她身上按罪名。
見過數年未見的鳶姐兒之後,齊仲樑心情其實遠沒他表現的那麼平靜,孩子雖不是他身上掉下的肉,可也在他身邊長了那麼多年。
齊仲樑總覺得沒臉見鳶姐兒,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爹爹,要是當年他沒那麼大意,女兒也不會發生意外。他不是一個好夫君,這麼多年了,如雪還是沒有原諒他。
每當看到鳶姐兒那張懵懂的臉,齊仲樑就覺得自己不是人,他爲了名聲將自己的孩子一扔就是這麼多年。
心思久久不能平靜的齊仲樑,在書房中打開了一本又一本的書,卻始終看不進去。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齊仲樑放下書皺起眉頭,對下人的慌亂表示不滿。
“進。”
“老爺,不好了,五小姐和七小姐從假山上摔下來,此刻正昏迷着。”
“什麼!”齊仲樑大叫一聲,眼前發黑,多年前的場景如閃電般在眼前回放。
“老爺,不好了,五小姐從假山上摔下來了,流了好多血,大夫正在趕來的路上。”
兩個聲音相重合,齊仲樑不由自主往後退一步,按住了書桌,怎麼會這樣。
往事重演,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他兩個女兒晨時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事。
“老爺,老祖宗讓你趕快過去呢,兩位小姐現在都在福壽院,由老祖宗和夫人守着。大夫已經來了,老爺還是先過去看看吧。”
“走,我們這就走。”齊仲樑深呼一口氣,衣服都顧不得理,帶着前來傳訊的家僕往福壽院方向走去。
鳶姐兒、碧姐兒,你們千萬不能有事,就算花再多銀子,爹也要將你們治好。
老天啊,齊仲樑哀嘆,他只有三個孩子,爲什麼要讓他的孩子屢遭磨難。若是他品行不端,有什麼就全報應到他身上吧,爲何總是要折磨他的孩子。
由於兩位小姐身上還有外傷,大夫以最快速度報完藥方之後,從藥箱中拿出配好的外傷藥,準備爲齊文鳶敷上。
躺在牀上的齊文鳶緊閉着眼睛,雙脣因爲失血過多變得蒼白,眉毛被冷汗浸透,整個人顯得十分萎靡。
所幸,她頭上原本一直往外浸着血水的傷口,在布巾的纏繞下,漸漸停了下來。
包紮以及敷藥是個細緻活,大夫怕出岔子不敢讓他人幫忙,親自動手一點點兒幫齊文鳶清洗着傷口。
她從假山上跌落,身上沾染了許多塵土,連頭髮也難倖免於難。
要是不將傷口處理乾淨的話,以後會造成煩,所以大夫不敢有半點疏忽。
齊敬詩聽聞兩個妹妹出事後,第一反應就是擔心鳶姐兒傷的怎麼樣,第二件事就是吩咐冬青去莫夫人那邊看着,別讓消息傳進去。
莫夫人身子骨一直虛弱,在見了鳶姐兒後稍微強了些,要是得知鳶姐兒受傷的消息,一定會急火攻心。
要是一激之下,沒有挺過去,那鳶姐兒就算能熬過來,也會因爲失去孃親傷心的。
所以,當務之急,一定不能讓莫夫人知道這個消息。
冬青辦事兒,齊敬詩歷來放心,莫夫人住的閉塞。只要他稍微注意些不讓下人去莫夫人門前嚼舌根,這個噩耗還是能瞞幾天的。
懷着對鳶姐兒的擔憂,齊敬詩片刻也沒耽擱,帶着夏青就往福壽院趕去。
府上其他家眷也得知了消息,反應衆所不一。不過心中顧念着兩個小姐正在昏迷中,此刻過去難免擾了清淨,大多是先打發了奴才去探聽下情形。
齊敬詩在門口與齊仲樑碰了個對臉,兩人神色同樣慌張,齊敬詩喊了聲二叔,齊仲樑點點頭,接着就一起進了屋子。
老祖宗在一旁看着大夫爲鳶姐兒處理着血肉模糊的傷口,心中疼的一揪一揪的,連兒子進來了都沒注意。
屋內的血腥氣,讓齊敬詩面色一沉,他一眼便看見齊文鳶刷白的小臉,果然受傷最重的還是她。
出於對鳶姐兒的瞭解,來之前齊敬詩就斷定,這次掉下假山絕非鳶姐兒的緣故。
鳶姐兒癡傻的原因,別人會忘,他卻不會,那時她正是因爲掉下假山才摔壞了腦袋。
懷着對於假山本能的恐懼,鳶姐兒肯定不會主動接近假山,這也就能解釋了爲什麼她會和碧姐兒一起摔下來。
想來,定然是碧姐兒想嚇唬鳶姐兒所以將她騙上了假山。或者齊敬詩不憚以最壞的猜測,碧姐兒是打算將鳶姐兒推下去,不小心搭上了自己。
齊敬詩不願相信自己妹妹是如此惡毒的人,他寧願一切猜想都只是誤會而已,鳶姐兒和碧姐兒只是因爲意外才從假山摔下來。
“母親。”
眼看着年邁的母親在一般爲自己女兒牽腸掛肚,齊仲樑壓下心中擔憂,低聲喚到。